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情歌》持尘

8、第八章

　　他说：“带你爬山吧。”
　　她：“这么晚了。”
　　他：“你不是说想去莫肖山顶看日出吗？”
　　那是她的一个愿望，只不过这么多年来，没有人陪她上去过，她一个人去过一次，坐在石头上对着夜色发呆，从漫天繁星等到旭日东升。吹了一晚上的风。
　　“怪冷的。”她说。
　　他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这样就不冷了。”
　　“你穿什么？”她问。
　　“我不冷。”他说。

　　山路石阶绵延不绝，月光很亮。
　　他们坐在漫天繁星下，一伸手就能摘下的错觉。
　　他问她有什么愿望。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她问。
　　“嗯。”他点头，“什么愿望都可以。”
　　她想了一秒，短短的一秒。
　　“杀一个人。”她说的很缓慢，很认真。
　　四下寂静，只闻到夜间虫鸣草芬芳。
　　他徐徐转过头去，“谁？”
　　“我爸爸。”她噙着笑侧过头来。

　　看完日出，他带着她去了他的住处。
　　是他自己的住处，不是他们之前约会的房子。
　　她第一次来。

　　“你一直住在这里吗？”她问
　　“和我老婆分开，就一直在这儿。”他把她随手脱下的外套接过，搁在沙发背上，“你先洗。”
　　她点头，随着他走进浴室，他帮她放水，看着男人宽阔的后背，她突然问：“和你老婆离婚了？”
　　他的动作明显僵硬住了，隔了几秒缓慢开口：“嗯。”
　　再详细的内容她没兴趣知道，会这么问也是太无聊了，随口一问而已。她就那么抱手靠门口，耐心等待。

　　水放好了，他出去之前说，“衣服帮你放门口。”
　　她没什么表情嗯了声，等他走出去关才关上门走去浴缸边。
　　她把自己整个埋进水里，全身细胞和神经彻底舒展开，这一刻什么都不想了。

　　他抱着她，一遍又一遍亲吻拥抱抚摸。
　　她只觉得舒服，什么都不想，脑子空白一片，进入极度兴奋的状态，怎么能不舒服？舒服的脚趾都蜷缩起来了。
　　她闭上眼睛，在他怀里呜咽到放声大哭。
　　问他：“这操蛋的人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如果这人生是一场游戏，她能不能按下终止按钮？
　　但是她现在还不能，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她完成。
　　完成了，她对这个世界不再留恋。
　　要做风里的尘埃，随风飘走。

　　他低头亲吻她颤抖的唇，兀自滑下在下颌凝结成的泪珠，低声说：“好好活着，你的愿望我帮你完成。”
　　声音很低，她没有听清。
　　如果那时候她听清了，也许故事的结局会是另一个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