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安荒

4、你这个贼

　　不停的有水从衣柜里流出来，滴滴嗒嗒地敲打着大理石地面，蜿蜒一地。
　　宋清把水桶丢弃在一旁，拿着自己的包走出了更衣室。
　　空荡荡的走廊转口突然急忙走出一个人，和宋清迎面相撞。
　　“睡呀出门不带眼睛的么？”尖细而夸张的叫声，不是别人，正是陈玥月。
　　宋清才不会和这种人道歉，冷着脸从她身边走过。
　　“等等。”
　　陈玥月在她身后叫住了她，宋清顿住步伐，陈玥月绕到她身边问道：“你是从更衣室出来吧，我钱包落在那里了，你有捡到么？”
　　宋清连个正眼都懒得给她，“你不会自己回去找么，问我干嘛？”
　　宋清说完之后拔腿就走，仿佛多和陈玥月多说一句话都是脏的。
　　陈玥月看着宋清远走的背影，嘴角抽搐着。
　　当她来到更衣室的时候也是一脸愕然，翻开自己的衣柜，衣服全都湿透了，而她的钱包夹在换落的衣服里面。
　　陈玥月转念一想，宋清也是够狠的，今天她找不到弄湿她衣柜的人，竟然就来个破釜沉舟，真是看她平时柔柔弱弱一生不吭的，办起事来，倒是狠着。
　　更衣室一片狼藉，陈玥月摸着手里的钱包，紧皱的眉突然舒展开来……
　　第二天很平静，大家没有提起更衣室被弄湿的事，没有看到大家愤怒的表情，这让宋清很失望。
　　虞尔宛又来缠宋清了，或许是和另外几个女生玩不拢吧，又或许闲着没事有来想骗骗宋清的感情，不论哪种，她都看的很清。
　　虞尔宛拉着宋清去了图书馆，这次宋清的反应也让虞尔宛觉得很奇怪，若是以前她肯定会表示出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然后然让自己扫兴而归，可是今天她却是一副很顺从的模样，这样反而让虞尔宛觉得毛骨悚然。
　　下午的时光缓慢而安逸，阳光都透着一股慵懒味，图书馆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只是到了图书馆宋清才知道，原来她拉自己来的原因是为了看帅哥。
　　虞尔宛拿着本心灵鸡汤类的书，半遮着脸，时不时拉下来偷瞄几下隔壁桌的学长，然后会去拿他们刚放回书架上的书来看。
　　宋清无奈，只能自己独自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翻阅着这些印着密密麻麻铅字的东西，差点没打瞌睡。
　　一个人坐在了宋清身旁，递给她一张纸条。
　　宋清沿着递纸条的手往上看，然后看都没看纸条就把她揉捏成一个球，扔到了垃圾桶里。
　　这个动作让递纸条的许尘感觉到了一丝丝刺痛，她就这么讨厌他么？
　　许尘眼里几乎快要崩出了火花，捏住了宋清纤细的手腕，用力地想要把她捏断，可偏偏宋清就是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反应都不给，这让许尘觉得自己很失败。
　　大家的目光都移到了这两个人身上，看着他们僵持着，然后在脑海里脑补出成千上万个女方背叛男方出轨的狗血情节。
　　宋清脸上风轻云淡的表情让许尘败了，他做不到像她一样。他用力地甩掉了她的胳膊，然后愤然离去。
　　虞尔宛一脸茫然地走了上来问道：“怎么了，他干嘛突然这样？”
　　宋清握着被许尘捏地问得乌青的手臂摇了摇头道：“没事。”
　　没事，怎么能没事呢，其实刚才那一刻宋清几乎觉得自己的胳膊要被他甩脱臼了，可这种较量就是这样，谁动真格谁就输了。
　　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一个人捡起了被宋清丢到了垃圾桶里的那个纸条，打开来看，上面的繁体字清秀流畅“今天晚上八点，金水商场，不见不散。”
　　拿着这张纸条的手已经开始颤抖，然后把它撕得粉碎，强装着镇定离开了图书馆。
　　回到教室之后宋清发现自己的书包不见了，然后就有人告诉她教导处主任让她去她办公室，宋清知道，又没什么好事了。
　　“报告。”办公室门外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宋清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即使是受裁决，她也要优雅地上行刑台。
　　听到宋清的声音，陈玥月扬起了一丝嘴角，她来了就好。
　　教导主任是一个身材圆润的中年妇女，叫方琼永远穿着黑色的职业装，戴着黑框眼镜，随时都是一副准备好要教育不良少年的苦口婆心姿态。而她面前的办公桌上，她的书包正躺在那里。
　　她率先开口，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宋清同学，昨天晚上放学之后你都去了哪里？”
　　“更衣室。”
　　“你去那里干嘛？”方琼推了推眼镜，审视着她。
