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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

  •   俊秀少年穿着蓝衫,头上还绑了一根头巾,脸上轮廓柔和的很,双目有神,清澈透亮。

      他伸出手来,搭在了年似水手腕上,看似缓慢,实际上风久华都来不及阻止,一旁的段轩脸色悄然变了。

      “邪毒入体,有些麻烦了。”虽然说着麻烦的话,少年神色却没有一点变化,不知道是对年似水命不该绝的信心还是根本没将这条人命放在心上。

      青衫文士面色凝重,对着少年拱手道:“这位公子,能否出手相助?”

      少年似乎颇为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和这姑娘素昧平生,顶多互相知道姓名,为什么对这位姑娘这么上心呢?潇湘诗剑江赋诗大侠?”

      江赋诗只是摇摇头,看着年似水的面容眼中尽是心疼怜惜。

      风久华却是没多想,焦急道:“我师姐怎么会中毒?有什么办法?我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救她回来,若是能够救得师姐,你说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少年惊奇地看着她,随即浅笑,段轩心中有些憋闷,他根本不知道年似水为何会中毒,方才她在场上时自己明明看的紧,绝无人趁乱下毒手的。

      “年姑娘这毒说起来也是我的错,”少年苦笑,“为了能够使小花完美地发挥出新亭侯刀的威力并且保持神智,我为他酿造了一种药酒,这种酒酒香极淡,但是随人呼吸进入体内之后便会蛰伏起来,若是等个十天半个月自然也就消散了,即便是在这期间,此香也不会对人体有任何影响,除非是某些特殊血脉之人被凶厉之气摄住心神,又强行运功才会有如此中毒之兆。”

      “我原以为不会如此巧合,未曾想······”少年从背后包袱中掏出一小瓶药酒,道:“年姑娘的邪毒只留于肌肤之间,肌理血肉尚未被侵袭,这瓶驱邪酒可以暂时压制住邪毒,只是邪毒诡异非常,不疾不徐,很难根除,若不及时清理,长此以往势必会落下病根,寿命大减,日日痛苦非常。”

      “别说那么多缘由因果,快教我如何驱毒!”风久华恍惚间想起来了,这个俊秀少年正是把花落去“交给”自己的人,王氏酒家王文晨。

      王文晨身上还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目光却依旧是明亮,“邪毒需要用三种至阳之物来解,一种是猴儿酒,必须得百年分的深山猴儿酒方可,此酒我家倒还是存了些,足够此次驱毒,其二是九阳草,但是寻常九阳草却是不足,必须要五百年的九阳乾离草,我听说重云山倒是收有一株。”

      他顿了一下,发现这三件世间难得之物风久华竟已是唾手可得其中之二,不由挠头,只是说起最后一物,脸色却是凝重了,“最后一物却已经许久不出江湖了,是汤谷扶桑木心。传言中是古剑赤霄的锻造之材,汤谷扶桑木四周必定有太阳真火,甚至于三足金乌,凶险非常,故而汤谷扶桑木心在百年前就没了消息了······不过年姑娘的邪毒才刚刚侵入,只要常备驱邪酒压制,三月之内不会有半分危险,若是想要根除也不一定非要用这举世罕见的宝物,那千年朱果也可以配合前面两物治好年姑娘。”

      虽说千年朱果比汤谷扶桑木心常见一些,但也仅仅是遇见的可能大些,要知道,一枚百年朱果就能够使普通的江湖高手感悟到天人之境的一分奥妙,更能够增进内力修为,是十分珍贵的宝物,就是一些二流宗门,能够见到一颗就算是侥天之幸,更别提所谓的千年朱果了。

      此话一出,王文晨自己似乎也觉得难以办到,他嗫嚅着又说:“若是有修习至阳之法的宗师前辈辅以猴儿酒和九阳草,那也是有极大把握的。”

      “你有朱果和扶桑木的消息吗?”风久华断然道,“师兄,你带着师姐先回师门,同行王文晨取酒,也不能放跑了这个小子,让他随时盯着,你再央师傅寻一寻修习至阳功法的前辈,我去寻找朱果和扶桑木,咱们片刻都不能耽搁。”

      段轩许是见自己帮不上忙,心里颇为过意不去,看着年似水半昏迷的侧脸,咬牙道:“我神农谷之中应该有扶桑木心,或是千年朱果,我回去求谷主赐予······”

      众人皆是又惊又喜,连声道好。

      欧阳承眼中满是愧疚,道:“小师妹你护着师妹回去吧,我同段兄弟去神农谷取药。”

      “师姐如果不是为了我,也不会使出内力,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必须为师姐去找药!”

