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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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刀子
几天后，早春又在街上撞见了那个男人。
然后，早春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打自重遇上那个男人后，她便开始频繁发梦。梦里发生的事情很荒唐又特别真实，似乎曾经在她的身上发生过，而且特别令人恶心。每每挣扎着从梦里醒过来后，她的额头也跟着发疼了。
不是普通的疼痛，而是深入骨髓，一直到达她的内心深处。像有一把刀子，一点一点地割着她的心尖，疼得她有的时候几乎难以出声。
但是，奇怪的是，早春对着发黄的铜镜，仔细地左看右看，饶是如此，她却从未发现额头上有任何伤口。
到了最近这两日，她几乎疼到连手不小心碰到都要疼上一个时辰之久。
最后，早春在历经备受煎熬后一番深思熟虑，她决定去找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她一切苦恼的根源，也是她痛苦的根源，必须把它斩断了她才获得轻松。
半个月后，王珞宁因为生意上的事要出一趟远门，两三天才回来。临走前，王珞宁表现地十分不舍，仔仔细细地叮嘱了早春一些琐碎的事情，提及的事情更多是关于她身体的，让她好好在府里待着，养好身体嫌闷了再出门。
虽说是脸上不带一丝笑意，比平日冷淡很多，但那双墨色眸子却始终盯着早春看，温煦无害。
早春听着，却一直忍着不笑出声。提及身体休养方面，虽说她这段时间是脸色苍白得可怕，但也比王珞宁好些。王珞宁上次那一病就直接病了半个月，直至前两日才总算恢复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站在她面前的人皱着好看的眉眼，不解地瞅着她。
早春只得摇摇头。
“没。你一路小心。”
王珞宁这才笑着点点头，又伸出手轻轻扯了下她的袖子，这才满意地离去了。
王珞宁离开的当天晚上，早春便独自一人出门了。
她能在这个镇子碰见那个男人，加上当时那个男人的穿着打扮都是平日所穿的宽松衣裳，并不是赶路，手上也没有多余的包袱，这一切都证明了那个男人便是住在这个镇子上。
早春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搬到这个镇子来。也许是跟着一个女人搬来的吧。
早春冷笑着。
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要找一个人也是费尽了。早春之所以等到今日才出门不过是因为王珞宁素来不喜她出府太多次，兼之她要照顾王珞宁，这便待在府中一待便是半个月。
早春茫然地在街上乱逛着。
这个时候正处于冬天难得回暖的日子，夜晚出来摆摊的小贩也多了不少。夜空之中还夹杂着一点细雨飘飘，早春撑着桃红色的油纸伞，脚步悠哉，她漫不经心地在大街上逛着，眼睛不经意地扫过街上的小摊。
长长又狭窄的街上到处飘着面汤的香味，鼻尖偶尔还能嗅到属于男子用的胭脂香味，还伴着不知名的花香。早春的心情从刚才的低落渐渐地也被热闹的街市驱散了，她的注意力却在下一刻落至其中一个摊子上。
“这个面人你捏的不好看啊。要重新捏一个。”
“不好看吗？我觉得还行啊。”
早春的脚步猛地停止住了，她的视线安静地落在前面。
在她前面不远处的一个面人小摊，一对小夫妻正埋头认真地捏着手中的面人。女人的手艺高超，手法熟练，不到一会儿手中便多出了一个面人。那面人是一个男子，栩栩如生，与旁边的男子模样相差无几。女人捏好面人，眼神温柔而宠溺地望着身旁的男子。
男子的手法与女人相比，显得生疏不少，不仅如此，连捏出来的面人都没有一个人样可言，模模糊糊只能瞅见五官，却无法认清是男子亦或是女子。
这个面人好看吗？我挺喜欢的。
哦。喜欢面人？
早春嘴角的弧度徐徐地勾起，到了嘴边已然变成冷笑。
她的额头又开始隐隐作疼了，像是伤口被硬生生扯开，下一刻便会鲜血四溢般疼痛。她痛得倒抽了口冷气，心中的怒火却慢慢地被燃气了。
早春快步走至这个面人摊子。
上次她与王珞宁来过这里一次，当时摆摊的人不是这两人，是一个陌生的小贩。今个儿真是巧了，她竟然能碰见这两人了。
明明就不是喜欢面人而是喜欢捏面人的人。
捂着良心说话，不会良心不安吗？
“我觉得捏的还是可以的。反正你怎么捏，我都觉得是差不多的，不是么？”
早春停驻在面人摊子前，抬头望着他们，笑吟吟地道。
下一刻，果真如她所料，原本还一脸甜蜜而红润的脸瞬间苍白了。两人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
