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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166 ...

  •   四郎还未答话,就听见郡主竹竹冷冷地说:“皇叔,刚才您曾经说过要赐予救驾之人一个恩旨,满足他的平生所愿,不是吗?”
      皇帝点点头,“只要延昭索要的,朕都可考量,若是可以满足,朕定当满足他。”
      郡主俯下身去,轻轻摇晃六郎:“六郎,你醒醒,陛下答应咱们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轻而又轻,几近耳语,似乎只有六郎能够听到。
      六郎没有像众人期盼的那样立刻醒来,他沉沉地睡着,似乎很累很累,看看天色,袁曦韧对四郎和皇帝说:“陛下,咱们回州衙吧。”
      四郎接口道:“陛下,臣奉命探营,阻挡拓跋羽翰大军,臣观其阵,果然此人带兵有方,能征惯战。。。我们。。八王那里。。拓跋要是强攻抱佛岩,恐怕凶多吉少。。。”
      “不妨,皇侄那里还有两位杨家少将军。朕希望今天就赶回京城。”说罢,皇帝瞧瞧还在痴迷地期待六郎醒来的郡主,心里很不耐烦,脸上却微笑着说:“皇侄女,让他随朕一起回京,今日救驾之功,朕日后必然会封赏。” 说着,双目看向一旁的杨四郎。
      见此光景,潘豹立刻说道:“陛下已经受了重伤,还没有吊床享用,这杨六少爷人事不省,看来少不得你我众人背着他走了。”说罢,回头看着也挂了彩的曹玮。曹玮心下不满,却没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
      四郎说:“陛下,让为臣留下照看六弟,不必着急带他同行,陛下速速启程回京才是。” 皇上点点头说:“那倒也是,只不过四将军你是我们这里少数几个不带伤的,你看。。。”说着,用手指指那些盔甲零落,衣衫不整的御林军侍卫们。四郎已经明白皇帝的意思,咬咬牙说:“那好吧,臣把六弟背到那边一处幽谷,那里有个瀑布,还有个小山洞,臣把他先安置在那里,留些干粮。待为臣护送圣驾回京后,再来接他。”
      皇帝笑着说:“嗯,杨家将忠勇爱国,以国为重,家为轻,天下为重,私情为轻,朕有此贤臣良将,真乃我大宋之福。”
      四郎不便说话,沉默不语。潘曹等人亦不执一词。袁曦韧见冷场,急忙说道:“那,请陛下您快起驾吧。”接着又回头对四郎说:“四将军,您赶紧安顿好六公子,然后去保护圣驾,请你告诉下官他的藏身所在,下官会派人来接他倒忻州团练府暂住。”
      四郎抱拳称谢。一旁的柴郡主本想说,留下看护六郎,可是看到皇帝铁青着脸,身上带着箭伤和血迹,她知道说了也没用,暗暗下了决心,当时不动声色,只是躲在人后,静等良机。
      又是傍晚了,小小的篝火在飞瀑上映着跳动的影子,照得六郎苍白的面容忽明忽暗。
      郡主竹竹没有随皇帝等人一起撤回京城,而是留在了原地,守着昏睡着的六郎,尽管这样做很有暴露给拓跋部的危险,六郎出了很多的冷汗,体温却不断攀升,郡主把身上所有的汗巾丝帕全都掏了出来,蘸了冰凉的瀑布山泉,一条条敷在他的额上。。。
      “竹竹。。。” 六郎的梦呓让郡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从额头看到脚底,又从脚底看到额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该给六郎裹伤,他虽然自己用力拔出了射在身上的两只雕零箭,但是没有仔细包扎止血,加上匆忙间,拔除的箭头把肌肉撕裂了两道不小的口子,此刻红肿的厉害,不断地渗着血。

      竹竹迟疑着,要不要出去找人,这里离大岩寺不远,看这情形,需要请郎中! 竹竹心中默默祈祷袁团练的兵士或是杨四郎能尽快回来。想着想着,不觉眼泪流了出来,一滴一滴地滑落。
      忽然间,透过婆娑的泪眼,竹竹看到一双明亮的眸子在盯着自己看,那双眼睛既熟悉又陌生,明亮如太阳,热情如烈火,这是熟悉的,可是那目光中的迷惑,犹豫甚至还有一丝儿怀疑,却又那么陌生。
      对视良久,沉默无言,竹竹眼睛里的泪水无声的落在古铜色的胸膛上,落在棱角分明脸庞上,落在高挺笔直的鼻子上。
      纤纤双手被一双布满茧子的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大手的手指轻轻擦拭了竹竹脸上所有的泪滴。
      竹竹终于第一个打破了沉寂:“六郎,我们回家吧。”
      沉默。。 。“六郎,我们回家吧,我去求皇上,他答应过准你一切所请,我们成礼之后,永不出仕。。。”   明亮大眼睛里的目光先是瞬间的兴奋,接着又是迷茫。竹竹没有等到那紧闭双唇中迸出的言语。。。
      “六郎,你。。还是不愿意见人,还是躲着大家,甚至躲着我?”