      王文晨看着师兄师妹互相争执着,轻咳一声说道:“其实年姑娘的伤势并未重到如此地步,只是根除的话麻烦些,单是压制也极为轻松,顶多亏损寿元,加之阴雨寒时难过些罢了。”

      风久华登时就瞪起了眼睛,怒斥道:“什么叫顶多?亏损寿元,伤及根本,这可是天大的事。”

      被风久华说的一愣,王文晨不自觉地点头,原先他也以为这是天大的事,只是······看着气势越发强烈的花落去,王文晨暗了暗太阳穴,这个家伙真是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满心满意都是复仇二字,也幸亏当年有人循循善诱劝导过来,否则早几年就疯了。

      他也是操心操力,原本极力阻拦这位好友来白华谷,可是对方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白华谷将大乱的消息,眼见着复仇只在一念之间,花落去自然是抵挡不住的。王文晨只有配好了药酒,托风久华照看他一路,本来是不愿意来看自己好友疯癫寻死的样子的,只是数个巧合倒教他来了白华谷,眼看花落去神智愈发茫然嗜血,王文晨捏了捏手中的玉瓶,满目愁绪。

      看,就说这种风波涌起的地方不适合自己,一来就撞上一个烂摊子,可是这人吧还真不能不救,不知道还罢了,知道却袖手旁观的话真不是王文晨的性子,只可惜了自己藏了许久的猴儿酒,那可是牧牧那个狗鼻子都没找到的啊。

      不说这边王文晨的无奈,花落去已经隐隐疯魔了。

      “风起云涌——”真正的古器,比之强行提升的鹊桥血云剑要可怖的多,这并不体现在秘术威力之上,更多的则是对于持剑者的加持。

      只见花落去将新亭侯刀抛气,长刀竟浮在了半空,他脚下划出一个大圆,双手平平推出,双臂伸直之时十指连弹,犹如穿花蝴蝶般,霎时间风卷云动,便连那才成型不久的血云也隐隐暴躁起来。

      “厉!”花落去一声爆喝,新亭侯刀眨眼间便斩向了白和露的脖颈,黑气四溢,竟叫人头皮发麻,隐约能够听到有人凄厉绝望的哀鸣。

      白和露肃然,手中萦回有如千钧之重,她抬手便是万千剑气纵横,手腕翻动之间形成了剑气屏障,而此时她的声音才堪堪落下。

      “流花千种——”

      花落去眼睛猛然一红,一口浓血喷出,面色霎时间惨白,不似真人。

      “你,你竟然,还有脸使出我娘的绝技。”

      青年怨恨的声音让白和露心神一松,新亭侯刀逞凶狠狠斩下,白和露的剑气一触即溃,她胸口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几乎算得上是开膛破腹了。

      白英英脑中一根弦猛然崩断,她冲上去撕心裂肺地大叫:“娘——”

      白和露气若游丝,白英英只慌慌张张将自己的疗伤用药通通喂进去,却被白和露请摇头拒绝了。

      鲜血染红了大半个身躯,白和露额头冒汗,却还是勉力站了起来,白英英连忙去扶,猛然起身带起了一阵风气才恍然惊觉早已是泪流满面,现在整个面庞冰冷地不似自己的一般。

      萦回剑不知何时已经被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这个名列名器谱二十三位的名剑,今日起怕是废了。

      “这萦回剑,是轻梦帮我挑的。那时有两把名剑同时认我二人为主,轻梦选择了那把细雨剑,而给了我萦回。”

      白和露的声音很轻很轻,花落去需要凝神才能够听清楚,她目露追忆之色,低声诉说。

      “那个时候,我,还有轻梦,形影不离,甚至于同榻而眠。我们天资俱是不差,用萦回细雨之中秘术互相佐证研讨,竟然让我们创出了三式强大的剑技。只是我不喜与人动手,觉得那是辱没了淑女之风,呵,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就任轻梦挡在我身前拼杀。江湖之上,轻梦从来都是掩面出门,故而从未流传几分花轻梦的名号,只有内谷之人,才晓得轻梦有三大绝技。”

      “流花千种,是一日大雨,花瓣零落成泥,我和轻梦在院中的紫藤萝下悟得。曲径通幽,是夏至之时,与谷中花海秘境探路,福至心灵而成。最后一式轻梦从不使出,他人还道轻梦高傲,竟不屑使出第三式,其实她是使不出来,我也使不出来,这一式天涯海角,其实是需要我们二人合力才能祭出。天涯海角一招,我出半招,她出半招,才是功行圆满······那日我同她置气,一夜躲着她,她寻寻觅觅,我望月暗自寂寞,陡然看见之时,她恼我不肯见她,我怨她寻不到我,于是各自出剑想要教训对方,却狠不下心来,各自都只出了心中之情的半招。”

