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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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结果下来，十四果然被封了“大将军王”。
八阿哥只是笑了笑，云淡风轻。
作为利益平衡的结果，年羹尧被举荐为陕甘总督负责粮草事宜。
听说消息的时候悦儿才想起年羹尧这一枚辖制十四十万大军的重要棋子，然而已经为时晚矣。不过即使她早一点提醒十四他们，年羹尧当陕甘总督的事情也只是“明明知道结果，却难以逃避”的另一个实例罢了。就康熙而言，也是绝对不会看一家势力做大的。
而作为“大将军王”的另一个热门备选十三却被所有人默契的排除在外。
八爷一党的那些臣子还在嘀咕说这“大将军王”封的不地道，说是被封王了吧，也不说是亲王还是郡王，也没有尊号，古来未有。
但是十四却分明很高兴，比封了亲王还高兴，迫不及待的来找悦儿。
郑重宣布，“我当上大将军王了。”
神情举动仿佛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像是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我已经听说了啊，皇上明发上谕了啊。”悦儿淡淡的笑着，“恭喜你。”
一旁的小千卉软软的声音说：“用正黄旗之纛，照依王纛式样”
这丫头爱讨赏，十四随身带的香囊扳指，大多到了这丫头手里。她说这一句是朝廷允许的大将军王出征的仪仗，雪碧教给她，告诉她能向十四讨赏，这丫头一遍就学会了。
“小财迷！”十四笑着轻轻打了一下千卉巴巴伸在他面前的小手，解下腰间的玉佩给她。
这玉佩是德妃娘娘给他的，碧绿莹透，自小带着。千卉讨了好几次十四都舍不得，这次倒是大方。
“你惯坏她了。”悦儿想从千卉手里把玉佩拿回来，“千卉还小，一不小心就毁了这玉佩了，怎么使得？”
千卉东西到手，才不管额娘说什么，抱着玉佩，乐呵呵的一溜烟跑了。跨过门槛的时候差一点绊倒，让悦儿吓了一跳。
十四在后面收拾残局，拦住她额娘，“给了的东西再要回来，我这当叔叔的脸还往哪儿摆？我有重要的事情给你说。”
“哦？”
“悦儿，我当上大将军王了。”十四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呃，你说过了。”悦儿没心没肺的抬头，看到他眼神的时候忽然有些不自在，退开几步走到窗边，若无其事的说：“你回家吧，这样的好消息传回府里，福晋想必在等着你。”
十四微怔，盯着她说：“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想娶你，你说等我当上大将军王之后再说这样的话还比较有诚意！”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为这一句话已等待了多年，为知道注定没有结果，注定会被拒绝的绝望，他说：“悦儿，我现在当上大将军王了，我仍然想娶你。”
悦儿愣住，无言以对，只希望是自己错听。然而十四接着说了下去。
“我知道现在的气氛根本不是‘我未成名君未嫁。’，我知道你心里的人一直是九哥，你只是一直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今天我来给你说这样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的感情并不只是少年时的迷恋。”十四垂眸，认真的说，“悦儿，我对你的爱，我的坚持，并不比任何人的少。十三，九哥给不了你的，我都能给你。”
“但是九爷所给的，就是我要的全部。再也容不下其他。”悦儿一字一句冰冷如同铁锤，，打破十四从少年时就深埋的心里的梦。他此时的表情让她不忍心看，掉头转向窗外，继续说：“既然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九爷，那么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十四脸色微微发白，眼神里一触就要碎了的脆弱，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孩子一般无助。
当断不断，终是祸患。悦儿阖了阖眼睛，告诉自己此时此刻不能心软。
“十四，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弃。就算是你坚持下去，也不会有别的结果，你想证明什么？你想得到什么？”
