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遇的那几年》陆斑

54、第 54 章

　　左晏带着妹妹回到家，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家门口的走廊上竟然被涂鸦。
　　‘左晏！不知廉耻的第三者！凭你那姿色和条件，还敢和别人争！’
　　‘不要脸！左晏！无耻！小三！’
　　‘小三专业户的家！’
　　‘丑八怪！多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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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晏连忙把妹妹领进了家门，门缝中还塞进来写着谩骂的信纸。她重重的将门关上，那一声巨响让她的头轰的一声顿时变的一片空白。
　　祸不单行，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左芸在这些天里好像变的什么都明白似的，“姐！别把那些话放在心上！这些人追星追的太没有内涵了！”
　　左晏恍惚的看着左芸，“什么？”
　　“我们同学都知道你和李赞逸的绯闻！”
　　左晏紧张的问道，“什么？同学们对你说什么风凉话吗？你在学校是不是被欺负了？”
　　“没有！她们啊！表面上酸溜溜的，其实心里嫉妒的要死！我和她们说，万一哪天李赞逸真的做了我的姐夫，你们就哭去吧！”
　　左芸竟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左晏看到左芸的笑，像是迷雾中的一道阳光，让她也不自觉的感到有些轻松，“你们小小的年纪都懂什么？”
　　“姐！我已经十四岁了！中学生！很多事情我都知道，即便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或是不懂的，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会慢慢都明白的！”
　　左晏忽然觉得左芸真的不再是个孩子了。那种感觉像是身边有了一个依靠，让她觉得心暖暖的。
　　外面传来一阵声音，好像又有人在门外做着什么奇怪的事。
　　左晏心想又是哪个无聊的人在外面涂鸦，她匆忙的收拾了一下东西，打算带着左芸到酒店先住一晚。她愤怒的推开门，做着与人打架的心里准备。
　　却不料，门外的人竟然是李赞逸。
　　他带着他那个胖胖的助理正在粉刷着走廊的墙壁，两个人穿着雨衣一样的东西，脸上还蹭着泥浆。
　　左晏愣在了那里。
　　左芸跟了出来，对着李赞逸开心的笑着，“赞逸哥哥！你怎么来了？”
　　左晏惊讶的问左芸，“你和他认识吗？”
　　“是啊！赞逸哥哥来学校看过我好几次，还给我带了好多好吃的东西！我不是说过吗！我那些同学们都嫉妒的发疯呢！”
　　左晏不解的看着他们，“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赞逸同样开心的对左芸笑着，“今天不去爸爸家住了吗？”
　　“是啊！我妈的病好多了！”
　　李赞逸一直看着左芸，眼皮都没有朝左晏抬一下，“可是……你们这是要去哪？”
　　“我姐说她害怕，不想在家住，带着我去外面找个酒店住一晚！”
　　左晏忍不住问李赞逸，“你们这是干什么？”
　　李赞逸朝助理使了一个眼色。
　　助理憨憨的领会了李赞逸的意思回答左晏说，“赞逸他来找你发现这里被写的乱七八糟，所以叫我和他来清理一下。”
　　左晏见李赞逸假装不想和她说话，便问助理，“他来找我干嘛？”
　　“……额……我也不知道……”助理看了看李赞逸，有些摸不清头脑，“赞逸！你下午来找左晏干什么？”
　　李赞逸没有回应，继续笑着对左芸说，“不要去酒店了，我带你去一个更舒服的地方！”
　　左芸开心的拍手说，“好啊！”
　　“那等我们把这里收拾干净我们就走！”
　　李赞逸说罢，继续和助理粉刷着墙壁。
　　左晏硬拉着左芸走回屋子里面。两个人就这样呆呆的坐在沙发上。
　　没过多久，敲门声传来。
　　左芸迫不及待的跑去开了门。
　　李赞逸对左芸说，“我们走吧！”
　　左晏急忙上前，“赞逸！谢谢你们！已经很晚了，你们快点回去吧！”
　　李赞逸收起笑容，沉静的望着左晏，“你们在这里不是害怕吗？你们两个到我那去住吧！”
　　左晏无奈的笑了笑，“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我们去你家住？为什么？”
　　“你妈不是住院了吗？你现在又要跑医院照顾她又要去学校准备毕业论文，哪里还有时间照顾左芸？”李赞逸看了看左芸，“走吧！”
　　左芸不顾左晏的反对，跟着李赞逸就溜到了他的车子上去了。
