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六章 威胁 ...
-
我不知道究竟该不该相信他。
他如果想拿东西不必这么玩命,把安危跟我这个瞎子绑在一起。但如果他另有目的,我也不能这么完全相信他了。
我保持沉默。他也没有要逼我说话的意思,只顾一个劲地往前走。
走路对于瞎子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尤其是刚开始瞎的那种。我在后面走得磕磕碰碰,就给拖慢了速度。但钟离似乎很急,也不管我是个瞎子,就闷着往前走,我在后面几乎是被硬拖着前进。
而我也发现了,这条甬道似乎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甬道的构造应该是很狭窄的,因为这是一条密道。古人有很多都修过这种类似的密道,从家里的宅院到外面的某个地方,以逃生之用。
但在这里,除了地面有些湿滑之外我并没有那种身在密道的感觉,因为从进入甬道到现在我什么东西都没有撞到过。
显然,这条道非常直,否则我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但我也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人的两条腿肌肉含量是不一样的,当一个人蒙着眼睛走路的时候,即使他觉得自己是在走直线,事实上也是走的弯道。
所以,很奇怪,非常奇怪,这一路我除了地面,就没感受到其他的东西。
但我没敢去问钟离,我害怕只是自己的一时错觉,然后耽误了整个路程(然而事后我才知道这个决定是非常错误的)。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钟离的脚步声和我的混杂在一起,让我听不太真切。手电筒的光似乎可以穿过我眼中的迷雾变得稍微清晰了。
我喘着气问他:“钟离……”这是我第一次叫他名字,说着有些怪异,“为什么你来取东西,一定要拉上我?即使这东西跟我家有关也是我自己的事。”
我这话刚一出口,还没等钟离回答,钟离突然就停了下来。我一鼻子碰到了他的后脑勺,疼得我呲牙咧嘴。
我正准备骂娘,耳边突然吹来一阵细密的气息,特别痒,还带着一股臭味,让我忍不住伸手去挠。结果一挠就碰到了个东西,就在我的耳朵边上。
我吓得一哆嗦,手赶忙往回收,那东西的速度却更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那东西特别滑,还非常黏糊。
“哇!什么东西!”我一边跳一边往钟离那方向扑,钟离喊了一声别动,我大叫:“有东西抓我!”
他说:“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我哆嗦着说,“还是滑的……”
“是不是蛇?”
“怎么可能,有爪子!”
我身边是一些细碎的声音,应该是钟离在转身,隔了一会儿,他突然按着我的肩膀,对我说:“没东西,就一根藤蔓。”
“藤蔓?”
“或者是一根树根,别管了,先走。”
我被钟离拽着往前,耳边却又是一阵带着恶臭的气息。
“钟离……”我颤抖着问,“藤蔓会吹风?”
钟离明显的一顿,他一把抓着我的手腕,“跑!”
一听钟离这语气就不妙,我玩了命地往前跑,但还是有些跟不上钟离的速度。地面很滑,我根本使不上力,一直都是在被钟离半拖着,而那东西似乎还在我耳边,我开始害怕,但我更害怕的是钟离会把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解了。
半小时的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我的视觉已经开始恢复,不再是纯黑,而变得有些灰蒙蒙的了。
我大喊:“钟离,我眼睛好像有些恢复了!”
他回头一声大吼:“闭嘴!”
我感觉到那风已经从耳边转移到了脖子,我脖子一缩,钟离猛地使劲,一把把我拽到地上,然后我就听到了皮肉破开的声音。
空气中立刻充斥着一股铁锈味。
我一下子就慌了,难不成是钟离受伤了?
我爬起来,顺着绳子往上摸,摸到了他侧腰的衣角。
“走。”钟离突然说道。
他抓住我的小臂把我往上拉,我跟着站起来,正想问他那是什么东西,他却突然身子一斜摔在了地上。我被绳子带住,也跟着倒下来。
膝盖擦过地面被石子磨破了皮,血开始往外透。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突然听到钟离虚弱的声音,“……受伤了?”
我愣了一下,回答:“膝盖破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继续说话了。
我跪下来顺着绳子向前摸索,凑到了钟离跟前,伸出手上去摸了摸他的侧腰,湿漉漉的一片,应该全是血。
我迟疑着问:“你受伤了?”
等了一会儿,钟离一直都没有反应,我想他应该是因为受伤失血太多晕过去了。
这让我非常为难。
钟离就是主力,如果他挂了,我也得挂,所以我必须得想办法就他。
但是,怎么救?
我摸了摸自己瞎了的双眼,有苦说不出。
钟离的脉搏一直都有跳动。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钟离的小箱子,按道理来说,里面应该有药品和绷带。
然而我摸了半天,半点东西都摸不出来。里面没有任何药品,甚至连一个药盒子都没摸到。
我只有强撑着坐起身,刚才一直神经紧绷没觉得,现在一坐在地上就觉得双腿抽疼。
而我现在要做的,只有等着视觉恢复。
等了一会儿,钟离突然自己醒了。他动了一下身子,我对他说:“你先别动,小心伤口扩大了。”
他果真不再动,就这么躺着,我闭上眼,希望下一次睁眼就可以看得见。
一片黑暗中,我突然听到他说,“我不把事情跟你说明白,是因为你不能知道。何况这些事情你根本就不用管。”
我仍旧闭着眼,不发一言。
如果真的不关我事,你又何必要找上我?我心里这么想。
他话说到这种份上,意思已经很明白,就是“你不用刨根问底,这不关你事,我也不会说的”。但我又如何只是一个被动的人,如果不说,那就自己去找答案。
就从这里藏着的东西开始。
我睁开眼,视觉已经恢复。
我往左看去,钟离正盘腿而坐,直直地看着我。
他的脸上满是血污,手电的光打在头顶的青石板上,然后他说:“但如果你打着这里东西的主意,我也不会放过你。”
我一惊。
他有些摇晃着站起来。
我犹豫道:“你的伤口……”
他很淡地笑了一下,“这不是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