这么多年，看着这个已经从男孩成长为男人的少时玩伴，悦儿叹息：“满目河山空念远,何不怜取眼前人?十四，福晋在家里等着你，你的子女在家等着你。今天你说的话我当作没听过，你以后也不要再说。你走吧。”
十四脸色苍白的吓人，仿佛大冬天里被人用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说话的语气也是悦儿所陌生的冰冷，“你是我九哥的人那又怎么样？你又不是我九嫂。”
悦儿神色不变，身子却难以抑制的微微颤抖。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得不到，就要狠狠伤害？今后，是不是再也不可能好好相处？
十四说了那两句，却忽然说不下去了，别过脸看着眼前三尺的地面，沉默半晌，突然转身逃一样的离开。
悦儿看着他的背影，神情黯然。从康熙三十七年认识他，到现在，整整二十年。看着他从青葱少年长成气宇不凡的男子，虽然她年纪比他小，但也许是因为转世轮回这样的经历，她对他总是有一种姐弟一样的感情。
他的心思，她一直都明白。最初的最初只是小孩子的戏言，后来她也以为不过是一时的执念，以为他总有一天会放下。没想到了如今，大家都已经开始苍老的时候，他却来给她说这样的话。
她从未想过，她会在他人生最辉煌的一刻，如此伤他。
她明白他已经知道这段感情没有任何结果，只是多年的执念一时难以放下。可是还有多少年能让他这样慢慢耗下去？
她见过十四福晋，温婉贤淑的女子，看向十四的眼神让悦儿想起守望在港湾的灯塔。一个女子的青春有多少年可以耗在等待中？
悦儿见过十四福晋和十四相处的情形，两个人在讨论府里的事情，很家庭的场面。依十四的性子，若是不喜欢，根本就不会有“讨论”这种行为发生。能让他相敬如宾而不是相敬如冰的女子在他心中绝不是没有位置的，可是他却守着自己的执念不肯回头看一眼。
悦儿看见窗外九阿哥大步走来，揉了揉额头，顺手不着痕迹的将眼里薄薄的水雾拭去。收拾好情绪刚要转身，九阿哥已经到她身后，伸手抱住她的腰身，躬身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声音温柔，像是在哄千卉的时候，“在我面前还掩饰什么？嗯？跟十四吵架了？”
“讨厌。”悦儿低着头，声音里带了浓重的鼻音，“别用这种声音给我说话，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会变得软弱。”
“在我面前还坚强什么？”九阿哥将她转了个身，面对自己，伸手撑着窗框，将她圈在自己和窗台之间，形成一个小小的，无风无雨的世界，“我替你打十四出气？”
那语气已经不是像，根本就是在哄千卉！悦儿绷不住，扑哧笑了起来，“一把年纪了，你打的过他吗？拿骗千卉那一套来骗我。”
九阿哥低头吻了吻她的眼角，将泪水吻去，“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哭哭笑笑的。”
“十四这一次看似风光无限，但也不是轻松的差事，粮草后勤的事情，你在京中多替他费心。”
“唔。”
“他虽然也一把年纪了，但没经受过挫折，你和八爷多提点提点他。”
“唔。”
“要是实在不行，动用我们的生意网络来帮他，我们贴进去些银子也没什么。”
“唔。”
“喂！”悦儿没好气的搬起已经吻到不该吻的地方的某人的脑袋，“你有没有在听！”
“有啊。”九阿哥顺手关了窗户，抱着悦儿往内室走。
悦儿无奈，“那么你现在在做什么？”
“十四弟比你还大，与其把他当作儿子，不如我们自己生一个。”
“我什么时候把十四当作儿子了？”
“就是有。我吃醋了。”九阿哥笑着吻下去，堵住悦儿的抗议。
接下来少儿不宜，所以可怜的小千卉被禁足了。千卉好伤心。
十四出征的时候悦儿没有去看，只是听九阿哥回来说如同天子出征一般气派，诸王、贝勒、贝子、公等并二品以上大臣俱送至列兵处。
而十四走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
2008年4月29日漫舞流沙
过了夏天以后九福晋身子就一直不好，悦儿跟九阿哥的关系几乎算是公开的秘密，身份尴尬，也没有去看过。却不想那一日九福晋差人来找她，说想见她一面。
那一日碰巧是十四出征的那一天，康熙皇帝下旨诸王、贝勒、贝子、公等并二品以上大臣俱送至列兵处，九阿哥也在其列，并不在家。
悦儿不想去，倒不是因为怕她，只是九福晋那样久病的身子，见了她要是气出个好歹来也是麻烦事。拒绝了之后，没想到不一会儿功夫九福晋再一次打发人来找她。
磨蹭了半天，九福晋又让人来催，说是福晋恐怕要不行了，悦儿才慌了神，连忙赶去九阿哥府里。
外屋坐着一大堆人，莺莺燕燕外加上几个不明白情况的孩子，哀哀戚戚的，让悦儿以为来晚了，不由得愣了愣神。