　　左晏跟着跑了出来，怎么劝说左芸好像都没有用。李赞逸又在一旁护着左芸，左晏也只好不情愿的跟着左芸到了李赞逸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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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晏趁李赞逸去了洗手间拉着左芸问，“左芸！你都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你这么大的女生怎么能住到陌生男人家里来？别再任性了！快点和我回去！”
　　左芸也许是太累了，对左晏耍起了性子，“我不回去！他不是陌生男人！他是我的亲人！”
　　“什么…什么？亲人？”
　　左芸扑闪着一双眼睛看着左晏，“他说……他会做我的姐夫！”
　　左晏觉得荒唐至极，“他这是都对你说了些什么！他去找过你几次？做什么？你怎么都没和我说过？”
　　“他要我别告诉你！如果告诉你，你可能就不让他再来看我了！”
　　左芸觉得委屈，在她成长的过程里，没有父亲没有兄长。而李赞逸给了她兄长一般的温暖和感觉。
　　左晏隐约能明白左芸的心情，“你很喜欢他吗？”
　　左芸点了点头，“嗯！”
　　“喜欢他什么？”
　　“你不知道！每次他来学校找我的时候，我的那些同学都特别羡慕我，我以前从来没有那种被人羡慕的感觉！有点幸福，还有点骄傲！”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个坏人？”
　　“他说话的声音特别温热，一定是一个好人。”
　　“天哪！你这丫头是不是中了邪了？”
　　左芸朝左晏撒起了娇，“我想在这里住，你也在这里住好不好啊姐？”
　　左晏的表情慢慢的凝重起来，她严肃认真的看着左芸说，“因为你任性，所以我跟你跟到了这里！但不管怎么样，住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女生，怎么能和一个男生住在一个家里？”
　　“那你和赞逸哥哥结婚好不好？那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家从来都没有男生，要是她做我的姐夫就好了！”
　　左芸甜甜的笑着，仿佛这些马上就可以变成真的。
　　左晏被左芸弄的有些昏头转向，“你在说什么？”
　　李赞逸一直靠在客厅的墙壁上，看着她们说话，透着一种温馨甜美的气味。
　　“妈二十岁的时候就结婚了，姐你都二十三了，可以结婚的！”
　　左晏无奈的摇摇头，“有的时候你说话好像是一个比我还成熟的大人，有的时候还真是幼稚的像个几岁的孩子！”左晏拉着妹妹的手，“但是，我和李赞逸现在还没有结婚，所以我们必须要走。你想一想，赞逸哥哥是大明星，如果有别的女生住进了他家，人们会说闲话，那样就会影响他的名气。”
　　“……噢……可是……”
　　左芸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助理打开房门，大汗淋漓，整个人却带着浓浓的美食气味，两手提着精美的超大食物袋，“夜宵买回来了！可以吃了！”
　　“有披萨！”左芸闻到了她最喜欢的披萨的味道，高兴的咧着嘴笑，“赞逸哥哥！我想看懒猫游记！”
　　李赞逸好奇的问，“…..额？什么是懒猫游记？”
　　“动画片！马上就开始了！”
　　“噢！电视？”
　　李赞逸急忙停下拆开披萨盒子的手，把电视打开，然后将遥控器放到左芸的面前。
　　左晏上前去帮忙将袋子里的东西摆放到餐桌上。
　　李赞逸将两块披萨和一块牛排放到一只碟子里，他将牛排切好，每一块都切到刚好是一口的分量，再带着一杯橙汁一起放到了茶几上，让左芸边看动画片边填肚子。
　　“你不能这么纵容她！”
　　左晏打算把东西拿回厨房，让左芸坐到餐桌前和大家一起吃。
　　左芸委屈的看了看左晏，又看了看李赞逸。
　　李赞逸没有说话，将左晏硬拉进厨房。
　　“我去陪她一起吃！你们两个在这吃好了！”
　　助理的意面还没吃到嘴里，他端起盘子就往客厅走。
　　左晏有些尴尬，想叫住他，“……哎！”
　　助理憨憨的回头对左晏笑着，“我也喜欢看动画片。”
　　李赞逸将另一份切好的牛排放到左晏面前，“她想看动画片就让她看好了。”
　　左晏有些幽怨的看着李赞逸，“你这样她会赖在你家不走的！”
　　“都说了让她晚上住在这！”
　　“不行！”
　　“你不用想那么多好不好！你还嫌不够累是不是？”
　　“你到底什么时候和她走的这么近？居然喊着要住在这？”
　　“我知道你的心陷在水深火热里，我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什么，但是只要我能想到的，我都会去做。”
