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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迷雾重重 ...

  •   “平弟,今天我有件重要的任务要请你帮忙,还望平弟鼎力相助。”说着,六郎双手一抱拳,对俊平行了一个军礼。
      “六哥你这么客气?小弟可担当不起,有什么吩咐,小弟一定照办。”俊平闪身避开六郎的行礼。
      “平弟你来看,”六郎招手示意俊平到他的书案前,就见六郎那宽大的书案上满满腾腾摊着几大张纸,上面画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图。
      “平弟,我想请你帮我把它们临摹下来,这十二张图纸是我的一些对辽防御构想,还很不成熟,只是草稿,请你把它们分块腾挪下来,以后我重新组合,上呈皇上,今天一天时间平弟你能做完吗?”
      俊平吃惊地望着六郎,不由得结结巴巴地说:“六……六哥你……你是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图让我……一天临摹完?”
      六郎双眼中闪过一丝坏坏的笑意,但脸上还是一本正经,他看着俊平惶恐的眼睛说:“怎么,太多了?唉,这可难办了,我再也找不到识字又可靠的人来做这件事。”六郎边说边来回搓着手……
      看到六郎焦急的表情,俊平踌躇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坚决地说:“不,六哥你放心,我一定在午夜之前画完它们。”
      “倒也不必那么赶,明晨天亮以前交给我就行了。”六郎轻轻地拍拍俊平的肩头,“你就待在我这里画,我让杨泰给你准备笔砚纸墨,午饭和晚饭也由他送来,你就不必张罗其他事了,省得耽误时间。”
      “那六哥你去哪里?”“我今天要抓紧时间练兵排阵。”
      “六哥你忙吧,我要赶紧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俊平说着,已经专心致致地看起了那些图纸。
      六郎暗笑了一下,起身拿起自己的一大包东西,转身出帐。来到杨泰的帐子里,六郎拿出一套脏兮兮的短衣短裤换上,对着杨泰问:“怎么样?像不像个乡下人?”
      “不像!” 杨泰直接地说。
      “怎么不像?”
      “六哥,你自己照镜子看看。”杨泰忍不住笑出了声。
      “乡下人哪有你长得这么英俊潇洒?脸色这么白。”
      六郎点点头,出去找来一捧灰泥,胡乱涂在脸上。杨泰叮嘱说:“六哥,你还是要小心,平常举止高雅,很容易就被人看出来。”六郎点头,转身出门,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说:“杨泰,我不在,你记住我和你说过的话。还有,俊平那里,你要留点神,多关照他。”
      “行了,六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不像你的风格。”
      夜深人静,台州城里鸦雀无声,六郎从早上出来,没有骑马,急速连奔五、六十里,赶到台州城外的天台山簏,悄悄避开南易萧的巡山兵丁,将山势地形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默记在心。此刻,他正伏在一处水塘的芦苇丛中,静静观察城上的守兵。城门天擦黑就已关闭,城上来回巡逻的喽罗兵人数显然是几天前的数倍。看来,任道显所说还真有可能是真的,否则,为何如此重兵把守城池?
      六郎屏住呼吸,静等时机,天上一轮圆月,渐渐地躲到浓云之中,只留下清淡的余晖,地面漆黑一片,台州城头上不得不点起火把灯笼,还是太亮了,六郎暗自思忖,用挠钩爬墙进城恐怕不行……
      正在想主意,一眼瞥见身边的芦苇,顿时高兴起来。与此同时,几滴大雨点吧嗒吧嗒地掉在六郎的脸上,随即几秒钟之内,瓢泼大雨倾盆而至。六郎一猫腰,潜入水塘旁的小河,手中拿着一把芦苇,他就着雨势,悄悄地潜到了护城河的边上,大雨很冲,把人们的视线完全阻隔。
      等下了护城河,人整个缩进水中,他把一根最粗的芦苇叼在嘴里,仰面朝天,用双臂轻而无声地划水,神不知,鬼不觉,只一炷香的功夫,已经游到城墙边上。