看见她是惶恐不安了，良心发现了？
“你……你怎么……”
女人比她想的还要懦弱，说话吞吞吐吐结结巴巴的不说，在她徐徐靠近之际竟软了腿，抓着摊子前的桌子边沿跌坐在她面前。
“哦，我什么？见到我出现很惊讶？”
早春脸上仍是一副笑嘻嘻的神情，然而她内心已经被火烧了一样，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就差当场发作了。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两人，将他们的神情一一瞧进了眼底，内心却渐渐觉得疑惑。
这两人给她留下的回忆仅仅只有当初那个时候的情形。
一向是温柔的夫郎竟在她从京都归来的时候变脸了，不仅勃然大怒，还对她指手画脚。
“早春，你真是个没用的女人。府里的一切都要靠我，要不是我努力地支撑起这个家业，说不定我就像你一样，败光了祖上的家业，还要被人从家里赶出来，像一条狗一样苟且偷生。”
声音尖锐，句句诛心。
若是这样，还不足以让她愤怒，顶多是震惊罢了。
然而，这个男人理直气壮的背后却多了一个女人。
她的好夫郎与这个女人手牵着手，十指紧握，已经到了旁人无法插足的地步了。
可笑的是，那女人却像怜悯她一般，苦苦地劝说她道。
“早春，你就放了可儿吧，我们是两情相悦的，我向你保证，我会一心一意好好对待可儿的。他会比待在你身边的时候生活得还好。”
对她的夫郎很好，是吗？
明明这话是她该说，不是吗？
什么叫比待她身边的时候生活得更好？
“现在摆这个简陋的摊子也说生活地很好？你们身上穿的衣裳是什么料子的，那不是李可儿你从前最不喜的吗？你不是自诩你肌肤受不得这些粗布衫吗，现在怎么倒是乐意穿上了？”
早春的声音很平静，神情也很平静，完全叫人感受不到怒火，只有她放于身侧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她越是这样，站在她面前的人就越是瞪大了眸子，一副震惊的模样。
早春的话截然而止。
她皱着眉头，不知下一句话是什么了。
对以往的记忆到了这里，便没有了下文。
后面怎么了？为什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早春清晰的脑子开始混乱起来了，她甚至觉得从刚才一直泛疼的额头那处如今已经像火烧了一痒，火辣辣的，比刚才更折腾她了。
她难受到捂着额头，连撑着油纸伞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了？
她怎么连一丁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
早春跌跌撞撞地回了王府。
她浑身甚至连力气开始快被抽走了般，走路用不上劲了。她艰难地扶着墙，推门而入。
早春出门的时候是从后门走的，回来的时候也是从后门回来。后门连接的地方是她很少来的后院。
这里也是王珞宁不许她过来的那个院子。
早春踏上了走廊，眼睛却死死地瞪着后院那扇紧闭着的门。
冥冥之中，总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指引着她，耳边甚至还有个声音，在叫器着。
过来。
一声一声地轻唤着她。
早春捂着额头，皱着眉头，略微思索了下。最后，她终是收回了脚步，转过身，往那扇门而去。
她想看看这个院子有什么东西，为什么王珞宁一直不许她进去？
人就是这样的，越是不许反而越是好奇。好奇心害死猫，同样也会害死人。
早春勾着唇，无奈地低声笑了。
她的手碰上那扇门板。
门板很普通。
早春以为自己要用力才能推开这扇紧闭的大门。然而，事实上，她却是轻而易举便推开了。
院子并不是有什么稀罕的东西，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空旷无物的庭院。
然而，真正吸引了她目光的却是这空旷的庭院里青苔石板地面上的一滩血迹。
早春愣愣地望着，眼睛却慢慢地放空了。
莫名地，她想起了这段日子一直发的噩梦。尤其是那个她拿着刀子把王珞宁给杀了的噩梦。
如此清晰，犹如昨日。
然后，她捂着额头的手慢慢地放开了。
她的眼睛慢慢地瞪大。
她的手不知何时沾满了鲜红的血。
她疯了一样，不断不断地摸着额头，重复了几遍。
这些血，是她的。
她的额头在流血！
“等额头的伤口结痂了，就没事了。”
王珞宁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着。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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