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龙吹雪（修改版）》醉言舞

33、第三十二章 感动

　　“凝儿，我们这是去哪？”吟风跟着冰凝出了别院，可对刚才的对话却是一头雾水。
　　冰凝转过身，与他相对凝望：“傻瓜，自然是回山庄。”
　　他宝蓝幽深的眼眸顿时神采飞扬：“凝儿……”
　　满目深情，深深拥住她，在她额间轻轻一吻，无尽的柔情蕴含其中。
　　“吟风？”他何时这么容易感动了？冰凝微怔，心中却是无限甜蜜。
　　抚着吟风的俊脸，冰凝痴笑。
　　眼角，有冰凉晶莹的液体悄然而生，却在飘散之前被风拂干：“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
　　“好。”只是应允，吟风却不舍得放开她。
　　她永远都心事重重，总是神秘得让他琢磨不透。可是现在，他只是这样拥着她，便可以真实地感觉到，她的无助，在她强大背后的无助。
　　“那就到……”冰凝首先想到琴心的幽静小院，但转念又想到那一地的尸体，满目的血腥，欲出口的话，便咽了回去。
　　“安平客栈。”吟风脱口而出，并不是因为他考虑周全，而是“安平客栈”四个字赫然眼前。想不到，这安平客栈竟离那神秘大宅如此之近，可为何，事先一点察觉也没有？！
　　冰凝转过身，手指冰凉，脸色愈加难看。
　　她本早该想到……
　　夕阳早已不见，弯钩似的的新月轻轻泻了一地碎银。
　　她看到，一个身着雪青罗衫的女子静静站在那里。那女子淡眉细目，一双丹凤眼不似特别美丽，却别具一番风情。
　　“凝儿？”察觉她的不对，吟风轻声唤她，眼中有担心，更有怜惜。冰凝绽开一个绝美的笑：“我很好。”那表情顽皮的似一只猫，却隐藏不住她心中的忧愁。
　　知道不好多问，吟风温和地笑：“我去客栈要两间上房，在大堂等你吃饭。”说罢，便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冰凝点头，目送他转身，在确定他看不到自己神情的时候，蓦然转换眼神。
　　无情，骇人的冰冷，沿着她柔和美好的线条逐渐扩散。
　　那雪青的身影见到吟风离去，于是向着冰凝的方向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吟风感到了女子身上散发的微微的忧伤。
　　他驻足，却没有回头。因为知道，冰凝一定不希望自己看到她现在的神情。但她可知道，如此一来，只会令他更加担心。

　　两条纤细的身影相对而立，安静，以光速蔓延开来。
　　久久的沉默被打破，女子终于抬头，道：“小姐……迦夕办事不力，请小姐……”
　　“等一下。”冰凝打断她的话，缓缓迈开步子，她的表情无人看清，“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先听我说完。”
　　“是。”迦夕微微低头，眼中的落寞同样无人得见。
　　“剑飞虽然不再效力雪谷，但七夕楼依旧是雪谷的旗下要塞。如果你现在离开，从此，七夕楼在江湖上将不复存在。”冰凝语气平淡，并听不出是喜是忧。
　　迦夕点头：“迦夕明白。”
　　“如果，你想让钟离陌可接替你，那么首先，你要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至少，不能是因为一次挫折就想自寻短见的孩子。”冰凝想到陌可清俊的小脸，以及当时那满目的悲伤，不禁微叹。
　　“……”迦夕沉默，神情复杂。
　　见她犹豫，冰凝复又道：“你应该明白，若是让现在的陌可成为楼主，他只有死路一条。”
　　“小姐！”迦夕惊呼，眼中除了不忍，还有悲伤。
　　“他的命运在乎他自己，不在我，也不在你。”她收起眼中的情感，眼神冰冷。
　　眼泪悄然而落，迦夕声音哽咽：“小姐，求您，放过我。”
　　冰凝不为所动：“你明白，这由不得我。我知道陌可在你心中的地位，这孩子的确是可塑之材，我也不想看着他的未来毁于一旦。”
　　“…小姐……”迦夕泣不成声，膝盖蓦地一弯，跪在了地上，“小姐…请您看在我这些年为雪谷效力的份上，放过我们。”
　　平静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心中轻叹，可出口的话却还是伤了已是泪人的迦夕：“为了剑飞，值得吗？”
　　“……”值得吗？她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她要做的，只是跟在他身边，或远或近。
　　“剑飞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为了暂时平抚迦夕的情绪，冰凝给了她一个保证，“他现在就在那座宅子里，你以我的名义去见他，清楚了原由再作最后的决定。”
　　这已是她的底线了，剑飞的背叛目前不清不楚，她暂时还不会整治他。不过，若是迦夕为了剑飞脱离控制，投靠潜在的敌人，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谢小姐。”明白这是她最后的恩惠，迦夕不敢再多做要求。她谢过冰凝，便朝那充满谜团的宅子走去。
　　“迦夕。”在她尚未走远之时，冰凝轻声唤道。
　　满目惊慌的转身：“小姐？……”她改变心意了吗？难道连这一次机会也不给她？
　　叹了口气，她缓缓开口：“问清楚，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那个一向忠心不二、护主得力的剑飞，怎么就这样投靠了别人。
　　舒了一口气，迦夕点头：“小姐放心，迦夕会问的。”
　　没有再说什么，冰凝径自迈开步子，朝着安平客栈的方向走去。
　　迦夕看着她渐远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为什么？
　　除了为了她，他还会为了什么？