      “这就是你所知道的轻梦的绝技。”

      白和露面色涌起一股红潮,整个人看起来竟然精神焕发,但只要接触到她染血的衣裳,便会觉得诡异至极。

      “只怕是,回光返照了。”段轩低沉道。

      白和露似乎陷入了回忆,又道:“白华谷,向来白家在明,花家在暗,当年我极受宠,厌恶纷争打斗,便死活不愿意当谷主,长老家主们只好着手安排轻梦,四处遣她树立威望,也为花家出现在大多数江湖人眼中而准备。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看见她。”

      “轻梦消失了整整一年,我疯狂寻找,谷内谷外,不见半点踪影,所有人都说她死了,我还在找。不见轻梦,我绝不会妥协地去当谷主。可是,可是,她最后还是回来了。她带着襁褓中的你,还有一个自称是流浪的侠客,她说那是她的丈夫······哈哈,她说不愿意再插手谷中权势,推脱不做谷主。那个时候的轻梦,却完全不是当年护着白和露的少女了。”

      “我自然不肯当谷主,这个位置只能是轻梦的,我陪着她,陪着孩子,陪着整个花家。无意中我知道,轻梦那所谓的丈夫竟然是画天楼的探子,敢把隐藏了多年的少楼主推出去,所求的到底是什么啊?我想了很久,只有白华谷能够让这个正道巨擘觊觎了,于是我便刻意传出了古剑的消息,将白华谷置于万众瞩目之中,不怕画天楼暗下毒手。”

      “······可是我终究是太年轻,轻梦拒绝做谷主更多原因是她不想让她的价值大到能够让那个人窥探白华谷所有秘密的地步,我那自以为聪明的决定却让她陷入深渊。可笑当时我还不自知,在轻梦赶走边不求,冷漠看着我的时候,我出离愤怒了。一个有着画天楼少楼主边不求作为丈夫的女人自然不可能成为白华谷的谷主,而我,坐上谷主的第一件事,便是以‘未婚而生子,生性淫’的罪名将她赶了出去,我希望她求我。可是她没有。”

      “所有宗门都像豺狼一样要在花家身上啃食血肉,而当年的我把这一切看得太过简单,最后留给我的,就只有四下破碎的残躯······二十年了,白和露早就死了二十年了。就在花轻梦死的那一刻,白和露就只是白华谷的谷主了,不需要太多的私情,要找一个最容易控制的人结婚生子,要将白华谷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今,白和露却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我果然不适合当一谷之主,轻梦,回来,帮帮我好吗?”

      白和露喃喃的声音减低,白英英感受着已经微弱到几乎停止的脉搏,崩溃大哭:“娘,娘,娘你不要吓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娘,求求你们。”

      “英儿······你手中······鱼肠,记、记住:落英缤纷,桃花灼灼。”白和露死死抓住白英英的衣袖,目光一下子失去了焦距。

      “娘——”

      痛苦嘶吼声仿佛让花落去回到了那个午夜,鲜血泼撒而成一副残破画卷,浓厚艳烈,让心中的黑暗层层滋生出来。那时,他也是这般无助,哭喊着叫“娘”。

      心脏处一道狭长的伤疤至今都仿佛在隐隐作痛,花落去突然茫然四顾,只觉得眼前世界皆是血红。

      王文晨飞身上前,一把扣住了花落去手腕,把不知何时飞回的新亭侯刀夺下,又给花落去塞下一把药丸,在周围白华谷之人暴起之前猛然蹿了出去。

      花落去七窍流血失魂落魄的样子死死地刻在脑海里,风久华呆滞地看着他们远去,欧阳承惊了一下也背起昏迷的年似水朝王文晨追去,白华谷之事自然比不得师妹的姓名。

      看着师姐被背走,风久华脚下一动,最后还是生生止住了步伐,她急切地看向段轩,道:“我们启程去神农谷吧。”

      此时江赋诗竟然也在,他沉吟道:“不急在一时,先问问白华谷有没有我们所要的吧。”

      风久华也是一时急昏了头,此时想起来还要将白素梅和鱼驿合葬到郴山上,也就停了下来,只是她目光一扫,不觉大惊。

      “金风玉露剑和鹊桥铁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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