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梦中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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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平栩去了燕南侯府，到现在快四个月了，师父从走后，就真的再也没有过半点消息。
平栩担心的是，平一笑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不过姜楌翊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平一笑是终于良心发现了送小栩儿和自己相聚，所以现在，他更像是畏罪潜逃了。
毕竟，曾经是情敌来着，他对平栩又是一副很没有耐心的样子，这让姜楌翊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但是怎么办呢？儿子想那个混蛋了，他也只能尽心尽力去找个试试，左右小栩儿已经回到了自己身边，都得同他说一声“谢谢！”
除夕这天，平栩起了个大早，他顶着一头乱毛钻出被窝，等候了许久的莫管家一个健步就走到床前，替他用手微微梳理了下头发。
“我爹呢？莫爷爷……”平栩揉了两下眼睛。
莫管家立刻派人去院子里叫人，侯爷这会儿正在晨练。
儿子醒的这么早，姜楌翊有点不放心，派去通报的小厮在一旁说完，他练了一半的招式立马就收了，放下武器就大步往寝宫里走去。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是不是没睡好？”姜楌翊走进来，看到平栩伸着小胳膊小腿儿让莫管家给穿衣服，见他进来就很大方地给了个笑脸。
“不是呢爹，睡的很好，”衣服穿好了，平栩蹬着腿跑到姜楌翊跟前，笑嘻嘻地道：“我昨晚梦到娘亲了，她说她很想你，还有她说很喜欢你曾经给她做的秋千架，她说现在没有了，你是不是要给我找后娘了？”
姜楌翊：……
平栩停了一下又说：“不过我跟娘解释了，我说以前的院子烧毁了，现在是新院子，按照以前娘喜欢的样式重新造的，至于那个秋千架，爹肯定是怕睹物思人。”
姜楌翊叹息了一声，“真是我儿子！其实秋千架一开始搭了的，你下回就告诉你娘，我一看到空空如也的秋千就难受得不行，最后只能无奈拆掉了，这世上只有一个黎柯，叫我上哪里再给你找个娘去？”
难怪那大树上还能看到一些痕迹，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平栩点点头，“应该是过年节了，所以娘一定是挂念我们了，可能这几天我还会梦到她，我会说给她的。”
莫管家在一旁听得光想伸手抹眼泪，我们的小世子真是好懂事啊……
早膳一吃，宫里差人请定平侯爷进宫团圆，姜楌翊听后没什么表情，只让莫叔随便找个理由把人打发走了。
莫管家对着宫里当差的人，撒起谎来面不改色：“侯爷思念已故的夫人和小世子，逢年过节都要尽量和他们待在一起，没有别的心思。”
其实也不算是撒谎，就是事实和说法总难免有些差距，此刻忧思成疾的侯爷正在书房里用上好的文房四宝陪着儿子一起画奇奇怪怪的东西，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一连接着三天，平栩每晚都会梦见娘亲，母子两个即便在梦里才能待在一起，两人也只是觉得越发的弥足珍贵。
姜楌翊为了早点知道爱妻都说了什么，早上的晨练就没什么心思了，后来直接守在寝殿里，等儿子醒来就第一时间想知道有没有能到阿黎。
平栩今天有些跑神，他看着爹期待的目光，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告诉他一个事实，“爹，我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娘说，她以后都不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了，她说她既然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们就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她说遇到对的人，爹莫要再错过。”
过好自己的日子。
天人永隔，各自安好，是吗？姜楌翊的心塞不是一星半点，他听后半天都说不出来话，不时看看平栩，摸摸他的发顶，两个人一起发呆。
今日天气有点奇怪，节后初晴，却不过一个时辰的光景，就开始稠云密布，平栩远远地看了一下方位，当是姜朝北部的方向，似乎有异象。
今天的风也有些大，平栩裹着的裘衾被吹得呼呼作响，他闭着眼拿了些符纸出来测算，三次，什么结果都看不出来。
