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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棋之女(番外) ...

  •   外面下雪了。

      一层飘了一层。

      指原都要冻死了,她最讨厌雪了,尤其昨晚还被渡边赶下床睡觉。

      她揉了揉脑袋,觉得渡边越来越不像话,怎么能把自己赶下床睡呢,外面冰天雪地的,她就不会心疼自己会感冒生病吗。

      其实,也不过只是指原多嘴说了渡边那位胞姐两句,“你那姐姐简直是个变态,前两天我看见她带着她那小徒弟去山间找木头,我问她那小徒弟怎么回事,说她师父要找合适做棋盘的木材,为她打造一个自己的棋盘。这不神经病吗?!棋盘多的是,你们家又不缺钱,买一个就是了。”

      渡边铁青着脸,“你说什么?”

      指原头皮一凉,大难临头的感觉。“我就唠叨几句而已....”她话没讲完,就被渡边抬脚踹下了床。

      “滚!”渡边语气冰冷。

      指原抱着手臂直哆嗦,现在外面冷的屋檐上全是冰凌子,这大晚上的,渡边让自己滚哪儿去啊。“我又没讲什么过分的话。”

      渡边一双眼睨着她,“以后敢再说我姐一句,你就自己去死吧。”说完,把手头的枕头,跟指原的那床被子全扫床底下,自己躺下睡觉不管指原了。

      指原委屈极了,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含泪抱着一床薄被在地板上睡了一宿。那地板硬死了,她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可又怕吵醒渡边,到时候连地板都没的睡。

      不就仗着我喜欢你,至于这么欺负我吗?

      大分望族的继承人,在九州鹿儿岛的渡边家只能凄凄惨惨的打着地铺睡觉,指原心想这事万万不能教她那群狐朋狗友知道,不然只怕他们的大牙都要笑掉。

      挺着酸痛的腰背,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指原收拾完自己,又赶在仆人们进来打扫前把自己的枕头还有被子小心的叠放到床上,可一想,这么整齐的风格,不太像她。那些人精一样的仆人一看这被子,就能明白多少事,她立马又把叠好的被子弄乱,然后顺带吵醒了渡边。

      她讪讪一笑,“醒了...”

      渡边心情不好的看着她,她起床气严重,从小就没人敢吵醒她,见是指原,只是定定的看了指原一会儿,就又倒头睡了。

      指原松了一口气,轻轻刮了一下渡边的鼻尖,悄声道。“我先出门了...”

      出了房门,又过了几个回廊。

      指原隐约见到一人站在庭院中,她定睛一眼,是柏木在那儿。

      那个日本第一的棋手,身着一身白色的和服,立在雪中,不知在想什么。

      而她的小徒弟,就在她身边不远处,正从棋娄里摸索着棋子,冻的直哆嗦。造孽啊,指原暗骂一句,走上前。“雪这么大,冷的很,快进庭院里吧。”眼瞄到那小徒弟的手都冻红了,现在正抽着鼻子,身上也穿得单薄。

      她看了一眼柏木,虽着了一身和服,但脚踏木屐,穿得也不厚实。

      柏木本静神看雪,听见指原的话,“冷吗?”她问徒弟。

      奈子摇了摇头,倔强的道。“不冷。”说着又摸索了一粒棋子放置在棋盘上。

      天可怜见。

      那棋盘都快要被雪完整覆盖了,这下的哪门子的棋。

      还有眼前的这个怪物,自己不冷,也就觉得别人也不冷。

      天打雷劈就应该劈这样的人。

      指原要被这对师徒折腾疯了。

      她也实在是心疼这个小孩子,才七八岁的人,被柏木这么教养着,指原都怀疑这孩子能不能活着长大。

      “柰子,听姐姐的话,你先去廊间,我跟你师父说会儿话。”

      奈子抬头看了师父,见柏木点头,才起身端棋盘,准备到廊间继续自己的这盘棋。

      指原心疼死了,忙在柰子动手前帮她把棋盘移到回廊里。“这还不冷....”她摸到柰子一手的冰冷。

      柰子看着她,只是摇头。“师父不冷,柰子也就不冷。”

      神经病....

