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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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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璃对京生超出一般人的好感大家都看出来了,上工下工总爱粘着他。娇俏可人的凌璃可是这个小镇不可多得的美人儿,除了傲人的身家以外,她的聪慧,她的美貌,她的爽朗大方都引得这些热血男儿蠢蠢欲动。一直以来,石头和黑铁就在众人里脱颖而出,成为迎娶凌璃的最有力的候选人。黑铁体格健壮,为人豪爽,石头机敏一些,为人仗义,每个人都分别有一帮支持者与拥戴者。在京生没来之前,凌璃虽然也对他们不假辞色但是却也不似现在这般冷淡。因为京生,两个男人告别了一直以来的明争暗斗,暂时携手一起对付这个外来的男子。
某夜,京生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暴打了。在被蒙住头的一刹那,他几乎丧失了所有的身体机能。心中连绝望的念头都没有,只是一片空白,魂魄仿佛不在躯体中。
逃不过了,他们追杀过来了。
直到施暴者撩下一句狠话:离凌小姐远点!
京生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施暴者扬长而去,京生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甚至连蒙头的麻布袋都没有扯下,就开始低低地悲泣起来。那哭声比野兽哀鸣还要瘆人,似乎是一只受伤的狼在呜咽。
不是东厂的人!我还活着!
这两个念头又让他开始仰天狂笑,整个人几乎完全疯狂。那种似哭又似笑的声音充斥在关外广袤的土地上、空寂的野地里,显得尤为恐怖。
打人的正是石头和黑铁他们一帮,本想警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小子,但是他们却没料到惹得某个人心疼万分,那就是凌璃。
凌大虎给了京生几天时间养伤。其实这点伤比气他压抑在心中的痛苦真的不算什么,但是既然掌柜的这么说了,京生自然不会反对。
才入秋,关外已经一片萧瑟。残阳斜倚在天边,用最后一点余辉将大地镀成金黄。远远能听到几声马嘶,该是某个商队要进这关外小镇了吧。
京生波澜不惊的心被这份苍凉激起了诗性,他张张嘴却什么都吟颂不出来。他有些自嘲地笑笑,和这些莽汉呆久了竟然真的把以前的诗文都忘却了。他搜肠刮肚地思索了好一阵。
塞下秋来风景异,
衡阳雁去无留意。
四面边声连角起,
千丈里,
长烟落日孤城闭。
吟罢,京生随即又摇头。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
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
此身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依然是满腹凄凉。
凌璃此时已经蹑手蹑脚地靠近京生,忽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凌璃笑吟吟地问:你在做什么,京生。
京生才发现这个丫头正提溜着一个篮子站在身后。
京生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看看这关外的风景。说罢便坐了下来。
凌璃也一屁股坐下,京生不由皱了皱眉。
凌璃有些心疼地望着他,看看,让他们打成什么样子了。
京生诧异地问:谁?
凌璃:你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当然是石头和黑铁啊,他们合伙把你打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爹?
京生苦笑:无凭无据的我也没办法。
凌璃: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京生: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我?
凌璃突然一改豪迈的样子,露出了小女儿态。扭捏地玩弄着小辫,只是不言语。
京生:既然知道那就不要再找我了。
凌璃是何等爽朗的女子,她立刻嘟起了小嘴:凭什么?他们这样你就怕了?
京生正色道:你是好姑娘,何苦总缠我这个身份不明的人呢?
凌璃:什么身份不明?什么好姑娘?既然知道我是好人家的姑娘为什么嫌弃我?
京生:我没有嫌弃你。
凌璃:那就是喜欢我了?
京生:一个女孩子怎可随便说喜欢?
凌璃理直气壮地说:怎么不能说,实话和你说,我之所以缠着你就是因为我喜欢你,爱着你!
喊出这大胆的宣言,凌璃也愣了,京生更是又吃惊又尴尬。
时间似乎在两人中凝固了,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京生心绪极度复杂。
半晌他只轻轻说:何苦呢?这又何苦呢?
凌璃见他目光游移不觉一惊,立刻抱住他。
凌璃喊着:京生,京生,我喜欢你,我爱着你。你一来这里我就发现你那么不同,虽然你什么都不说,但是奶娘说你一定有凄苦的身世。我不管,我不管你以前有什么经历,既然你来到这里了就好好地在这里活着。
京生僵硬的身子渐渐在这温暖柔软的少女怀抱软化。他慢慢伸手抚摩着凌璃的头:傻丫头,要我是朝廷追捕的逃犯呢?
凌璃抱得更紧了:我不管我不管,我认定你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不管你以前是王孙公子还是流寇乞丐,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京生苦笑:傻丫头,别对着一个男人这样嚷,要矜持啊。
天边只有一抹五彩云霞,夜已经悄悄占领了这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