九福晋的丫鬟催促，“福晋在内屋等着呢。姑娘快进去。”
悦儿回过身，连忙掀开帘子进屋。
女人的青春比男人要短暂的多，九福晋当年雍容华贵的模样仿佛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已经病弱苍老。时间不仅夺去了她的美貌，也夺去了她的健康。
看到她来，九福晋喉间咔咔作响，仿佛想要做起来。
“额娘。”跪坐在床侧的小姑娘哭的眼睛红肿，带着哭音叫着。
九福晋却没有理会她，眼睛直直的盯着悦儿，仿佛所有的生命之火这一刻都在眼睛里燃烧。
“你躺着吧。”悦儿走近床边，按住她的肩膀，叹了一口气。看九福晋这模样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九福晋看着她，眼里却有泪顺着脸颊留下。
“有什么话你说，我尽力而为。”悦儿说的郑重。
九福晋费力的抬起手，抓住悦儿的手，将身边小姑娘的手放到她手上，喉咙里咔咔响着，费力了半天，却说不出话。
悦儿一愣，九福晋的这个行为是托孤吗？怎么会找上她？不及思索，只有先答应下来，“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小格格的。”
九福晋平静下来，舒了一口气，轻轻说，“对不起。”
悦儿一愣，是自己抢了她的丈夫，原该是自己向她道歉才对。欲说话，握着自己的手已经松了，软软的垂了下去。
“额娘！”小格格大声哭了起来，甩开悦儿的手，趴在九福晋尸身旁。
听了这一声哭，外面的哭声也立刻大了，一群莺莺燕燕跑进来，哭天抢地。
悦儿站在床旁边，忽然觉得讽刺，这一屋子的人，有没有是真心的呢？否则九福晋何至于临终托孤找到自己头上呢？应该是无人可托吧。
看到丫鬟围着小格格在劝，小格格就是趴在九福晋尸身上不肯起来。
悦儿叹了口气，过去拉起小格格。小格格反手抓在悦儿手上，留下五道血痕。狠狠骂了一句，“狐狸精！”
悦儿一愣，看着自己手上的伤一时没有话说。
丫鬟怕她恼，呐呐的拉住小格格，不敢说话。
悦儿呼了口气，被一屋子哭声吵的心烦意乱，回头对丫鬟说：“你们府里的管家呢？让他过来。”
管家就在旁边，听见悦儿问起，连忙站出来，有意无意的挡在小格格前面，“奴才就是，奴才德顺。姑娘有什么吩咐？”
“这一屋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把人赶出去，外面侯着。小阿哥小格格让各自的嬷嬷带回去。找人来给福晋整理妆容，然后等九爷回来再定夺！”悦儿一连串的吩咐下去。
德顺一一记下，也是个办事麻利的，立刻屋子里就清静了。
九福晋留下的小格格叫清蒙，虽然对悦儿有敌意，好在听九福晋的那个丫鬟劝，哭了一阵子，也跟着退出去了。
德顺找来人给九福晋换衣服整理妆容，悦儿不方便，也跟着出去了。
看着那一群妾氏在哭的间隙偷偷打量自己，目光中的敌意让悦儿如芒刺在背。
于是找来那个照顾小格格清蒙的丫鬟，“我的身份呆在这儿不合适，先回去了。福晋临终让我照顾格格，不知道格格愿不愿意跟我走？”
清蒙抿着嘴，正眼都不肯瞧她。
后妈惹人嫌，悦儿也不指望她愿意，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好，那我跟九爷说，让人给小格格辟个别院，单独住下，可好？”
丫鬟一愣，小格格也瞪大了眼睛，“坏女人！”
悦儿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利，“你以为福晋为什么把你托付给我，而不是她们？还是说，你想要跟她们生活在一起？”
悦儿看着小格格，“你是爱新觉罗的子孙，虽然我答应了你额娘，但以我的能力，实在保护不了你，你阿玛也不可能时时守着你，人必须学会自救。你额娘把你托付给我，只是因为我是这一屋子女人中，唯一跟她的死没有利益关系的人，而我又能影响到你阿玛。你懂吗？”
清蒙退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一屋子哭声震天的女人，小脸有些懵懂。
“算了。”悦儿揉了揉额头，“我给你阿玛说，让他给你辟个别院，让他给你留意好的人家，有合适的机会就把你嫁出去。清蒙，对不起，这是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
清蒙楞楞的看着她，这一次却没有反对。
因为年关将近，又是大将军王出征的时候，九福晋的丧事并没有大办。
2008年5月1日漫舞流沙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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