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章七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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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十八）
忽在这时，崖间传来一声尖唳的啼叫，接着便有一黑影自崖下迅疾飞出，直扑向正在用心复刻阵法符文的兰归。
“小心——！”
后面的弟子们都抽了口冷气，瞪大了眼，瞳孔紧缩，大张着嘴要说话，然而眼前景象回馈到大脑后再出口的提醒却慢了一步，那黑影好像已经扑到兰归身上了。
“别啊……”
经历了一整天的厮杀，这群从未有过生死经历的弟子们个个都神经疲软，基本是事事都会往悲观了想，哪怕明知那头苏醒过来的鹰兽不可能伤到兰归，心里却仍止不住绝望——
更何况一头鹰兽的出现，就意味着其他的也醒了过来，一头好对付，那十头呢？百头呢？在这崖底栖息着的，可不止一两百头鹰兽啊！
凌厉剑光劈开黑暗，陆离面色沉静，护持在兰归身侧，将飞扑过来的鹰兽尽数斩落——
尽管那些弟子安稳地呆在防护阵内，陆离仍旧没有掉以轻心，为了省一点力没管他们，无形密麻的剑气在防护阵前又形成一道防线，所有触及的鹰兽无一例外都被斩杀，肉块自半空下饺子一样掉落，分明是十分可怖的场景，却叫那些弟子看得满心希望。
时间缓慢流逝，先前还前仆后继而来的鹰兽明白这堆食物不是那么好吃到，便渐渐放弃了进攻，盘旋唳叫着飞进山林去了，很快便有其他凶兽的吼叫声起，山林中飞出无数鸟类，又被后面赶来的鹰兽追赶着吞食掉。
但对于在崖边候着兰归的那群弟子们而言却是一个很好的兆头，饶是陆离都松了口气，虽然仍是紧绷着神经，但到底比方才好太多。
那些鹰兽几乎都放弃了眼前大餐，只有那么几只不死心的仍在旁侧观望，因为离得不算近，陆离也懒得费劲过去杀了它们，只保持着警惕，随时注意着它们动向。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那几只鹰兽先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而几乎在同时，兰归提笔收势，长出一口气，道：“应该好了。”
他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正和陆离并肩，陆离转头看他，又看了看阵法，不确定道：“好了？可是……它看上去还是死的？”
兰归解释道：“还没激活。等等。”
他说着，掏出两枚上品灵石，将它们放进凹槽里，一时间金光大盛，映得当头的天都亮了，刺眼无比，兰归与陆离都忍不住抬手遮住了眼。
阵法传出几不可闻的运转声，金色流光自中心符文开始往周边石柱上蔓延开，越发绚烂，待光芒渐渐柔和下来，这座远古大阵也终于显出了它该有的模样。
“成、成功了？”
有人不敢置信地掐着自己，抑或互相对打，好像不用力就不能确定是真实的一样，下手毫不留情，最后竟纷纷打做一团，可是却有笑声渐渐传出，最后所有人都大笑了起来，隐约还有人擦拭着眼睛。
兰归微微勾了勾唇角，也被他们的欢喜感染。
陆离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转身对兰归行了个极大的礼，兰归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的手臂，惊道：“师兄为何如此？”
陆离正了脸色，肃容道：“你不知你将拯救多少人的生命。他们也许永远不知道是你修复了这个阵法，而我也只能代为感谢罢了。”
兰归摇头道：“师兄不必如此，我也只是尽了本分而已。好了，叫上他们快走吧，中原那边还等着我们呢。”
而陆离一面为兰归展现的实力而震惊，一面又想他到底是和自己同一阵营，又做了这样大的贡献，对兰归的好感便增加了不少，而他也不是那种纠缠礼数的人，便只将这事记在心底，准备到地方安定下来后传信回宗门去。
这是青羽单独交予他的一个任务。
宗主生死不明，而且看来已死的几率比活着高，现存的几位长老有意培养兰归做下一任宗主，那么他的所作所为就很重要了。陆离此行，除了要辅佐他建立威望，还要监视他。
毕竟以陆离的性子，是最不可能徇私的，这也是青羽他们一致的看法，虽然青羽肯定他的为人，但毕竟其他真人不了解，于情于理，这样一个任务也是该有的。
陆离垂下眼，兰归的为人，他已经清楚了。这样一个人做宗主，对落云宗绝对有益无害。
兰归正准备告诉所有人可以走了，突然想起一件相当重要的事，不由锤了自己额头一下，暗骂自己这个烂记性。
陆离看见他这个动作，不由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忙对陆离道：“对了师兄，我、我有件事忘说了……山崖这边的阵法和那边的是对应的，这边的阵法修好了，那边的没有是传不过去的。所以我加了个短期有效的附加阵法，师兄你还记得离这儿最近的城镇的坐标吗？”
