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之梦》漫舞流沙

7、第七章

　　“我饿了！”炕上传来声音，“你这个女人别罗嗦了，爷饿了。”
　　“麻烦，早知道不哄你了。”悦儿不情愿的起床，披上披风，没好气的冲炕上一脸得意的小鬼说：“等着，我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东西，回来喂饱你。”
　　十四躺在炕上，过了一会儿听见门响，便窜了下来：“你拿了什么？”
　　“穿上衣服去，外面下雪了，别着凉了。”悦儿搬着东西，看着一点君子风度都没有的某人。
　　十四回身穿上外衣，巴巴的坐在桌前看悦儿拿的食物，一打开，就有些苦着脸：“怎么都是生肉啊？”
　　“深更半夜的你让谁起来给你生火做饭？幸好昨天我们烤肉还剩下不少，足够喂饱你了。”悦儿叹着气看着这只会吃不会动手的主，回身搬了矮几过来。又用棉布垫着把屋里的两个火盆搬矮几旁边，添了碳，一个温上酒，另一个架上铁网把腌制好的肉放上。一边烤，一边刷调料。不一会儿，便满室生香，十四阿哥也从一开始的将信将疑，变成了馋涎欲滴。
　　眼看肉已吃完，十四阿哥仍是意犹未尽，悦儿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吃下次吧，这么晚吃这么多肉恐怕要积食，喝些果酒吧，开胃助消化。”
　　悦儿给十四阿哥倒上酒，回头看窗外。由于提纯的技术还不怎么先进，这玻璃透着绿光，窗外的雪如鹅毛，透过绿色的玻璃看出去，别有一番风味。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悦儿看着十四阿哥，笑着：“咱们现在还真是有几分诗情画意呢。”
　　十四阿哥吃饱了，精神头又上来了，两眼发亮：“咱们出去赏雪吧？”
　　悦儿翻了翻白眼，真是个折腾人的小鬼。
　　半个时辰后，终于把阵地转移到了屋外廊下避风处。
　　“悦儿，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啊？”十四阿哥很困惑的看着一边的悦儿。
　　“因为是你要到外面来的，因为外面太冷了”悦儿无精打采的说。
　　“可是，你不觉得咱们两个这样说话很不方便吗？感觉像是两个婴儿。哪有这样赏雪的。”十四阿哥动了动被棉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身子，困难的在躺椅上翻身，看向一边躺椅上整个人都缩在棉被里的悦儿。
　　“我才不要跟你说话，我要睡了，你什么时候赏够了雪叫我起来。我要睡炕上！”
　　十四阿哥笑了笑：“悦儿，你怎么就跟别人不一样呢？你真好玩儿，你进宫陪我吧。”
　　悦儿腾一下坐了起来，冷的一哆嗦，又连忙钻进被子里：“你别吓我，我才不要！”
　　十四阿哥一愣，看了看悦儿的脸色，知道她是真不愿意：“你怎么这么奇怪，别的人都是挤破了头想要进宫的。你怎么不愿意？”
　　“别人进了宫是去当主子的，我进宫是伺候你，被你玩的，我当然不要。”悦儿撇了撇嘴。
　　“你想当主子？我也没想让你伺候我，就是想让你陪着我。”十四阿哥的眼睛漆黑，像某种小动物，温顺的看她。
　　这小霸王平日飞扬跋扈，这一副样子杀伤力可不是一般的强，悦儿只看了一眼连忙转过头：“我去当什么主子？后宫的主子你不都的喊额娘吗？到时候你就不敢在冲我发脾气了，我也不能欺负你了，多没趣啊。”
　　十四阿哥想了想：“那要不你嫁给我的哥哥吧，那样就又是主子，又可以陪我了。你嫁给十哥吧，他还住在阿哥处，我们住的挺近的，他脾气虽然有些坏，但是我看你也不怕他。”
　　悦儿实在忍不住，伸手敲了十四额头一下，又冷的连忙缩了回来，无奈的说：“我才十一岁！！！”
　　“那又怎么了？”十四阿哥无辜的眨着漆黑的眼睛，“这跟嫁给十哥有什么关系？其实嫁给十哥也挺好的，十哥总是被你捉弄，肯定不敢拒绝娶你。”