      这年头神经病都在养孩子。

      老天爷也疯了!

      压下满身腹诽,指原过去找柏木。“昨晚我被你妹妹踹到床底下过一宿。”

      柏木奇怪的看了指原一眼,没有理会。

      “你知道因为谁吗?”指原都要气疯了,她快要被柏木这种谁都不在乎的态度折磨的想要动手打人。

      “........”

      这会儿柏木对着指原了。

      只是眼睛里清楚写着,这与我何干。

      指原指着她鼻子,跳脚道。“就是因为你....柏木由纪,不对,应该是渡边由纪。”

      “柏木由纪。”柏木为她改正,在她心里,她始终是柏木由纪,是山田宗政的徒弟,渡边家的记忆于她过于遥远,她记不得了,所以也就不再重要了。

      渡边由纪,柏木由纪。

      我管你叫什么狗屁由纪,指原气愤的想。

      “因为你,我被你的好妹妹踹下床。”

      “是吗.....”柏木移身,显然不想听。

      指原抓住她的肩,“你听我讲完。”

      柏木回神,那双不起波澜的眼一片死水。“.....”

      见她这样,指原反而有点心惊,“你干什么?”

      柏木叹了一口气,为指原的愚笨。“我在听你讲啊。”

      “对,我应该讲。”指原挠了挠头,“我讲什么来着。”被柏木一打岔,她竟忘记自己想说的话。

      柏木拍了拍她肩,“等想起来,再找我说吧。”“柰子。”她唤自己的徒弟。一听到师父的叫唤,柰子扔了手中的棋子,跑了过来。原本冻得苍白的小脸,也兴奋的红起来。

      指原呆了片刻,这简直就不是个人!!对,她应该讲这句

      柏木摸了摸柰子的头,“我们去吃早餐,吃完,我们再去找木材,我相信,今天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一块好木头,为你打造一副好棋盘。”

      “下雪了,还上山!”指原为她着急,柏木回渡边家之后,她就跟这位原本的渡边家继承人八字不合。

      柏木没有回应她。“柰子,我们走吧。”

      “疯子...”指原气得碎碎念,“你就算找到了木头,你扛的回来吗?”那人的右手自四年前就再未使用过,指原听渡边讲过,输了一场棋,本该废掉那只下棋的手,幸亏有个人阻拦了下来,但柏木却执拗的再也不肯用那只手。有次,她从楼梯间摔落,原本只要抬起那只手撑住就可以,她不肯,所以满头鲜血。渡边妈妈搂着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泪珠断了线的掉。一个人竟然能在危急时刻都能固执成这样,简直神经病。从那儿以后。指原看柏木的眼神,跟疯子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差别,不过是个聪明的疯子。

      柏木脚步一顿,嘴边泛起一抹苦笑。

      柰子看着师父的神情,难过极了。“师父,柰子会跟师父一起把木头从山上扛回来的。”

      徒弟的话,让柏木笑了起来。“柰子真厉害啊。”

      那家伙,原来也会笑啊。

      还能笑得这么好看。

      这是指原第一次见柏木笑。

      柏木还是上山了,不过带了一位身强力壮的仆人。

      雪在下午停了,太阳也冒出来洒了一层金色在雪上。指原捧着茶,想到柏木,不知那疯子找到木头没有。

      她们在傍晚时分才回来,带回来一块很大的木头。

      柏木站在那儿,对那木头满是赞赏。

      这会是一个好棋盘。

      “柰子,你要亲手打造属于自己的棋盘。”

      柰子点头,应答的清脆。“嗯,它会很漂亮。”