陆离不太清楚什么样的阵法可以随意建立降落地点，但他确定这样的阵法势必需要大量灵力支撑，不由有些担心，兰归看出他的想法，道：“师兄不必担心，你知我家世，不过几枚上品灵石，我又怎会拿不出来。”
陆离一想也是，便道：“山脚不远有一座小城镇……”
他将城镇地点提供给兰归，兰归便转身在那阵法上捣鼓了一下，接着拿出十枚上品灵石，毫无规律围着阵法插了一圈，看得陆离和那一群弟子咋舌不已——知道兰家壕，没想到这么壕，那可是十枚上品灵石啊！要知道，有的人哪怕穷尽一生也看不到上品灵石的一个碎片！
兰归这才转身道：“好了，趁师兄赶跑了那群鹰兽，快过来，抓紧时间进入传送阵。”
听闻此言，早就迫不及待的弟子们连忙跑了出来，一个个都面带兴奋，激动不已：终于要离开这可怕的地方了！
偏在这时变故突生——
当最后一名弟子踏出防护阵时，周围树木一阵摇晃，巨大的鹰兽自山林里冲出，尖锐的唳叫刺耳无比，它们蛰伏已久，便是为了此刻——饱餐一顿！
陆离与兰归虽是惊诧，但也算一直警惕着，故而反应极快，一个迅速迎战，另一个则布阵护人，但到底慢了一步，不少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鹰兽叼走吃掉。
耳边充斥着鹰兽嚣张的唳叫和同伴绝望的痛呼，剩下的人又慌张又恐惧，互相推搡着，只希望自己能快一些踩上传送阵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兰归迅速替换阵法护持他们，一面传音于陆离道：“师兄且再坚持片刻，我有布下一个攻击阵法，但激活它需要时间，只片刻就好！”
虽激战了一天，但陆离尚不觉疲累，因此并没有催促他，只回道：“你尽量多保住几名弟子。”
“自该如此。”兰归应道，接着将之前那把竹骨伞掷于半空，与他自己布下的阵法相应，牢牢将那群弟子护住。
而正如他所说的，不过片刻后，他布下的那攻击阵法便发动了，陆离在他的提醒下先一步退到他身侧，接着便有红光围着那防护阵法闪烁一下，数不清的光刃自地上突兀出现，迅疾射向凶残的鹰兽群。
鹰兽群惨叫起来，盘旋着躲避，却又不甘心到嘴的肉就这样跑了，枉费它们潜伏那么久，攻势反而更加猛烈，护在最外面的竹骨伞本就挡了那许久的罡风，又被这样攻击，很快便有裂纹从伞尖开始蔓延开，伞面也开始出现破损。
幸而这时已经有大批弟子通过传送阵离开了，剩下的也很快赶了上来，踏进传送阵，很快身影便消失了。
“师弟，你先吧。”
兰归却摇头道：“师兄，你先吧。非是客套，我还要讲这些东西收起来。”他说着指了指竹骨伞和阵旗。
陆离顺着看过去，见损坏不大，确实有值得回收的理由，便点点头，先走进传送阵离开了。
兰归见他已经离开，便从腰间解下灵兽袋，一面道：“从刚刚就在躁动，你是要孵出来了么？”
他刚将里面的蛋取出来，外面那些不死心、一面躲避光刃一面猛烈进攻的鹰兽群突兀地停下了动作，惊慌散开，迅速调头飞远，几瞬便不见一只鹰兽的踪影了。
兰归见状一愣，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了，以这群鹰兽已开灵智来看，没道理再玩一次潜伏啊……
他不由低头看向掌心，那枚光洁的蛋一直在动，察觉到兰归的眼神，便幅度很大地侧了一侧，好像很是无辜的样子。
兰归眼底浮出淡淡笑意，又觉得以这枚蛋呆萌的本质来看，该真的不关它的事——而且也没听说鹰兽奉王，那又不像那只小蝎子一样有血统因素了存在了。
兰归见它没什么事，便准备把它放回去，那蛋却急切地蹦了两下，结果不知是没控制好力道还是怎样，从兰归掌心直接蹦到地上去了。
兰归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捞，自然没捞到，那蛋直直摔到地上，又滚了两圈才停下。
它好像摔懵了，一动不动的。
兰归连忙把它捡起来，哭笑不得：“蹦什么啊，这下摔疼了——嗯？”他眼尖地发现光滑的蛋身上有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纹，若是不仔细些或许会当做是蛋本身的纹路。
“不是吧，这就、摔坏了？”兰归小小惊异了一下，有些担心会不会对蛋本身造成什么损坏。
然而那蛋好像反应了过来，内里的小鹰兽开始使劲往外顶，那裂纹自然也就越扩越大了。
兰归便明白了，是小鹰兽要孵化了，本来就在努力破壳，正好摔了一下，才摔出了个裂纹来，也就是说它自己使了九十九分的劲，最后一分是摔的，影响倒也不是很大。
蛋开始孵化了，就不合适继续放在灵兽袋了。
兰归拿出一块表面很是平整的上品灵石，随手打磨一下将鹰兽蛋置于正中凹槽，又将一枚刻了聚灵阵的玉片融了进去，以保证它破壳所需要的灵气。
只是，不好让陆离师兄他们久等啊……
兰归一手托着灵石，一手回收着阵旗，思考要如何解释这颗蛋的来由比较好。