　　悦儿翻了个大白眼，是这小孩不明白她还没到嫁人的年纪，还是这大清的习俗真的如此啊！而且什么叫他十哥不敢拒绝？她没那么差吧，要到逼婚的地步？放弃了跟十四讲道理，悦儿无力的说：“我嫌你十哥太老了。”
　　“那，”十四仿佛下了一个大决心，“那我过几年娶你好了。咱们年纪差不多。那样你就可以陪着我了。”
　　视而不见十四阿哥的表情，只听着他说的话，悦儿刚刚被打击过的自信心又回来了，未来的大将军王说要娶她耶！这说明虽然她现在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当美女的潜质，可能也不符合这个时代对淑女的审美要求，但她还是很有人格魅力的。自动忽略掉双方的年纪，乐滋滋的自我陶醉了半天，悦儿终于回过神来，看了看十四尚且年幼的小脸，哀怨的叹了口气，“等你当了大将军王再这样说还有诚意些！”
　　“大将军王？那是什么王？”
　　“呃？”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的某人傻了，摇了摇头：“就是说你这辈子别想了！”
　　看着十四楞楞的有些失落的表情，悦儿又有些不忍，安慰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啊，你出宫了就可以来找我玩，你进宫了，宫外也有朋友惦念着你，等到过几年你分府出来居住的时候，还可以让我到你家做客。这样多自由啊，我还可以做我喜欢的生意。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啊。”
　　“自由？就是啊，我现在一点也不自由，也不快乐，身边的人都不亲近，”十四看着满天飞落的雪花，神色奇异的安静，“我四哥，”
　　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轻轻叹了口气。
　　悦儿看着他，也没说话。心里忽然有些忧伤。
　　在这万籁俱静的夜里，京城所有人都在大雪里安睡，只有两个裹得仿佛粽子一般的小孩并排躺在躺椅上，默默的看着雪。
　　“胤祯”悦儿轻轻的说，“其实世人都是这样的，对越是亲近的人就越是苛求。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的四哥，母妃，父皇都是一样的。所以你不要怨恨任何人。”
　　十四看着她，微微的笑。
　　“你这样看我干什么？”悦儿有些毛毛的。
　　“我只是奇怪，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也会说出来这样的话。”十四接着笑，“以后没别人的时候你叫我胤祯吧，我喜欢听。”
　　“你说的我都明白，皇阿玛每天让我们从寅时学到酉时，对我们的要求比臣工和其他亲王贝子的要求都高，是为了我们好，但是四哥，”十四看着雪花，叹了口气，“有时候真觉得八哥九哥比他更像我亲哥哥。”
　　悦儿看着十四一脸小孩子没吃到糖的表情，扑哧笑了起来：“可是你还是当他是你亲哥哥是吧？其实是一样的，你四哥现在也许正在说‘有时候真觉得十三弟比十四更像我亲弟弟’，但是他心里和你一样，还是会觉得你们之间比别人更亲。”
　　十四脸上微微有些恼：“你取笑我，不跟你说了。”
　　“好了好了，胤祯，咱们回去睡吧，大半夜的，一会儿又饿了可是没东西吃了。”悦儿伸出一只手发现外面实在是冷，便干脆裹着被子站了起来。
　　十四也有样学样，臃肿的爬了起来，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四哥跟十三哥关系好？”
　　悦儿一愣，总不能告诉他看过雍正王朝的人都知道吧，想了想，做出了一副很拽的样子“你的那点事有哪件是我不知道的？”
　　怕他追根究底，连忙往屋里跑：“谁先抢到谁就睡炕。”
　　十四微微落后，也连忙向屋里跑去。
　　悦儿因为提前起跑，抢到了炕，但虽然玩得好，也不能真的让堂堂一皇子睡小榻啊，最后两个人还是都挤到了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