      “疯子...”指原咬牙切齿的骂。一个棋盘,还漂亮,它能开花,它只能长蘑菇。

      说不定味道还不错。指原琢磨着要不哪天把柏木常用的那块棋盘偷来丢那间潮湿水房长蘑菇。

      渡边家以前没棋,也不会有人喜欢棋。

      渡边妈妈更是讨厌棋,因为棋夺走了她一个女儿。

      是柏木把棋带回鹿儿岛的渡边家,且日夜与之同处,她两年前从东京收了柰子当徒弟后,更是亲力亲为的教授柰子一切有关棋的世物,除了怎么做人。

      那么通透伶俐的一个小女孩。

      该不会被这疯子教傻了吧。

      柰子的父母怎么想的,怎么就把孩子这么交给柏木。

      在一个午后,指原看见柏木在教柰子打磨那个属于柰子的棋盘。

      它刻了线,边角齐整,除了有些毛糙外,已具有一个棋盘的雏形。

      若打磨好,上清漆入松油,它会是一个漂亮的棋盘。

      指原想到这,心头一凛。该死,我怎么也会称赞一个棋盘漂亮。

      柏木常穿一身白衣,总是跪坐在庭院廊间对着一盘棋子。

      渡边家的仆人总说,大小姐漂亮的不像个真人。

      她仿佛失去了人的情感,世间一切,在她心中难起波澜。

      师父常说,棋者无心。

      她是否到达了师父所说的那种境界。

      她不知道。

      只是有时候,她也会想起东京的那名女子。只是总记不起那女子的面容,那些回忆遥远的如同上个世纪发生的故事一般。

      她是故事里的人,如今却脱离了故事。

      麻友有时候会偶尔在姐姐面前提一两句小嶋的事情。

      柏木那时候,才会心有感悟。

      原来那名女子,姓小嶋啊。

      只是后来,麻友渐渐的也不提小嶋了。

      徒添无趣。

      一日,她裸足走在雪地间,回头见一双脚印在雪地上分明,不知为何,悲从心来,泪洒满面。

      这本该是两双脚印才是。

      她呆望着远方,我永远都回不去了。

      她罪孽深重。

      柰子为她取来木屐跟长袜,眉头皱紧。“师父,您会着凉生病的。”

      柏木眼中无波。“人心比雪更凉。”

      “柰子不明白。”柰子不解,她只是觉得师父今天心情不好,她今天更要努力学棋,只有自己下出一手好棋的时候,师父就会开心的笑了。师父笑起来很美,柰子形容不出来那种美,大概就跟全世界的雪被太阳融化那刻时一样暖洋洋的。

      “师父希望你永远不懂。”柏木揉了揉柰子的脑袋,蹲身穿上袜子套上木屐,总不能让徒弟担心自己。

      小嶋来的那天,也下着雪。

      好在她穿了一件厚厚的黑色大衣,围巾遮住了扑面的风雪。

      渡边家的守门人一脸为难的跟她讲,“小嶋小姐,我家大小姐,说她今天不见任何人。”

      小嶋笑得涩然,“这样啊,没关系,我就在这儿等。”她低头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就在这儿等。”

      雪落在肩头,渐渐融化渗进四肢百骸,她搓着双手呵气。

      这天好冷。

      她等了三个小时,期间助理不止一次劝这位名闻遐迩的艺人去车里等待,可小嶋总是摇头,她固执的站在那儿,我就在这儿等。

      柏木终究是来见她了。

      只是她们隔得好远。

      泪模糊了视线,小嶋笑着。

      柏木掀起她淡薄的唇,“小嶋さん....你走吧。”她的语气依旧平淡的让人绝望。

      “我就要结婚了。”小嶋说。

      “哦。”痛意袭上心头,柏木露出了一个温和笑意。“恭喜您,小嶋さん。”她转身就走。

      “柏木由纪........”小嶋在她身后大喊。“你回来好不好,我求你,你不回来,我会恨你,我会恨你一辈子的!”最后她跪倒在雪地上,泪融进雪中,随雪一直下个不停。

      可她眼中的柏木,却是越走越远,终在她眼中消失不见。

      柏木疾步走至拐角,然后陡然脱力跌倒在雪中,她单手撑地,试图起身,却如何都使不上力。

      她就是个废人。

      她望着那只完整无缺的手,你本该消失的。她说,现在消失也不迟。然后拿起了地上的石块,用力的砸在那只手上,砸到血肉模糊。痛意贯穿全身,她却笑了起来,甚至笑出了眼泪,可没过一会儿,她就开始咳嗽,在雪中喘息不能。

