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如是我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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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狮鹫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花寒衣早就命人在门口候着，所以她们的轿子一到九头凤立刻就迎了出来。
“翠浓姑娘，教主要见马芳铃！”
翠浓忙道：“我陪她去。”
九头凤抬手横在她面前道：“您奔波了一天，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何况教主是要检查马芳铃的功力，您去了也帮不上忙。”
芳铃浑浑噩噩的下了轿子，早有两名侍女一左一右的挽住了她的手臂。她回过头望着翠浓叫了声姐姐，翠浓不由得想要上前，却被九头凤拦住了。
“芳铃，没事的，我一会儿就去找你。”翠浓安慰她道。
狮鹫宫的格局比千仞峰上的魔教总坛还要气势恢宏，宽阔华丽的正殿空空荡荡，这里的人早就换成了魔教的教众和侍女，让她恍惚以为从来没有离开过。
侧殿灯火通明，侍女在门口停下，她一个人走了进去。
花寒衣静静负手站在窗边，听到脚步声才缓缓回过了头。
“你见到傅红雪了？”他用温和的语气问道。
她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你已经杀了他？”花寒衣又问。
她点了点头，复又摇头道：“他还活着。”
“你下不了手？”花寒衣微微皱起了眉。
她急忙摇头，眼神有些迷惘和杂乱，道：“不，我掉进水里后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我们不仅是仇人，是不是主人？”
花寒衣缓缓走了过来，望着她道：“你还想起了什么？”
“我在沙漠里被人围攻，是他救了我，我记得他拔出了我的剑……对，他拔出了我的剑，在我中毒昏迷后带着我离开了荒芜人迹的大漠。”她微微侧着头，喃喃自语道。
“看来你真是糊涂了，难道你忘了他混入万马堂的目的吗？如果他不救你，怎么取信于万马堂？怎么有机会见到你爹马空群？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复仇。”花寒衣神色肃然道。
“那么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抬手抱住了脑袋，手指用力按着隐隐作痛的后脑。
“你为什么要问别人呢？你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花寒衣有些好笑道：“我只是个外人，所以我并不知情。我所知道的，和外面千千万万的教众一样多。”
“来人！”花寒衣转向门口唤道。
一个侍女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
“告诉马大小姐，她是怎么来到斑衣教的。”花寒衣道。
芳铃抬头一脸期待的望着她，她脑中越来越混乱，她已经无法辨别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幻觉。
“奴婢只知道教主是为了翠浓姑娘才救回了马小姐，那时候她刚刚小产，又悲伤过度，昏迷了好几天才醒来。后来身体好转后天天求着教主帮她复仇，她睡梦里都喊着仇人的名字。”侍女道。
“仇人的名字？”芳铃瞪大了眼睛，怔怔的望着她。
“对，千仞峰上侍候您的侍女们都知道，您没日没夜的喊着要杀了傅红雪报仇。因为他不仅杀了你爹，还害死了您肚子里的孩子。”侍女道。
“爹……孩子？”腹中忽然一阵绞痛，她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跌倒在地，颤抖着抱紧了肩膀。这个时候她脑中闪现出独自一人流落江湖的情景，无依无靠也没有钱财，只有到林子里采集野果子猎杀野味充饥，那时候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她曾经幻想过有一天可以把那个孩子生下来……
丁家庄门口那血色的一幕又在眼前闪过，她昏迷前最后的记忆就是傅红雪那双猩红的眸子和泼天的血色，以及腹中血肉分离般的痛……
“生死经是你自己要练的，我早就跟你说过这是一条不归路，难道你现在后悔了吗？”侍女已经悄悄退下了，花寒衣走过来，俯身望着她道。
芳铃拼命摇头，道：“没有，我不后悔，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这样最好。”花寒衣直起了腰。
殿外静悄悄的，花寒衣刚走下台阶就看到一个身影静静的矗立在阶下。
“翠浓？”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下台阶，道：“外面冷，你怎么站在这里？”
“芳铃怎么了？”她扬起脸问道。
“哦，她受了刺激情况不太好，心魔蠢蠢欲动，我已经招来了法师给她诵经平复，你还是先不要打扰的好。”花寒衣道。
“你又要让他继续修炼生死经了吗？”翠浓有些激动道：“你答应过我不逼芳铃的，我看她今天有些清醒了，但她根本不相信我说的任何话，现在的芳铃只听你的，她只能听进去你说的话。”
“好了，翠浓，你也不能全怪我。我所说的都是真的呀，我从来没有刻意要骗她。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花寒衣从来没有逼过马芳铃，她对力量的渴望以及对傅红雪的仇恨远远超出了你我的想象。当时的情景你也看到了，她万念俱灰了无生意，如果我不答应教她练生死经她会疯的，谁能保证她整天站在悬崖前会不会突然想不开？你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她，翠浓，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帮到另一个人，何况马芳铃也并不需要别人帮助她。”
翠浓缓缓低下了头，叹息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现在芳铃变成这样，我真的很自责……”
“不要再想那些改变不了的事实了，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花寒衣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等到明天，说不定一切就好起来了呢？”
一切真的能好起来吗？对于傅红雪来说，这一生都没有比如今更糟糕过。
他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见到了她，即便心里早就做好了不被她原谅的准备，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分开不过一个多月，她忽然像是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他靠坐在床边，月光如银，透过窗格撒了满地清霜般的碎屑。屋子里静悄悄的，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着了，可是他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虽然换了药，但伤口处还是疼的厉害。
或许只有身上的伤痛才可以让他暂时忘却心底的疼痛吧！那日丁家庄门外身世揭晓，他的世界忽然就变得暗无天日。他曾经因为背负的仇恨而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幸福，然而那一刻才明白就连这仇恨都不是他自己的。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如是我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