　　才迈进客栈一步，并冰凝便看见了一脸担心的吟风。随即漾开笑容，她袅袅婷婷地走过去，“我们吃些什么？”
　　“你身子还没痊愈，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吟风抬头凝着她，暖暖地笑。
　　她灵动的眼眨了眨，顽皮地吐吐舌，俏笑道：“好。都听你的。”说着，也坐了下来。
　　“凝儿，以后任何事都不要瞒着我。”他认真地凝视她，“我会更担心的。”
　　“吟风……”看着他的样子，她几乎忘了呼吸。
　　她又何尝不明白，自己事事瞒着他会让他不安。可是，她做的这些事可以让他知道吗？他若是知道了，又会怎么看她？还会像现在一样这么关心她、牵挂她吗？
　　“答应我。”他的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她，眼中除了担忧，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情愫。
　　眼帘低垂，她不敢直视他的眼，那目光清澈悲伤，刺痛了她的心：“……”
　　“凝儿……”吟风失望地叹气，透着无可奈何的宠溺，“那么答应我，不要再伤害自己。”有莫名的感动化开：“吟风……”冰凝声音哽咽，眼眶微湿，已说不出连贯的句子。
　　“吃饭吧。”他笑，轻轻拭去她眼中的泪水，招呼小二儿上菜。
　　看着一桌清淡素口，却又不失营养的饭菜，冰凝终于抑制不住，放声大哭。
　　这一次，吟风没有慌张，只是静静地抚着她的发。似是安慰，又似是放纵。
　　倒是这客栈老板，一脸谦和地过来询问：“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上了？总不是嫌小店的饭菜不可口吧？”
　　“掌柜的别在意，在下替凝儿赔罪，她这些日子受了不少委屈，您就让她好好发泄一下吧。”吟风将冰凝搂在怀中，轻拍她的背，帮冰凝顺气。
　　老板哪知到个中缘由，以为是小两口吵架赌了气，隧道：“姑娘何必认真，不过是夫妻拌嘴，哪用得着流这么些眼泪。得了，今天这一顿算小老儿我请了，姑娘就不要再伤心了。”
　　微微抽噎着，冰凝自吟风怀中抬起头，幽幽道：“你若是敢负我，必不得好死。”
　　一双美目此刻梨花带雨，好生楚楚，任谁看了都不免揪心怜惜。
　　“傻瓜，我怎么会负你。除非，是你不愿理我。”吟风揽过她的头，好气又好笑。
　　“是啊，公子您是顶天立地的丈夫，可不能欺负姑娘家。何况姑娘她清丽如仙子，任谁喜欢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慢待她。”老板也跟着帮腔，见冰凝止住哭泣，哈哈大笑着走开了。
　　“都是你，害我被人笑话了。”冰凝生平第一次有点窘，将头埋在吟风胸前。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你看菜都要凉了，快吃吧。今天早些休息，明儿一早还要赶路。”吟风柔声迁就她。
　　心中似是蜜桃开了花，冰凝破涕为笑。

　　月光漓漓，深暗的背景中，同样深色的身影修长，却分外孤单。
　　静静看着客栈内温馨的一幕，翡翠色的眸子渗出点点寒光，冰冷的表情仿佛风化，将原本就冷酷的外表衬托得更加难以接近。
　　“哇！～～”
　　一个女子厉声尖叫，扮作女鬼从他身后探出头来，企图拉回他的思绪。
　　然而，他并未因此动容，只是自然地将她拉至身前，目光透着无奈。
　　落寞地转身，他颀长的身影埋没再斑驳树影之中。
　　身后，刚才那女子大喊道：“喜欢就去抢啊！我绝对支持你！”说着，见他走远，她便也拔脚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