因为担心那群鹰兽会返回，所以直到他踏入传送阵的前一秒才将竹骨伞回收。
然而直到他离开了，那群鹰兽才畏畏缩缩从山林里冒出头来，在传送阵上方徘徊，鸣叫里带出的情绪好似有庆幸，有害怕，又好似有惋惜。
只是它们无法进入传送阵，很快便离开了。
那边，兰归刚踏出传送阵，一只手便狠狠拍到他肩上，接着陆离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师弟！怎么这么慢？”
他一贯冷清淡漠的语气里，难得带上了急切和责备，兰归抬头对上他的眼，有些愧疚道：“抱歉师兄，出了点小意外……”
陆离眼睛也不瞎，兰归刚出现他便注意到了他手上托着的东西，便皱眉道：“蛋？”
“嗯，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它突然从天而降，直接掉在我脚边，我猜测是鹰兽捉来喂食刚孵化的小鹰兽的。”兰归解释道，“终归是条小生命，我看它好像要孵化了的样子，就干脆带上了。”
“你倒是心善。”
陆离看了看他手中虽然粗糙但是昂贵的灵石，不置可否，“终归是到安全的地方了，随你吧。”
兰归便环视一圈，陆离提供的坐标离他所说的那个城镇其实还有些距离，传送出来其实是仍在山脚的。不过不知是什么约束着那些凶兽，它们不会越过山脚一步，故此地也的确算是安全。
他又见其余弟子俱是浑身染血，很是疲惫的模样，便道：“我们便在这儿歇息吧，明日一早再出发。”
陆离也如此认为，便吩咐下去，那些弟子果然欢呼雀跃，皆是随意往地下一躺，很快便喊声震天了。
但陆离却睡不着，有些忧心的模样。
他见兰归也不困的样子，便道：“明日我们还需加快脚程才是。我刚收到崇和仙宗来信，魔族三日前忽然停止了进攻，好似之前他们尊上不在，现在回去了，立刻就把正在进攻中原的那些魔族全部召回去了。”
兰归闻言便算了算时间，应当是沉灼去阻止了那些不老实的族人吧。
他又想起青羽之前说的那句“魔尊必除”的话来，顿觉这是一个给沉灼刷好感的好机会，便道：“师兄，这不该是好事吗？我之前去无常间那一趟，虽没见着间主，却认识了宴山君与沙鹰族祖——族长。他们都说实则三界界主都对向外扩张没什么兴趣，也许他们麾下是有野心勃勃的，但是他们自己没有这样的意向，否则界碑支撑不了那么久。”
陆离却不赞同道：“师弟，你到底是太天真，见的太少了。魔向来以嗜杀残虐著称，又怎么可能与我们平和相处。你是没见过那些被魔族屠杀过的场面，你若是见过，便绝不会有这样的言论了。”
兰归有心帮他们辩解，便道：“不是的师兄，我听宴山君说，那些残暴狠辣嗜杀的其实都是另三界最低等的存在，它们只能依靠七情六欲与血肉为生，在那三界里也都是很被厌恶的存在。但也正是因为它们的低级，所以界碑对它们作用不大，所以它们才能穿过界碑缝隙而来，在人间大肆虐杀。”
陆离眯了眯眼，虽然觉得兰归的话偏向性很大，而且与他们素来的认知都不一样，但并没有想太多，反而觉得是因为他去过无常间，也与守护界碑的沙鹰一族有接触，受他们影响比较大，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看法。
只是……
“师弟，这话你和我说说便是，切莫与别人说。世人仇恨三界，可听不得半点为他们开脱的话语。况且，你这说法也得不到证实。”
陆离道，“你别忘了，宗主与两位长老失踪、鹤轩长老重伤，可都是那些魔族做下的事。之前魔尊踪迹不定，却任由手下族人开战，现突然回来召回族人，指不定是有了什么大阴谋，好将我们一网打尽。我是无法认同你所说的观点的，想来崇和仙宗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才广发英雄帖，召集天下修士一齐对付魔界。”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低声喃道：“只是一个魔界便如此……”另还有鬼界与妖界界碑岌岌可危啊……
兰归倒是想说师兄你别想太多，魔尊他离开纯为了和我谈恋爱——然而不行，只得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他只觉自己任重而道远，想帮沉灼洗刷一下冤情都没办法。
倒是陆离提起的关于“魔尊踪迹不定，却任由手下族人开战”这一点，很叫他在意。沉灼不可能没能力约束那些魔，那又为何任由他们开战？
还是说，他其实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沉灼分明是——远程操控战场？所谓修复界碑，其实是去损毁？确实……界碑不毁，他如何出得来？只是重伤，当真可以叫他堂堂魔尊沦得和低级魔物一样？
然而兰归只是这样一想，
作者有话说第78章 （章七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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