真的只是一个阴天而已吗？平栩看着源源不断往北方天空跑过去的灰云，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来。
大年初四这天，平栩就包袱款款被姜楌翊送到了燕南侯府，定平侯府带了不少厚礼。
燕子胥自打知道平栩其实是阿翊的亲儿子之后，就宽慰儿子，多半还要几天才有机会见到人，结果昨天说完，今天就把人送过来了，这真是大过年的，脸被打得好痛啊。
但他不知的是，若非事出紧急，姜楌翊必须要亲自去一趟大姜朝北部的禾木，他也舍不得这么快就跟儿子分开的。
“禾木作为大姜朝边关要塞，出了点情况，我需要去一趟探查清楚，可能要去一段时日，子胥老兄，栩儿就交给你和秋尘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秋尘已经私下同我说了，我便一定会把小栩儿当做亲生的孩子一样，你呀，保重好自己就行。”燕子胥拍着胸脯保证道。
情况紧急，几个下属副将已经在城门外等候着了，姜楌翊最后抱了抱平栩和燕秋尘，就上了马迅速赶过去。
胸口还塞着平栩新给他画的平安符，驾着马往城门飞奔，身体无比的轻松，一想到回来后有个人会等他，是他姜楌翊的血脉，说不出来的快意。
平栩一来，大家就发现燕秋尘脸上的笑就多了起来，本就才九岁的男孩子，拥有一份超过自己年龄的成熟，像现在这样天真笑笑才对嘛。
对燕南侯府已经熟门熟路，加上人多热闹，平栩暂时把爹和师父的事都放在了一边，一晚上哄的整个燕南侯府笑声不断，年节的氛围十分的红火。
好久没见书容了，平栩发现他似乎过得还不错，整个人焕发着青春洋溢的少年意气，把自己带来的礼物分给他，书容居然也早就准备好了礼物，不是十分贵重的，却看得出主人的用心。
燕子胥更是掏出了准备已久的红包，分量十足，燕秋尘的几个姐姐和姐夫也都十分一致地送了红包，平栩一一收好，眼睛都眯了起来。
燕秋尘饭后又惯例带着他在花园里遛步，同样也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红灯笼，“红灯笼真喜气，红红火火的很好看。”
“节里就是这样，其实就是图个应景，基本就只在中秋和大年挂红灯笼，其他时候就随意一些。”燕秋尘指着一个贴着“倒福”的灯笼对平栩说。
“元宵要吃汤团，清明要去扫墓，这些都是习俗……”
“是啊。”
平栩低着头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又忽然抬起头看着燕秋尘，“我好像所有的节都体会过，就是那个七夕节，师父说都是男孩子约女孩子，放个花灯猜个字谜，便从不许我出去。”
“燕大哥，我听说，七夕那天的花灯是最漂亮的是吗？”平栩好奇地问。
“……我也没有去过七夕街会，”燕秋尘一手落在平栩的肩头，替他把树上飘落的雪花轻轻拂去了，“等今年吧，我们都长大一点，到时候一起去看看好了。”
“真的吗？”
“真的。”
两人相视一眼，都笑起来。
回到房里，燕秋尘去自己的柜子里翻了翻，递给平栩一个盒子，“你收了不少压岁钱了，我就不给你了，这块玉是我娘留给我的，你要保管好了。”
平栩谨慎地打开金属镂空花纹的精致盒子，盒子不大，只比他的小手掌大两圈，里面还有一层红色的绒布，打开来，露出来一块带着绳结的剔透白玉。
“嗯，”平栩点头，郑重道：“我会好好保管的，这个玉……好好看啊。”
“这世上只有这一块，”燕秋尘看他不是特别懂反而松了一口气。
吹熄了烛火，燕秋尘拢好床帷躺进被窝里，平栩把自己团成一团滚进他的怀里，紧接着抻开手脚挂在他身上。
燕秋尘习以为常，给他盖好了被子，“睡觉吧，明天带你出去玩。”
平栩很高兴，他觉得燕大哥做什么事都很让自己称心，安安稳稳就睡了过去。
因为娘亲已经说过不会再入他的梦里，所以平栩朦胧中看到背对自己的人时，愣了好半天。
浅紫色的袍子看起来有些宽大，娘亲今日还没有打理头发，一头青丝如瀑布一般垂在背上，平栩刚要开口喊“娘亲”，就看见不知道为什么，娘亲的头发开始慢慢褪色，变成黑灰，灰，短短时间内，就彻底变成了白色。
“娘——”你怎么了？平栩想大步冲过去，脚上却像灌了铅一样动不了，只能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那个背影。
她支在桌上的手，忽然动了动，好像受到了重伤的样子，有轻微的颤抖。
“娘——”平栩又喊了一声。
这时，紫色的身影动了动，扶着石桌的手用力攥紧，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偏过头，却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平栩身子晃了晃，这一刻，很想很想哭。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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