      竹竹为这张英俊面孔的冷漠伤害了,她抽泣;“六郎,多少个夜里,我都梦见你没有吃饱,我甚至夜里起来跑到厨房里,想给你做。。。你爱吃的扬州烧麦和蟹黄包子。” 竹竹脸涨得通红:“你活着,你不告诉别人你活着,不肯回京,你不肯见人,你甚至不肯捎个一字半句给杨府。。。给我。。。”
      “你的包子我一直留着,硬得啃不动,我还留着。。。”
      终于,那沉默良久的双唇中迸出一句低沉的男音。
      “什么?我。。给。。你的。。包子?” 这回竹竹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比的迷惑。
      六郎见郡主茫然的表情,心里更加不快,加上身上的伤痛让他难以忍受,心烦无比,于是语调生硬地说:“是啊,五哥既没给家里丢人,又善解人意。”
      “你。。。” 郡主气得脸色煞白,她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慢慢地度回原地,俯身轻轻坐在六郎身边,慢条斯理地说:“昭郎,你身上很难受吧?我替你烧些热水擦擦好吗?”
      “。。。”
      见六郎不答话,郡主来到外面拿起一个破铜盆,里面装了水,架到木柴上面去,她心里难过,望着火焰出神。忽然觉得肩上多了一件衣服,回头一看,是六郎把她的鹅黄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见六郎苍白瘦肖,面色憔悴,手里拄着一根木棍,竹竹再也忍耐不住,回身扑到六郎身上,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肩,浑身颤抖,泣不成声。。。
      “六。。我离不开你。。。别再到处流浪了。你这样伤了。。娘的心。。也伤了大家。。。”
      六郎不答话,用手轻轻抚摸郡主的头发,双肩,良久。郡主觉得非常舒适,渐渐地,她竟然睡着了。
      朦胧中,六郎站起身来,把她轻放地上,扬长而去。
      “六郎,你。。这么固执。。我的话你一点也不入耳!”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有我自己的尊严!”
      “你,不能这么自私!” “我自私?为了大家已经混到一身伤病,头发都没有了,怎么是自私?”
      “你不回京城,让全家为你牵肠挂肚,这就是自私,明明有匡扶社稷之才,却不为大宋百姓奉献,难道不是自私?”
      “我是自由的,对吧?不是大宋皇帝的囚犯,对吧?为什么不能浪迹天涯,非得入朝拜将才算是不自私?我,草民一个,不也是在为大宋百姓奔波?”
      “杨六郎,你不会这么天真吧?没有朝廷,没有权柄,你草民一个,难道可以扭转乾坤,你,别以为自己有才华,就能怎么样,人间的事,变数极大,我爹爹那么勤政爱民,到头来。。我哥哥,空有宏图壮志,一腔热血不也。。。难道你要流浪江湖,做个独行游侠?要是那样,你不但不忠,还是不孝!一个江湖浪人,充其量也就是救个把百姓,哪里能够。。。”
      “别说了!,我杨景是个庸才,从来没有你说得那么有志气。。我不忠不孝。。。配不上大宋郡主,你。。最好。。。看看。。。”六郎的话嘎然而止,似乎不忍继续说下去,他愤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郡主伤心之至,欲哭无泪。。急忙起身追赶,追了半天,始终追不上六郎缥缈的身影。。。终于,急得满头大汗的竹竹骤然惊醒!抬眼一看,刺眼的朝阳已经斜射在她的脸上,温暖异常,她的脸被晒出了汗水。竹竹起身一摸,身上盖着自己的披风,身子下面是两件衣服,她抓起来一看,一件狼皮坎肩,一件黑色粗布短夹袄,狼皮坎肩的下襟粘着少许暗褐色的粘稠湿迹。环顾四周,哪里还有六郎的半点踪影?
      竹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冲到路上,早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尽。。她茫然地低头看着脚下的山路,隐约可见的滴滴暗红一直蜿蜒前伸,竹竹踉跄地跑着,追着这暗红的印记,忽然猛抬头,这才发现前面已经出现了石梁天桥在朝霞中的险峻身影。
      “六郎!”
      竹竹心痛欲绝,双手紧紧抓住狼皮坎肩和黑布夹袄,狠狠地搂在怀中,吻在唇边。。。
      “王爷,抓到一名叛军的奸细,请王爷处置。” 一筹莫展的八贤王已经两夜没有合眼了,头疼得厉害,而且饥肠辘辘。他有气无力地说:“叛军的奸细?让呼延王爷处置就行了。” 那个马弁又说:“是不是就地砍了?” “行啊,呼延王爷是把俘虏都杀掉吗?”
      “是,尤其是身上戴伤的俘虏,王爷说,养着他们浪费军粮,吩咐一律砍了脑袋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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