      “大小姐!!”路过的仆人见着这一幕,脸色煞白的跑过来夺走柏木手中的石块。

      柏木却拉着那位老仆人笑,她笑得痴狂,直到胃里一阵翻涌,让她呕出来一滩的血。

      鲜红与雪白相忖。

      凄艳绝美。

      “你不要过来了,好不好?”柰子跟在柏木身后而来,小嶋没看见,可她看见了,她看见师父眼中的泪光。

      小人儿站在她面前,苦着一张脸。“你一过来,师父心情就不好,她总是哭,总是哭。麻友姐姐说,师父这样哭,会伤到眼睛。所以,你不要过来了,好不好。”

      小嶋一愣,然后不顾守门人的拦阻,跨过渡边家的门,沿着那双脚印追了过去。她看见她心心念念的人倒在雪地上,周边的红是那么的刺眼。

      柏木看她,她唇角还挂着血渍。她无力的躺在那位老仆人的怀中,像极了她幼时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破布娃娃。

      “小嶋さん,我祝你与你的丈夫百年好合,白首同心。”

      小嶋摇头,她不是为了听这个才来。

      不是为了这。

      “柏毛,你不要睡,你看看我。”她从老仆人的怀中抢过柏木。

      “柰子....”她招手唤不远处的柰子。

      柰子害怕极了,她颤抖着走到柏木的身边跪下。“师父....”

      “我吓坏你了,对不起。”她抬手艰难的为柰子擦拭眼泪。

      柰子摇头,握住柏木那双柔软的手。“师父,你不要有事,好不好。”

      “好...”柏木柔声应道。

      “师父....”

      “把我们的棋道传下去...”柏木的眼皮渐渐沉重,她一向不怕冷,此刻却在小嶋怀中冷的直抖。

      “答应我吧....”她的手,自柰子的手中滑落。

      “不要...我还要跟着师父学棋。”小徒弟慌作一团,她抱着柏木痛哭。“师父不要走,不要走。”

      “怎么回事?”指原从外面回来,见着这一幕。

      老仆人吓得牙关直打颤。“大小姐....”

      指原心冷不丁悬挂起来,她推开小嶋,又拍了柰子的脑门。“先别急着哭,还没死呢。”

      “真的!!我师父还活着。”柰子两手抹着眼泪,可怜极了。

      “我向你保证,全天下的疯子都死了,这一个肯定不会死,因为这个疯子不光命硬,还聪明。你说她疯也就算了,她还聪明,上哪儿说理去。”指原抱起柏木,把人塞自己车里。“那个小嶋さん,要一起吗?”

      小嶋还呆愣在那儿,看见柏木闭眼的那一刻,她的心跳仿佛也跟着停了。听见指原的问话,才回神,她忙跟上前。

      气急攻心,神思过忧。

      老医生叹气,“我早就讲过,人要卧床静养,一天到晚也不听我的话,现在吐血了,知道过来找我,晚了!”

      晚了?!

      小嶋一张脸,吓得惨白。

      指原忙起身打呵呵,“叔叔,你别吓唬我们了。”

      老医生吹胡子瞪眼,“再不调养,就不是吓唬了。”

      “您行行好,我保证,回去之后,一定让她妹妹管好她。”指原上前为老医生捶背捏肩,狗腿子一套做了个十足。

      老人叹了一口气。“她那棋是真不能下了,再下下去,命是真没了。”

      指原也愁,不让下棋,她哪有办法啊。“您这不是难为我吗?这天底下还有办法,不让疯子发疯的。”她对着老医生谄媚,“要不,你给我点药,我天天喂她,让她疯病少犯一点。”