　　“这和左芸有什么关系？”
　　“左晏！”李赞逸放下手里的刀叉，手臂搭在桌面上，“很多事情要让它顺其自然。肚子饿的时候有人送来你最爱吃的东西，那就是幸福；当你累的时候，一张床就是天堂。幸福并不在很远的地方，只在你的一念之间，为什么非要破坏左芸享受这份幸福的感觉，你不要看她年纪还小，很多事情其实她都明白，你妈妈生病的事情让她很难过，就让她好好在这休息一晚。”
　　“……我不能再连累你……已经有很多人在说你脚踏两条船什么的……”
　　“那不是正好吗？”
　　“什么正好？”
　　“你不是介意我们两个身份相差的太多吗？如果我沦为渣男，你是不是就没有了距离感？……或者？你会不会嫌弃我？”
　　左晏看着李赞逸顽劣的表情中带着几分执着，想开口问他和戚戚的事情，但又忍住了。
　　“为什么你妈妈病了你都不告诉我？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要和我分手吗？”
　　左晏喝下一大口奶茶，唇齿间回旋着浓浓的奶香，“我们早就分手了。”
　　“因为你妈妈不喜欢我，所以你为了顺着她的意思？”
　　左晏看着李赞逸的眼睛问，“难道这有错吗？”
　　李赞逸摇摇头，“没错。可是我不会放弃你，如果你说再也不想见到我，我就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了？我还怎么敢说我爱你。”
　　感情像藤蔓一般缠绕在深夜的每个角落。左晏的直觉告诉她，李赞逸是爱她的。
　　“你和我不一样，如果闹到绯闻缠身就不好办了，弄不好会断送你的前途。”
　　“没有你，我要前途做什么？在美国，我比赛拿奖的时候，看到风景壮阔的时候，生病的时候，孤独的时候，我都那么希望你能在我身边。没有人分享的喜悦一点都不让人感动，没有人分担的痛苦却让我觉得更痛。”
　　“戚戚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李赞逸无奈的笑着，“我们是去美国的时候偶然碰到的，那天你来机场送我，戚戚也恰好搭了那班飞机。我们从来没有单独约会过，每次都有其他人一起。我真的只拿她当普通朋友。”
　　左晏相信他的话，只是，她还是不能接受他，“我现在没有心情去理会那些，我只要我妈能好起来，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我不会要求你什么，我只是想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
　　左芸伏在茶几上睡了过去，手上还抓着半块披萨。
　　左晏走到沙发前蹲下身子轻轻抚了抚左芸的头，她看着左芸闭着眼却还在转动着眼球，不知道左芸又进入了怎样的梦境？左芸想要的天堂是什么样子？
　　李赞逸将左芸抱进一间卧室。左晏关上卧室门，趴在左芸的身边闭上眼睛。
　　深夜十二点。
　　左芸忽然从梦中惊醒，撑着惺忪的睡眼说，“姐！我们走吧！等你和赞逸哥哥结婚了，我们才能住在这里。”
　　左晏笑了笑，强忍着倦意，带着左芸轻轻的离开这里，在关上门之前的最后一刻，她回头望向李赞逸的卧室，在心里对他说，‘谢谢你让我看到了天堂的模样，虽然不知道那是否只是一场幻觉？至少在某一瞬间，我感到很轻松、很快乐，就算我们之间做不成恋人，你也永远会是我最特别、最感激的朋友！’
　　******
　　左晏在医院陪着母亲做放射治疗，她等在诊疗室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当母亲走出诊疗室的时候，整个人有气无力。
　　难过，在很多时候是说不出的。左晏看着母亲在这一段时间里好像老去了十岁。
　　母亲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刚刚结束治疗之后就开始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她想，也许是她的视力开始恶化了，“左晏，你能扶我走吗？”
　　左晏扶着母亲的手臂，摸着母亲骨瘦如柴的手臂和身躯，心疼的想要掉眼泪。
　　母亲言语谦卑，像是在祈求左晏一样，“我想出去到外面坐一会儿，里面太闷，行吗？”
　　左晏还是哭了出来，“那有什么不行的！”
　　左晏扶着母亲坐在长椅上晒着太阳，母亲一直眯着眼睛，眼前一阵清晰又一阵模糊。她发现了母亲的不对劲，“妈！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好像有点看不清东西。”
　　左晏紧张的蹲到母亲面前，她仔细的看着母亲的眼睛问，“是怎么看不清？是有一点模糊吗？还是怎么样？”
　　“模糊……”
　　“有多模糊？”左晏慌了神，“走！我们去找医生！”
　　“不用了！医生早就说过，我这个肿瘤的位置接近视神经，严重的时候就会影响视力，医生也没有办法。”
