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离》尹沫遥

2、背离 下

　　12月25日。
　　圣诞节。
　　没有雪。
　　可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寒冷。
　　双手不停的反复的摩擦，偶尔从口中呼出白色的雾气，带着些许的暖意，被包裹在长靴之中的双脚早已没有了知觉，勉强立足于街角。
　　“圣诞快乐！”尹芯从远处奔跑而来，三步并做两步一把抱住我，手里紧攥着一个包装华丽的礼物盒。根本就不用联想，便可以知道，是学校的后援团不辞辛苦而送给她的圣诞礼物。心里不由有些羡慕她，不论走到哪里，总有那么多喜欢她的人。
　　“喏，这是某人家的小荩叫我送来的。而且，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交到某美女手里。啊~真是让人妒忌啊~”尽管不住的搓着一到冬季便会僵硬的双手，可到最后，仍旧是意料之中的麻木。
　　尹芯笑眯眯的把礼物塞到我的怀里，顺便，嘿嘿笑了两声，“你家的那个要你务必要看哦~别忘记啦~我可不想被恋爱中的男生追杀。”她做了个很恶寒的动作，摆摆手，乱跳着跑走。
　　淡蓝色的素雅包装纸，蕾丝花边状的镶嵌与装扮，叫人不忍心拆毁。
　　我把礼物放在枕头边，如视珍宝般不愿拆开。
　　谁又能够知道，那一瞬间的决定，真的能改变一切。
　　Chapter 4.傻瓜的定义
　　寒假前夕，几朵灰蒙蒙的云朵漂浮在阴沉的天空中，压抑的空气，让坐在教室里的同学们齐齐坐立不安。
　　我放下厚重的课本，摘下眼镜，揉揉眼角，恰巧看见尹芯和小婷走出教室，躲进角落里偷偷摸摸的说着写什么。
　　“尹芯，我们应该这样做么？”小婷一反常态的脸上写满了为难。
　　“可，如果不告诉浅浅的话，你会安心么？”尹芯捏紧右拳，就差没有往粉刷的雪白墙壁上打上一拳。
　　“也是，可是浅浅知道之后，大概会很受伤吧，毕竟，她是喜欢荩的。”轻叹出一口气。听到荩的名字从小婷的口中涌出，我的心在恍惚之间无情的急速收紧了一下。
　　“如果不告诉她，安冶荩那家伙是因为浅浅长得像沈洁的关系，才……”眼尖的尹芯侧头的一下便发现了，躲在她们身边紧捂胸口的我。
　　“浅浅…你…”我无视那般刺痛难忍就若错觉的伤残。嘴角竟仍能勾起微笑“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不要停下来，继续说下去呀？”我抓紧那包裹住自己的衣料，任由自己，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强硬着不让自己倒下。
　　“其实，安冶荩是因为你长得很像他之前的女朋友，所以才会…和你交往的。”昏天暗地的晕旋，眼前的尹芯和小婷忽远忽近，身体里，抽离不出一丝的力气。终究还是坚持不住，眼前被一场喧哗所替代。

　　躺在温热的白色床铺上，到处都是医院消毒水刺激无比的味道，窗外是灿烂的令我实在睁不开眼的旋目阳光。
　　起身，紧覆盖于身上的衣服，仍旧是学校那件黑白相交的校服。我打开病房的房门，诺大的医院走廊里并不若我想象的那般拥挤。来来往往的人们或喜、或忧，肩擦肩的交错而过。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丝的惆怅。身后熟悉的声音却浇灌入我的耳膜。腼腆依旧，却多了一分轻柔。
　　“恩，好的，医生，谢谢你。”
　　“不用，这是我该做的，不过，还是要你这个做男朋友的好好照顾沈小姐啊。”穿白大褂的好脾气医生话里带笑。
　　男孩也随即笑笑，他的身型纤细而又修长，他转过身，抬头。
　　然后。
　　与我对视。
　　久久相望。
　　冷凝的空气在这一刻更加的令旁人感到冷却与冰凉。“你，都知道了？”荩不同于往常的腼腆含蓄，悦耳动听的声音中搀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尹芯和小婷告诉我了，你没什么要解释的么？”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还有什么可以辩解呢？”他身侧的两手因紧张而牢牢的握紧。
　　“那么，我们分手吧。”阳光洒过他的白皙儒雅的脸颊，他的表情在那一时间变得异常的奇怪，我却仍旧看不清楚。
　　我躲在病房的角落里，遥望窗外的风景，如此荒凉，如此寂静。但偏偏又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曾在雨中，使我离不开眼的懵懂少年。
　　当我转身离开的那刻，只听得到他在短短的几米距离后静静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荩，既然你已经心有所属，我又何必苦苦的纠缠不休。
　　可是，荩，其实，我真的不相信，尹芯和小婷说的话。
　　可为什么，就连你都承认了呢？
　　是不是，我在你们的眼中，始终是那个永远都不会受伤的夏浅浅。
　　所以，就算是说谎，也相信，我能够谅解。

　　Chapter 5.不算结局的结局
　　阳光恍的眼睛有稍许的酸累，喧闹的空间里，擦身而过的人们匆匆忙忙的带着自己的行李，到处奔波。登机处的队伍错落有秩，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上前校对。
　　惹人侧目的美丽少女提着厚重的箱子，身旁的椅子上，放置着的护照中夹着两张飞往英国的机票，她东张西望，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荩，你还是来了。”沈洁洁净的脸蛋上露出一丝微笑，她丢下所有，奔向安冶荩，埋进他的怀里。
　　与美丽少女相拥的少年有长长的细碎刘海，身型纤细而又修长。
　　我靠在门后，看着沈洁那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微笑，看着，他们最后的结局。
　　想要莞尔，却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染湿了我的眼眶，曾经被紧握的手掌，仍残留的味道。
　　抹不去。
　　丢不掉。

　　寒假过后，高三的第一个学期。
　　小表弟坐在地上翻找着我的抽屉，时不时拿一两件被埋藏在那里头的陈年旧物向我得意的炫耀。
　　我好笑的摇头，自顾自的算着几何题。
　　有撕扯包装纸的清脆响声，仿佛是被烙在心口上的召唤，我急切的回头，那淡蓝色的包装纸，被表弟硬生生的扯开。
　　那里头厚厚的一叠画稿，因那撕扯过度的力量，如柳絮那般四下散落，飞舞，旋转，整个房间内，我满目看到的都是那淡蓝色的稿纸上，撑着伞，带着蓝色半框眼镜，笑容璀璨的少女。
　　身边的男孩，安静的望着女孩，眼里是那么深刻的柔情与爱恋。
　　轻柔腼腆，却依旧似水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