　　“我东西落那了。”
　　“什么东西？”
　　“您找我来有什么事么？。”宋清对于这种套路已经不耐烦了，多说几句废话也是没用。
　　宋清的直接让方老师有些尴尬，“哦，是这样，陈玥月同学的钱包昨天落在更衣室了，然后不见了，调了监控，只有你一个人后来回了更衣室，所以我们想搜一搜，但我们也应该尊重每一个学生，所以你亲自来吧。”
　　宋清看着陈玥月志在必得的表情已经明白等下自己会从书包里搜出什么了。
　　宋清猛然走上前去，拉开书包拉链，哗啦一声，书包里的东西全部被倒了出来，然后把空荡荡的书包随意地丢弃在一边，方琼似乎也没想到宋清会如此粗暴，着实把她也下了一跳。
　　陈玥月立马眼尖地看到了自己的钱包，然后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陈玥月，一副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的表情。
　　方琼沉着脸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宋清在心底暗自嘲讽，都过了一夜，傻子才会把钱包放在书包里，就算是偷，也会把钱包扔了钱留下吧。而这个陈玥月，一副明摆着知道她的钱包被自己藏在了书包里，这些都是巧合么？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百口莫辩，“我没什么好说的。”
　　“方琼，算了吧，钱包找回来就好了，若是给了她什么处分，对宋清同学的名声也不好。”陈玥月一副为宋清着想的模样。
　　宋清并不想配合她演一出迷途少女在受害者的感悟下迷途知返感恩戴德的戏码，来显得她有多么大度。她一直漠然着脸，这种态度让方琼很不满，“你先回去吧，写一份检讨，然后让你父母过来学校一趟。”
　　宋清不以为意，“我没有父母。”
　　方琼几乎都觉得宋清是在耍她，“你先回去上课吧，检讨写足一千字，明天早上交过来。”
　　“好。”
　　方琼又忍不住道，“你这种行为已经属于盗窃了，你应该谢谢陈玥月同学不和你计较。”
　　宋清转向陈玥月，背对着方琼，对着陈玥月道：“谢谢！”
　　可陈玥月只觉得的阴风阵阵，因为如果你此时正面对着宋清的话，你一定能看到她现在的表情正沥着毒液。陈玥月觉得现在自己的四肢就像是被黏稠带刺的藤蔓捆住了手脚，然后那些刺扎得她血肉模糊，毒液顺着伤口流了进去。
　　方琼见宋清态度软化，这才松了口，“行了，那你先回去吧。”
　　宋清转过身，又郑重其事地转身对方琼鞠了一躬，然后走了出去。
　　宋清回来的时候教室里就已经在轻声细语地讨论她了，宋清并不觉得羞耻，只是心里有一颗种子，现在发了芽，然后结出了恶毒的果实。
　　放学的时候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陈小君走过来对着宋清冷嘲热讽，“宋清同学听说你偷东西，怎么你爸妈都不给你钱花的么？”
　　宋清自顾自收拾着东西，不管她。
　　陈小君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死人脸，好像全天下都欠了她什么，就凭她也能得到许尘的喜欢，还让许尘低声下气的约她，她不服。陈小君接着刺激，“还是说你爸爸妈妈没有教过你做人怎么做么，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怎么清高，现在还有谁不知道你有一双肮脏的手，你这个贼！”
　　陈小君说得面红耳赤，声音越说越大，凭什么宋清就能风轻云淡地拒绝她倾慕的人，她配么，一个脏东西而已。
　　宋清突然站了起来，气势逼人。陈小君没有料到她那么突然准备反击，一个不小心跌坐在隔壁座位上。
　　宋清附身过来撩起了陈小君一撮乌黑柔顺的头发，把玩着，附在她耳边低低地道：“你记住了，如果你再在我面前废话的话，那么我就……”
　　宋清说着，拿起美术课用的剪刀，减去了陈小君的那一撮头发，放到了她已经微微冒汗的手上。
　　陈小君觉得宋清没有在开玩笑，她的声音像是经过了地狱的洗礼，没有一丝人情味，就像是死神在给她下最后的判决一样。
　　直到宋清冷着脸走出了教室以后，陈小君也是过了好久才缓过来，她觉得这个人，有些可怕……
　　宋清回家之后立马抱起了哼唧，她颤抖着，四肢百骸。
　　她觉得可怕，觉得疲惫，她并不怕学校会对她做出什么处罚，不怕同学以后会带有色眼镜看她嘲笑她，而是觉得为什么，无冤无仇的为什么一定要揪着她不放。她以为可以重新活过，她已经远离了许尘，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宋清摸着哼唧的脑袋，神色倦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