　　“你在说什么？我们一直配合治疗，放射线治疗也做了几次了，怎么病情没有好转反倒是恶化了！这有道理吗？那我们还治什么病？那还不如不治了！之前还好好的！到这里治病反倒是越治越坏！他们是医生吗？不行！我们去找医生！”
　　左晏抬着嗓门，引来周围人的侧目，但她已经没有心情顾及这些了。
　　“左晏！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的了吗？”
　　左晏喊了一声，硬是拉着母亲往医生的办公室走。
　　母亲只能任由左晏拉着自己。
　　左晏不顾护士小姐的阻拦，硬闯进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正在给患者看病，看到左晏带着一股火气横冲直撞进来，低声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医生！我妈的眼睛看不清了，这是怎么回事？”左晏问。
　　“我现在正给别人看诊，你先到外面等一下，等一下我们再说可以吧？”
　　左晏的火气一直在上升，“我说我妈的眼睛看不清了，怎么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病怎么会越治越坏？”
　　医生对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护士说，“先把他们带出去！”
　　“我们是犯人吗？要你们这样强行拉扯？我妈她刚才就是做完放射治疗之后就看不清楚东西的！你必须要负这个责任！凭什么让我们出去！”
　　护士小姐焦急的额头冒出一层汗珠，“这不是只给你们看病的医院，现在医生正给别人看病，你们不能这样捣乱的！那这样，你们先和我出去，你妈妈的病情我也了解，我先给你们解释一下这样可以吗？”
　　母亲也在一旁劝着左晏，“左晏！我们先出去吧！”
　　左晏见医生若无其事的继续给那个患者看病，根本就不想理会她们，好像自己被逼到了悬崖，如果医生再不给母亲看，母亲就会失明。这种恐惧让她感到无助。她朝医生大吼，“你算什么医生！我妈的眼睛突然看不清了！你连问都不问一句？是不是她瞎了你才肯看她一眼！”
　　医生没有办法专心给眼前的患者看诊，不耐烦的喊了一句，“这里是公共场所你怎么能大喊大叫的！是不是要叫保安请你出去才行？”
　　“你这到底是什么医院？见死不救的？你们良心都被狗吃了？”
　　“医生你还是先帮忙给她们看看吧！我可以等一等。”正在看诊的患者对医生说，“看把这个姑娘急的！担心她妈妈的病！”
　　医生权衡了一下，忍了忍情绪，叫左晏的母亲坐到了诊位上。
　　诊察一番，医生对左晏说，“视力模糊是晚期症状的一个部分，由于放射治疗的副作用很大，很可能还会出现其他的一些不良反应！晚期阶段没有别的治疗方法，而且放射治疗我们也不一定能保证持续下去，很多病人因为副作用的关系，身体的免疫力下降到一个很糟糕的程度，如果那样的话就必须停止治疗。你作为病人家属，这些你都要了解。”
　　左晏极其的不理解医生的一番说辞，“那放射治疗还有什么意义？是不是还不如不治？既然副作用这么大为什么还要给我妈做这个东西？”
　　“治疗总是要做的？你妈妈就是因为早期的时候不肯听我们的意见，拖到了现在这个样子。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还是那句话，心态很重要。”
　　“她以为自己快死了，心态怎么才能好？”
　　“病人需要的做的就是遵医嘱积极配合治疗，如果你们这个也做不到那个也做不到，我们医生也没有办法。”
　　“那她现在看不清东西该怎么办？”
　　“这个症状可能会缓解和恢复，顺其自然。”
　　左晏像是听到母亲失明的审判一般，被困在了一场死局中，好像一个死亡的声音要带她的母亲走。
　　左晏回头，母亲已经离开了。她跑出去，走廊里没有看到母亲的身影，她疯了一般的跑到母亲的病房，看到母亲正安静的坐在病床上，朝着窗户的方向，默默的望向远处。
　　“对不起，我这个当妈的，到最后还要这样拖累你。”
　　左晏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妈！你没拖累我，你只要活着，就是我的幸运。你不要想那么多，安心的养病。”左晏抹了抹眼泪，“妈！我今天得去学校一趟，明天要进行论文答辩，我还有东西得准备一下，很快就回来！”
　　“你的毕业典礼还剩下几天了？”
　　“大概十天。”
　　“我能去参加吗？”
　　左晏强撑着笑容，“当然要去参加啊！医生说了，眼睛模糊是暂时的，只要你放松心情，免疫力就会跟上来，视力就会恢复的，妈你要加油！你看，我终于要毕业了，以后等着我们的都是好日子。”
　　母亲点着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