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边城浪子］踏雪寻芳》雪花软糖

25、为谁开

　　夜色沉沉，烛光寂寂。
　　丁云鹤再次展开了那副看了千百遍的画像，故人已去，音容笑貌只能梦里寻，无数个寂寞冷清的夜晚就是这样过来的，他倒也习惯了。
　　就在这时，似有一阵清风拂来，一根蜡烛应声而灭，他放下画像走过去点亮了蜡烛，
　　他刚放下蜡烛就感觉到背后有些不对劲，猛地回过头去，却见一个黑衣人影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
　　“傅红雪？”答应收留马空群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以至于他还来不及做周密详细的应对计划。
　　“他在哪？”
　　“你说的他，是谁？”
　　“马空群。”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给我装糊涂，我知道你把马空群藏在了你们丁家庄。你把他交出来，我不会难为你们。”
　　丁云鹤沉吟了一下，转过头望着他道：“我知道你跟马家有仇，可是别人作恶不是你作恶的理由。”这个一向温雅沉静的世家子弟，因为这句话忽然变得威严起来。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傅红雪也不甘示弱，冷冷道。
　　“为了父辈的仇恨，连累了多少无辜的人？”丁云鹤有些不忿道。
　　“没时间跟你废话。我再问你一遍，马空群在哪？”傅红雪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丁云鹤神色渐渐变得凌厉起来，面色凝重道：“好，我也再说最后一遍，这是丁家，不是你作恶的地方。你若是把刀放下，我就请你喝一杯丁家的落桑酒。你若是继续不识抬举，”他顿了一下，转身拔出了壁上的宝剑，回身指着傅红雪道：“那我就用丁家的无影剑招呼你！”
　　傅红雪并不为所动，而是淡淡道：“无影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丁云鹤心头一怒，捏了个剑诀纵身而起飞刺过来。傅红雪见招拆招，也只是几个回合便已经摸清了对方的门路，他拔刀回砍，丁云鹤招架不住飞身退了回去。
　　他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小方桌，桌上的画轴被震落，翩翩然坠了下来。画像堪堪从眼前落下，画中一个绿衣盈然的女子低眉浅笑，竟是分外熟稔。他脑海中轰然炸响，日间在集市上撞见她买布的情景在眼前闪过，他忽然就明白了过来，顿时怒不可遏，横刀劈过将那画像拦腰砍断，但是心底的怒火丛丛而生，他忽然像是疯了般控制不住自己的刀势，顷刻间就将那画像砍成了碎片……
　　丁云鹤惊呆了，还没回过神来他的长刀已经到了眼前。方才只是普普通通的过招，但是这次他却明显的感觉到傅红雪动了杀意，每一招都挟着令人惊惧的杀气和怒意，似乎要将刀下之人斩成千万段。
　　丁家与傅红雪并无过节，他并不知道他突如其来的恨意和怒火从何而来，只得打起精神拼力应战，刀剑过处火花四溅，傅红雪招招狠辣，刀光过处，帘幔、烛台、桌椅等俱化为碎片，丁云鹤招架不及，飞身撞开窗格逃到了宽敞的外厅，傅红雪紧随其后，转眼便已追了上来。
　　丁云鹤还没有缓过气来，他便又挥刀砍了过来，丁云鹤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挥剑格挡之时手腕剧痛，虎口震裂，竟是再也握不住长剑。踉跄着往后退去，他的身后是桌椅，眼看着无路可逃，忽听有人喊道：“住手！”
　　丁云鹤忙稳住身形拄剑直起身来，傅红雪倒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冷冷的站在那里。
　　芳铃拿着剑匆匆奔了过来，挡在丁云鹤面前，道：“傅红雪，这是你跟我们马家的事情，你别伤害丁大哥！”
　　他的脸色愈发冷厉，暗暗咬紧了牙关道：“丁大哥？你前些日子不还是袁家的夫人吗？怎么现在又到丁家来了？”
　　芳铃心底一痛，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我要把这丁家也灭了，你下一步准备去哪？”他带着不可一世的语气咄咄逼人道。
　　丁云鹤气不过，怒声道：“傅红雪，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对她说这样的话？”他是谦谦君子，自然看不过欺凌弱小的人，尤其是这样对待曾经的恋人，甚至那个恋人还怀着他的孩子。想到这些日子芳铃受过的委屈，他更加怒不可遏，道：“你不知道他已经……”
　　芳铃心头一悸，忙侧过头道：“丁大哥！”她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求你了！”丁云鹤到底是不愿意违拗她的心意，忍住了没有再往下说。
　　傅红雪站在一丈开外望着他们眉来眼去默契十足，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多余的外人。面前这个女人，曾经是他的女人，可是现在她站在他的对立面，对别的男人关怀备至。她只会给他下毒、对他刀剑相向，想到乌云蔽日，心口顿时撕裂般的疼了起来。
　　身上的疼痛他都可以忍耐，因为他早习惯了忍耐，可是心痛却总是逼的人快要发疯，逼的人口不择言，似乎只有看到她也痛了，他心里才会纾缓一点。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她是个怎样的女人。”他冷冷道，“马芳铃，你曾经一直瞧不起翠浓那样的青楼女子，而你又怎么样呢？”
　　芳铃缓缓转过脸望向了他，那个曾经无比熟稔如今却变的陌生而可怖的男人。
　　他带着前所未有的怨毒道：“翠浓的青楼不过是个楼，而你的青楼，却是整个天下。”
　　一边的丁云鹤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芳铃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泪水顿时涌出了眼眶，厉声道：“傅红雪，老天真是瞎了眼，”她抬手指着他颤声道：“你这样的恶魔，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