13、第十三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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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坊是一个坐落在五泽城外最边界岛屿上的门派，最初的时候是因为门内只有女弟子而在江湖略有些名气，然而真正让碧落坊的名号走入江湖中的，却是二十年前出现在武林大会上，轻松打败江湖大半高手，唯独输在了莫云飞手上的屈凡霜。
论美貌不输给天下绝大多数女子，论武功更是唯有莫云飞险胜她一筹，屈凡霜是个倨傲清冷的女子，却也有足够倨傲的资本。毕竟将原本小岛上的小门派发展成现在这般规模的人也正是屈凡霜。
其实是个出类拔萃的美人，只可惜在爱情上输得太惨，最终导致屈凡霜封锁碧落坊，从此再不入江湖，每一年自碧落坊来寻莫承卿的女弟子虽说也越来越美，却始终没有屈凡霜当年风情，因此屈凡霜也成为了很多江湖侠士无法割舍的鸳鸯梦。
“掌门，梅馥白来了。”
“让她进来。”意外平和的声音。
梅馥白一脚踏入碧落坊在五泽的据点，所到房间似乎是屈凡霜的卧房，她抬头循着声音看向那女子，后者正坐在梳妆台前慢条斯理地梳着发，从她所站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镜中人的容貌，不由挑眉。
屈凡霜是个美人，即便在二十年后的现在来看也是如此。凝脂杏眼，薄唇小巧而红润，也许是因为保养得当，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即将四十的女人不说，那股成熟美艳的气质直接就将她手底下所有的女弟子都比了下去。
“难怪辛长老念念不忘……”
“小丫头在自言自语什么呢？”屈凡霜放下梳子转身，妆容完美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一丝皱纹，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性情温和的大姐姐，而不是江湖传言的偏执狂。
老天还真是不公平。梅馥白暗想，这女人是不会变老的么？
其实辛千载是个比较沉默的人，也极不喜欢与人说话，梅馥白也不太了解，只知道那人有一个心上人，他是为了那个心上人才入生死门的，因此梅馥白对于他会离开也不觉得意外，只不过……
“屈掌门，晚辈有一事求解。”
“你的小脑袋能想出的问题，我大概猜得到几分……问吧。”似乎是很熟悉她的性子，屈凡霜说这话时隐约有些纵容的语气，梅馥白略有些怪异地皱起眉。
“辛长老十年前进入生死门，和屈掌门您有什么关系？”
“若我说没什么关系，小丫头你信么？”屈凡霜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缓缓朝桌子走来，伸手倒了杯茶水，淡淡的芳香顺着热气冒了出来，梅馥白直觉地屏住呼吸，屈凡霜嗤笑出声。
“年纪轻轻，见识不小，难怪小灵儿的手段没难倒你。”她继续将茶倒好，这才在梅馥白对面落座，“不过这不是幽魂香，只是味道有点像罢了。”
梅馥白狐疑地摘下手，果然只是普通的茶香，她不由微微皱起眉，对面的屈凡霜缓缓眯起眼。
“你这反应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让她心情不太好的人。
“前辈很喜欢避而不答吗？”完全没兴趣知道对方想起的人是谁，梅馥白有些不悦地打断她的话，“辛长老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入生死门，这么多年没离开就是因为他没有收到新的指令，如今忽然离开了，难道不是因为前辈你吗？”
完全不意外被这样指责，屈凡霜一手把玩着眼前的茶具，唇角微微上扬。
“我和辛千载认识很多年了，他确实说过爱慕我还会保护我，当然，很多男人都这么对我说过，可是……他最后还是为了别的女人离开了我，和当年江湖上的所有男人一样。”说到这里，她停顿了很久，眼神虽然是看着梅馥白，却似乎在透过她看向遥远的方向。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当然，莫大侠除外。”
莫大侠当然是莫云飞，让碧落坊掌门从一个饱经沧桑的女人瞬间变成怀春少女的那个人，其风头比起现在的莫承卿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流债……梅馥白心头嘀咕了下，对于屈凡霜的执念也不是不了解，不过屈凡霜这样一说倒让她想起今日来的另一个目的了。
“所以你要一直派弟子去勾引莫承卿，好圆了自己的遗憾吗？”
“勾引？我从没下过那种命令。”屈凡霜脸色忽然有些怪异，“我只是用尽全力在给莫大侠培养儿媳妇，这个不好我换下一个，这种不喜欢我就换一种，碧落坊女弟子这么多，我总能找到的，你说是吧，小丫头？”
“……前辈你没事吧？”眼看屈凡霜的手马上就要把那茶杯捏碎了，梅馥白下意识地往一旁挪了些，狐疑地看着先前还散发着温柔气质的大姐姐脸色扭曲的模样，屈凡霜却忽然又转向她，笑得格外温和。
“就算找不到，只要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去给他弄来就是了。”
糟糕……眼前忽然模糊起来，梅馥白暗自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些，眼角余光瞥见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她懊恼地皱眉。
那茶香果然还是有问题，不过这老女人在说什么……给莫承卿弄什么……咦，莫承卿？
“大侠，你……”“来了”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完，她整个人就顺着椅子倒了下去，莫承卿顺手接过她的身子，瞥了一眼这人还挣扎着要睁开眼的样子，他干脆伸手一点让她直接睡了过去。