      上次六郎就注意到,台州城有两面是临水的,像很多江南泽国的城池一样,台州也有两座“水门”,护城河一直到城墙根下。借着滂沱大雨的掩护,顺利地摸到了城墙下埋在水中的铁栏杆,他试了试,发现那铁栏杆很密,难以钻过。沉思片刻,六郎掏出匕首,轻轻地挖旋那块固定铁门的墙砖,城砖之间使用黏米熬制成的米浆拌上粘土填充,可以将各块城砖紧紧地连在一处;他将这块城砖四周的泥灰浆都挖松,然后握住城砖,双手较力,往下一掣,那块城砖就连着铁锁一起从城墙被挖了出来。
      六郎随即推开铁门,钻进了城。回手又将墙砖塞回原处。他发现进入城墙以后仍然是一条小河,顺着小河慢慢地游动,看清两岸上是鳞次栉比的买卖店铺,正端详着,忽然一阵急促的船桨打水声由远而近,他急忙闪到一处黑暗的角落,就见面前河汊处驶过一排六只大船,每只船上都盖着油布,周围还有五六十个手执大斧的喽罗兵。
      六郎心中疑惑这船是干什么用的。看那船吃水极深,似乎装了什么很重的东西,他再次潜到水中,依旧口衔芦苇呼吸,暗暗尾随大船前行。游了好一会儿,六郎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大湖里,那些船只泊在湖岸边,岸上火把通明,上百个兵士正在匆忙地搬运。
      他悄悄靠近,顺手摘了一片宽大的芦苇插在头顶的发髻里,将身体掩藏在一条船的黑影中,紧紧贴住船帮,露出头,深吸一口气,侧耳倾听岸上人们的谈话……
      “快点,快点!”一个喽罗头目吆喝着。“队长,运完这些还接着运吗”
      “当然,将军说了,今天山上的所有余粮要全部搬回来,给那几十个留山望哨的弟兄留出口粮就成了。”
      “这都搬回来,要是宋兵攻城不就麻烦了?”
      “哪那么多废话!宋兵?就凭杨家那个毛头小子带了一千来人?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攻咱这台州城。何况,龙军师说了,几天以后,咱们就正式起兵伐宋,招募新兵,扯旗北进,得有足够的军粮不是?”
      六郎听得暗暗心惊,这船上都是粮食!难怪南易箫劫持军粮,攻占台州,原来不仅想占山为王,还要举旗北伐。
      不一会儿,粮食运完,那六只大船再次启动,六郎赶紧潜入水下,悄悄离开。
      游了不久,六郎感觉头顶上光线变暗,于是浮出水面,探头一看,不远处就是岸边,漆黑寂静,似乎是个野渡,他游过去摸上岸来,惊奇地发现自己好像在谷底。略一思索,顿时明朗,原来这台州城不是个平地,刚才那个粮仓的码头地势甚高,实际上是个小山岗,而这里地势较低。
      六郎上得岸来,朝着隐隐有灯光的方向急速飞奔,片刻,就到了一大片貌似民宅的地方,六郎提气运功,跃上屋脊,寻找比较大的宅院,街上巡弋的不是通常的打更人,倒是一队队带刀挎剑的兵丁,看来这些民宅确实像是任道显所说,已经被喽罗兵霸占。
      六郎看见一个大院落里还亮着灯光,就朝那个方向奔了过去,这是一个五进的大宅院,影壁、垂花门、大堂、花厅、内堂和后花园应有尽有,难道是以前的州衙?花厅里还亮着灯,隐隐传来谈话声。六郎悄悄地溜下房梁,蹑手蹑脚靠近窗户,侧耳细听。
      “军师,你可查清那日城里失火是怎么回事?”
      “回将军,是一群武林中人干的。可惜,他们武功了得,弟兄们没能拦住他们。”
      “哼,要不是这里失火,军心大乱,我们那天就已生擒了杨景那小娃子。”
      “南将军,你这可太小看那个杨家六小子了,那天那阵势,本军师也见到了,你们上万人居然拦他不住,到底有多少弟兄死伤在他的枪下?恐怕将军你还没数清楚吧?”
      “你这是什么话?要不是失火和那帮黑衣人,就是十个杨景累也累死了他。”
      “将军,恕属下直言,你不是大宋的对手。要想杀了狗皇帝赵光义,首先大宋杨家将这一关你就过不了。”   “哼,照你这么说,那娥华的大仇就不报了?”
      “嘿嘿,南将军想报仇,也应该找个帮手,北辽兵强马壮,要是南北夹击,姓赵的决不是对手。更何况,当年国主李煜赐死令兄,夺了本该属于将军的国色天香周娥华,南将军应该找他报仇才是。”
      “龙军师,你不是我南唐故人,不知情,请你不要在此信口开河。娥华是奉姐姐周皇后遗命入宫的,不是李主相逼。再说我与李主后来已成莫逆之交,此时他妻女沦落,作为换命朋友,我不出头谁出头?”
      “好个忠臣义士!既是如此,将军您就应该考虑和北辽联手,否则你永远是个草寇,成不了大气候!