      老医生被她逗笑,“别闹了,再一口一个疯子,我就跟她妹妹讲去。”

      指原双手投降,“别别,您行行好,我错了。”

      “只要静养就可以吗?”小嶋插嘴,指原一口一个疯子让她心里膈应的很,但人家才帮了自己,自己也不好翻脸。

      “静养,宽心,这样养几年,或许能好一点,先让她好好睡一觉。”老医生叹了一口气,痛惜道。“哎~这孩子身子骨这么熬下去,命难长久。”

      一片白花花的白,她昏倒了。

      她还记得。

      胸前疼痛不已,她轻咳几声,只觉整个人破碎般的痛。

      转头,是柰子睁着一双水润的眼看自己,明显刚哭过不久。柏木叹了一口气,“竟是累你为我掉泪了。”她记得,好久以前,也有一人为自己落过泪。

      “师父....”柰子泪光盈盈,太好了,师父还活着。

      “柰子。”抬指点在那孩子的眉间,柏木语重心长。“我们总要适应他人的离去,你要学会。”

      柰子摇头,“我不要学这个。”她嗫嚅道,“我也学不会这个。”

      “哈~”柏木苦笑一声,“傻孩子。”

      柏木睡了很久一觉,她隐约记得自己出院了,但不知为何昏睡了过去,只一切觉得不太真切,途中有醒来的时候,可刚睁眼,就又困倦的睡去,鼻息间是熟悉的气味,让人舒缓。

      这气味,让她怀念的险些落泪。

      “小嶋さん...”她喃喃的唤了一声,不在是硬实的玻璃,有人温柔的为自己提供了肩膀。

      有谁在轻声的抽泣,柏木还来不及分辨,逐又进入梦乡。

      “我不要在这里。”等柏木一觉睡醒,风光大变样。

      不再是古朴庭院的渡边家,这里是东京,是小嶋家。

      她要回去。

      小嶋手疾眼快的将她按住。“你就得在这儿!”

      柏木低着头,声音哽咽。“我在这儿干嘛,看你跟你的丈夫双宿双栖,恩爱缠绵?”

      小嶋现在就想打死麻里子,都是她出的馊主意,自己还脑抽信了。

      小嶋捧着柏木的脸,见她眼眶通红,泪光闪烁。“柏毛...我不会结婚的,我爱你。”她贴着她的额头,近乎叹息般的道。“我那么爱你,怎么会跟别的人结婚。”

      柏木不说话,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缠着纱布的手上。“这只手竟然还在,它还在。”

      小嶋见她如此,为之痛苦。“答应我,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了。”

      “小嶋さん,你什么都不了解。”她下床,“我要回去,回去。”她一刻也不愿留在这里。

      可她走不了。

      她被小嶋拖住,那儿都出不去。

      渐渐的,柏木也不闹着要回去了。

      她想见柰子,她有责任教授自己的徒弟。

      小嶋为难,歉意的看着柏木。“医生说你最好不要在下棋。”

      柏木冷笑,“没有棋的柏木,还是柏木吗?”话出口,又在小嶋微红的眼中后悔,“你总该为我寻一两本棋谱。”

      玲奈闲暇时,也会探看柏木,见她气色较比往常,已红润不少。“看你在小嶋さん这会儿修养的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柏木哼了一声,“把人关在院子里,跟养猪有什么区别。若把指原关这儿,我也能把她养的白白胖胖。”她还记恨指原把自己卖给小嶋。

      玲奈轻笑出声,“你的身体好不少,我安心了。”

      柏木一怔,握住她的手。“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院主他也不会.....”