所谓的风水轮流转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吧。
“你来了，来得比我预料的慢一些。”
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到来，屈凡霜伸手把茶碗拿在手里，不一会儿，连茶水和茶碗都粉碎在她手里，白色粉末细碎地落在桌上，屈凡霜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
“我也没想到。”他没想到梅馥白会对他使出那招，虽然也并没有困住他多久。
“屈掌门，执念伤身，还请多保重。”
该说的他早就对眼前的女人说过了，执念这种事却也不是轻易能解的东西。说完这句话，莫承卿抱起梅馥白转身就要走。他要走的时候屈凡霜从来不拦着的，今日却忽然叫住了他。
“承卿，你喜欢这小丫头么？”
“屈掌门，在下的名字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叫的。”执意要划清界限，莫承卿转过头，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年华逝去却未见老态的女子，“在下不知‘喜欢’何解，更不知‘爱’为何意，从今以后应该也不会有变化，还望屈掌门能放下执念，所有的一切都到此为止。”
“哈哈哈，好一个不知‘喜欢’何解，更不知‘爱’为何意，当年你爹也是这么说的，可最后他还是爱上了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人……”
“我是我，他是他。”莫承卿不悦地皱起眉，“更何况我父亲从未对你有过承诺，也并未欺骗你。”
说罢，他转头径直走人，和刚好走来的钟灵迎面碰上，他看也没看一眼便迅速闪身离开，钟灵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听到屋内转来屈凡霜的声音，她急忙转身冲进屋。
“掌门，你没事吧？”
“哈哈哈哈哈……”屈凡霜兀自大笑起来，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说的对，他确实从未欺骗我……”
正因如此才更难舍。
在遇到水连婵之前，莫云飞是满脑子侠义的侠者，不懂情的滋味，屈凡霜比水连婵早认识了莫云飞两年都没能教会他懂得爱，是她输了，输的一败涂地却又输不起，才会有之后这么多年的执着纠缠。
莫承卿说的对，没有谁对不起她，真正不肯放过自己的人，是她自己。
可是那个人的儿子自己都没注意到吧，他看着他怀里那女人的眼神……和他爹当年刚遇到水连婵的时候一模一样呢。
“莫兄弟，这么晚抱着我们家圣姑，是要去哪啊？”
刚回到五泽就听到熟悉的调侃声，莫承卿停下脚步转身看过去，不远处的墙头上，深夜里也一身白衣的男子正端坐着挥着他心爱的折扇，他身旁站着一名背着弯刀的劲装女子，看身形应当就是先前他所见到的陆红焰了。
“她中了幽魂香。”莫承卿面色不变地解释道，孟羽阳愣了下，墙头一言不发的女子瞬间飞掠而至，一言不发地伸手就要把人接过来，莫承卿却微微朝后退开了。
“何意？”陆红焰的声音和她的名字形成极大反差，冷得几乎要将人冻伤，莫承卿皱起眉。
“我还有事情要问她，暂时不能让你们带回去。”
“有什么事可以问我呀，莫兄弟。”孟羽阳也紧跟着在莫承卿眼前落定，收起折扇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他怀里的梅馥白，“关于梅大小姐的事，我知道的可比她自己都多。”
“哦？”陆红焰冷冷地抬高了语调，孟羽阳顿时收起扇子遮住嘴。
“咳咳……我是说，莫兄弟想问的事，梅大小姐不一定愿意说，可我就不一样了，我跟莫兄弟这交情，肯定知无不言！”
“你和全江湖的人都有交情，不过人家现在对你的人头更感兴趣。”陆红焰瞥了他一眼，孟羽阳立即双手抱头假装看风景，听到身后女子一贯固执的声音。
“有话要问就现在问吧。”冷面女子蓦地伸手在梅馥白的腰间拧了下，原本“睡着”的女人立即弹跳着起来了。
“哎哎别碰我腰……”一出声就察觉到自己露馅了，梅馥白顿时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眼神四处游移，“那什么，幽魂香嘛，这毒我小时候就会解了。”
“我知道，你就是想多赖在莫兄弟怀里一会嘛，不过梅大小姐，你这趟去碧落坊的收获是什么？”孟羽阳一贯多嘴，“我家小舅子还在等着我的消息哪。”
“你确定陆子烨愿意叫你姐夫？”梅馥白一脸嫌弃地反驳，“屈掌门说了不是她，但是画月当时确实说的是碧落坊。”
“这就怪了，”孟羽阳手持扇柄戳了戳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眯起眼，“我和红焰确实在五泽瞧见了辛长老，哦对同时还有一个人，你们一定猜不到是谁。”
“谁？”梅馥白直觉地顺着话问出口，莫承卿则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仇正言。”
“咦——”孟羽阳颇震惊地看着莫承卿，“莫兄弟果然料事如神，佩服。”
“比你们早一步看到而已。”莫承卿对这夸张的称赞丝毫没有反应，兀自转头看向梅馥白，“你以前是不是见过他？”
“我再怎么是乡下小门派来的，也知道武林盟主大名，”梅馥白挑眉，“见当然也见过几次……”
“不，我说的以前指的是更早以前。”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下，注意到梅馥白渐渐敛起笑容，他极为缓慢地开口，“譬如说，十年前，我的父母去世的时候。”
梅馥白脸色一僵。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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