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边城浪子］踏雪寻芳》雪花软糖

31、落入尘埃

　　很快，花寒衣的人就找来了风满天。直到亲眼看见马空群的尸体，她才彻底相信了这个事实。如今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复仇！
　　“你走了以后，翠浓也下山了。”花寒衣看到她回来，似乎很诧异，道：“怎么你又回来了？”
　　“我埋葬了我爹，就回来了。”如今天大地大，但却没有一个地方是她的去处。
　　“按理说，这个时候你应该为你爹守孝才对呀！”花寒衣道。
　　“大仇未报，我无心守灵。”她面如寒霜，咬牙切齿道。
　　“你想杀傅红雪？”花寒衣皱眉道：“可你的武功，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别说复仇，恐怕连保住自己的性命也很难。”
　　她抬起头望着他，缓缓道：“我知道，但是风叔说，斑衣教藏有武林至宝的生死经，只要我练了生死经，就可以杀了傅红雪，为我爹，为我腹中的孩子，为万马堂报仇！”她清澈冷锐眸子因为仇恨的火花变得愈发清亮。
　　花寒衣不由得笑了，道：“无稽之谈，哪有什么生死经？都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
　　“有，丁乘风看了一眼，就凭借超强的记忆力创出了剑灵阵。如今我爹已经去世了，没人知道他曾经藏着的生死经在哪里，但我知道，作为斑衣教不传的秘宝，花教主你一定有办法找到，是不是？”
　　花寒衣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默默打量着她道：“你真的要练生死经？你可想好了？那不是开玩笑，你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甚至包括你的性命。”
　　芳铃凄然一笑，道：“我如今苟活于世，生不如死，若是能报此大仇，死而无憾！”
　　“你既然这么想，那很好，我就看在翠浓的面子上，帮你一回！”花寒衣缓缓走了过来，神色带着几分柔和，道：“以你的资质，想要修习生死经并不难，可惜要是循序渐进，怕是至少也得个十几二十年……”
　　“不，我绝对不能等那么久，我一天也不能等，如果等十几二十年，我一定会疯的，”她忽然崩溃般大叫道：“我要用最快的法子练生死经，我要立刻去杀了傅红雪……”
　　“你先别激动，”花寒衣缓缓蹲下来，望着她的眼睛道：“听我把话说完，速成的法子自然有，但是可能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后果。”
　　“无论什么样的后果，我都愿意承受。”她绝然道。
　　在马芳铃遭到毁灭性的摧毁时，傅红雪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崩溃。
　　身世揭晓，真相大白，所有的信仰全部崩塌，他醉倒在磅礴大雨中不省人事。叶开不止一次的将他捡回来，可他却像是失去了灵魂般，再也没有了半点生机。
　　叶开再一次从酒馆找到他的时候，他又喝的酩酊大醉。或许只有将自己麻痹，才可以不去面对这一无是处的现实。
　　叶开不忍责怪他，可是这样深重的痛苦和悲伤，他作为局外人却无从安慰。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傅红雪没有再沉默，或许是喝的酒太多让他忘记了身处何地，也或许是他实在压抑的太久了，他以手抵额像个孩子般哭了出来，叶开抬手想要拍拍他的肩，那只手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我很累，我真的很累。”他啜泣着道，泪珠从眼角滑下，顺着枯黄的面颊滑到了衣袖上，“以前走在路上，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那条离敌人最近的路。可是现在走在路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去选择哪条，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以前坐在饭桌前，我会毫不犹豫点能马上填饱肚子的东西，可是现在，我不知道我填饱肚子是为了什么？”
　　“以前敌人脚下的那块地是我的终点，可现在，这个世上对我来说什么都有，可就是没有个终点。没有终点，永远没有终点……”
　　他凄惶无助的抬手抱住了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也许你已经到了终点！”叶开道。
　　他的眼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缓缓道：“这不只是一个终点，也是一个起点。”
　　傅红雪遮着泪眼的手掌放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酒仰头就灌。叶开抬手按住了他手中的酒盏，用一种清醒而理智的声音道：“傅红雪，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傅红雪有些茫然的望着他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他诚恳而真挚的问道。
　　花白凤终于盼到了傅红雪回来，她知道大仇已报，就在她激动的疯狂大笑时却看到了叶开。
　　蒙在鼓里二十年的母亲，终于知道了当年孩子被换的事情，也终于明白，原来叶开才是自己亲生儿子，而傅红雪，不过是被她养了二十年的一个复仇工具。可他也是她倾注了所有心血抚养长大的，并且真的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她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叶开跪下喊她娘，她不可置信的听着他讲述当年换子的过程。傅红雪磕头拜别，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这样的冲击太大，即便坚强如花白凤，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接受，她拒绝承认叶开这个儿子，转身仓皇而去。
　　叶开追上了踽踽独行的傅红雪，他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熟悉的平和的微笑。这个世上，似乎没有什么能真正打败他。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你要去哪？”
　　“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儿！”
　　“要不然你跟我走吧？”
　　“跟你走？”
　　“武林的恩怨，我们可以一起分担，但是马小姐的债，只能你一个人还！”
　　“我拿什么去还？从前我不管做错了什么，不管怎么去伤害她，我都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我自己，我没有错！因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我爹复仇。可原来，那份仇恨并不属于我。”
　　他顿了一下道：“我给她带来的伤害，却是真实存在的。”想到那个名字，他的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你要现在的我，怎么去面对她？我拿什么还她？”
　　“每个人活着，都有活着的道理，无论是讨债，还是还债！”叶开望着他道：“每个人都有可能恨错人，但唯有爱是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