      玲奈打断她的话头。“别说了。”

      “一切都过去了。”她抬眼略带苦涩的笑道。

      “柰子的棋艺进步的如何?”她被小嶋带来这儿之后不久,柰子也被送到了京西棋院学棋。

      玲奈道。“那孩子进步神速。”

      柏木眼中满是怀疑。“你该不是在唬我?”现在小嶋看她看的严,柰子每周只有两天时间跟在她身边受教,可全程小嶋都跟在她们身边,让她教的不自在。

      总是教一会儿,小嶋就哄柰子吃点心喝茶,要么就拿出游戏来勾那小孩子。

      柏木是不想同意的,可那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她也舍不得拒绝。

      她不禁怀疑,这么教下去,有效果吗

      玲奈苦笑不得的抬手敲柏木脑门。“你这家伙,我有骗你的必要?”

      柏木护着脑门。“你不能再敲我脑门了,又不是小时候。”恰小嶋进来,柏木指着她跟玲奈说,“你帮我劝劝她,不能这么管我,她简直比那位渡边太太还可怕。”

      小嶋脸一黑。“玲奈,帮我再使劲敲她。”

      “我敲下去,你又心疼,何必。”玲奈一笑,起身准备离开,“我下次再来看你。”

      送走玲奈,柏木神色也淡了下来。

      小嶋叹了一口气。“你准备气我到什么时候。”

      柏木赌气的道,“不知道。”

      小孩子般的倔强,小嶋一笑。“好吧,我答应你,下次绝不趁人之危。”昨夜里,她一时情难自禁,不顾柏木的抗拒与之欢好,早晨起来时,柏木气的把脸埋在被子里好久不肯起身。

      要不是玲奈过来,这个人还要跟她怄气呢。

      “我还是生气。”这个人怎么能趁她多饮了几杯酒,意识不太清楚的时候,与自己做那档子事,还哄着自己做了往常绝不会答应的体位。

      “那你告诉我,你要怎样才不生气?”小嶋挨着她坐下,在她唇边亲了一下。

      “让柰子一直在我身边。”她咬着牙,“我师父输了,我也输了,柰子绝对要赢,我听说川原的那个徒弟田中美久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围棋天才,我的柰子难道会比她差,只要我用心教,柰子一定会赢。”

      小嶋想了一会儿,跟柏木商量道。“两天半?”

      “不行!!”柏木气急,怎么还有讨价还价的。“怎么也要五天!”

      “三天。”

      “那就四天。”

      “三天半,不能再多了。”

      柏木气的咳嗽,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不可理喻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为什么偏要让她柏木碰见。她咽了一肚子气,开出了丧权辱国的条件。“四天不能少,大不了....”她语气低了下去,“大不了,这几天,不管你想怎样,我都答应。”

      小嶋眼一亮,“真的!”

      柏木狠心的一点头。“成交。”

      “师父,你为什么一直揉腰。”柰子手握着白子,看对面执黑子的柏木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您生病了?”

      柏木脸一烫。“没有的事,只是昨夜没睡好。”

      柰子更不明白了。“为什么没睡好。”

      “就...就...”柏木说不出口,只得左顾而言其他。“这粒子落在何处?”

      柰子将方才的问话抛弃,忙看着棋盘皱眉沉思。

      由柏木自己内心一阵后怕,“好险。”

      “滚!!”渡边看见指原就没好气。

      指原苦着脸,准备退出房间。

      “回来!”渡边叫住她,拿着指原的枕头扔给她。

      指原立马嬉笑起来。“不生气了。”

      渡边半笑不笑,“谁说的.....给我顶着你的烂枕头,跪在那儿。”她指着夏夜开着的那扇窗。

      指原不要,“我不!!”

      “你不!”渡边腾的一下从床上蹦起来,“你竟敢瞒着我们全家把我姐卖给小嶋家的女人。”她越说越气。“谁给你的胆子,谁给的?!!”

      “我去跪...”指原赶在渡边发火前火速跑到窗边跪下,她不甘心。“我还不是为你那个疯子姐姐着想。”

      “说什么!!”

      “没有。”

      指原她委屈,她气,她无奈,她更恨!!

      对着窗外的明月,她必须在内心呐喊:柏木由纪,你简直不是人,我又因为你挨冷,还罚跪!!!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棋之女(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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