      “住嘴,北辽乃外族蛮夷,你竟然要我效仿人人唾弃的败类石敬唐?拱手奉送了燕云十六州?”
      “属下话已至此,将军看着办!”
      门砰地一声开了,六郎急忙躲闪到旁边堆柴火的耳房中。心里疑惑,看来这南易箫和自己的军师不合,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军师自称属下却对他如此倨傲无礼?
      正在思衬,耳房旁边一窗之隔的伙房又传来说话声,听来是一男一女,男的似乎武功不弱,压低声音说话,女的好像不具什么高强的功夫,六郎内功精湛,侧耳运功细听。
      “老蔡,你的人不要轻动……你们很好……真没想到这回南来能见到你……真是……”女的说。……
      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小主人,我是想寻找二少爷,怕他……落入……遭了赵官家的毒手……想给老主人保留一条血脉……不想……误入南营……”男的说。下面的话听不清楚了……
      两人开了柴门向后院走去,六郎把头贴上耳房的小窗,恰好看见走在前面的女子回过头来等那个叫‘老蔡’的男人,六郎借着她手中的烛光,不经意地看了她的脸一下,顿时大吃一惊!那女子分明是换了女装的梁俊平!脸上那块讨厌的胎记历历在目,绝对不会错!
      六郎脑袋嗡的一声,心中暗骂:“该死的杨泰,让你看着他,怎么让他溜出来了?不好!他既能到此,莫非真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多加小心总是没错,要赶紧回大营,但愿不会出事。
      想到这里,六郎溜出柴房,翻上屋脊,直奔城外飞奔。可是到了城下,才意识到如不潜入河里,就得天明开城门才能出去。六郎此刻又困又乏,饥肠辘辘,但是为了早点回营,只好再次下了护城河,潜水游到原来那个铁栏杆处,照着来时所作,出了城下水门后,把墙砖复位,然后又抓起河泥将缝隙填满,才趁着月色昏暗,一口气跑进了天台山。
      一进山,六郎就加快了速度,将绝世轻功运至十成,穿山越岭,无奈他一天一夜都没进食,昨晚大雨瓢泼之中力拆水门,耗费了大量体力,几十里山路堪堪走了一个多时辰。回到营中时,天还没亮。
      一进帐,六郎劈头就问杨泰:“俊平在哪?”
      杨泰满头雾水,睁大眼睛:“不是在六哥你的帐中睡觉吗?”
      “你自己去看!”六郎露出少有的怒容,拉着杨泰就往自己帐中走。进了中军寝帐,就见一个人躺在简易床榻上,蒙着头面朝里而卧。杨泰立刻来了精神,说道:“六哥,你看,那不是他?”
      六郎抢步上前,一把掀开薄被,就见四五个大枕头骨碌碌滚落下来,接着一个人形的纸板也掉了下来。六郎冷笑道:“杨泰,你怎么说?”
      杨泰扑通跪在地上,大叫:“六哥,我可真是冤枉,我是亲眼看他睡着了才离开,中间我还回来好几次察看他,都见他一动不动,还是原来的姿势,鬼才知道他什么时候溜的?“
      你呀,就是脑袋缺根筋。要是个活人,怎么可能睡觉的姿势几个时辰不变?”
      六郎说完,看着杨泰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气又乐,吩咐:“快去传令,拔营。”
      “六哥,我们今天就攻打台州吗?”
      “谁说攻打台州?我是说情况有变,要换地扎营。”
      六郎布置了任务,视察了全营,除了俊平和他的坐骑不见了,其他毫无异样,再就是发现自己画的图样少了一半。六郎心中疑惑顿起,现在就等着京城四哥的回信,才能对这个梁监军作出判断。
      一天未眠未食,泅水加上暴雨,浑身上下是一身泥汤,从小就爱整洁的六郎觉得难受无比,趁着众人收拾辎重、拆帐篷的空当,独自一人来到紫凝谷最隐避的山涧处洗浴。
      山里的初春凌晨,还是寒风刺骨。六郎来到涧边,先用树枝枯木搭成一个架子,升起篝火。脱光身上肮脏的衣裤,先把它们洗净,晾在篝火上,将准备换上的干净衣物也搭在树杈,解开发髻,一头扎进清澈见底的山涧中,尽情地洗涤身上的污浊。天上的月光已经十分暗淡,东面山峰的顶上隐隐露出几点鱼肚白,看来喷薄的旭日就要升起。
      这点黎明前的曙光混着没完全退却的月色把涧水映得一片银白。六郎挽好发髻,仰面躺在涧水中,惬意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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