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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城东孙家有女,闺字阿岚,因孙老爹年逾四十才得了这么个女儿,自小便捧在手心里像个宝贝疙瘩一样养着。而今正好二八年岁,容貌品行也是格外出挑,一时间不断有媒人上门提亲,把孙家的门槛堪堪踏平了几寸。

      虽说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自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孙家夫妇当然要询问一下女儿的意见,谁知阿岚竟一个都不喜欢,偏说要自己挑相公,弄得二老也是颇为无奈。

      本以为这事就此耽搁下来,结果没过几天,阿岚陪着娘亲去买花布的时候,在街上邂逅了一位公子,二人一见钟情。三日后,那公子差媒人上门提亲,二老这才知道,原来这公子是李员外家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而且自家女儿又喜欢,真可谓是一桩良缘。

      婚事就此定下,结果却在成亲那天出了问题。

      成亲那天,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排了一条长街,沿途大人小孩全都出来看热闹,闹哄哄的显得格外喜庆。

      谁知下轿之时,轿子里面却无人回应,叫了半晌也没动静,后来掀开轿帘一看,才发现阿岚已经死了多时,连身子都凉了。一场喜事变丧事,阿岚的娘亲直接哭的昏死过去,之后官府派了仵作过来验尸,验了许久竟查不出死因,无奈之下,只好先把遗体放入了义庄之中。

      第二个死者也是成亲那天出的事,只不过是入洞房的时候,他相公进屋喝交杯酒才发现的,便赶忙报了官,依旧是查不出死因。

      短短十天之内死了八个新娘子,旁人倒还无所谓,那些要嫁姑娘的人家立刻退婚的退婚、延期的延期,生怕凶手盯上自家女儿。

      老板娘说的口渴,也拿起一个瓷碗颇为豪爽的灌下几口,抬手一抹嘴巴,劝道:“所以我才说,现在真的不能成亲,好歹得等官府把那个凶手抓住。”

      重黎闲闲的扒拉着桌子上的花生壳,若有所思。

      老板娘以为是不能成亲这件事打击到他了,宽慰道:“好事不怕迟,你们二位啊一个俊一个俏,真真是极为般配,再说都走到这一步了,也不怕迟个一月半月的。到时候要真在我们镇子上成亲,跟姐姐我说一声,酒水给你们打对折。”

      重黎听的飘飘然,笑的一脸灿烂,刚要再胡扯几句,手上突然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道,好似要把他手骨捏碎,疼的他浑身一哆嗦。

      他讪讪的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结账,岂料老板娘连连摆手,“快收回去,姐姐我也是跟你们二位有缘,今儿个算我请客。”

      “那就多谢姐姐了。”

      重黎本打算去义庄检查一下尸体,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不过他二人与那些女子非亲非故的,到了那边也不好说,所以就推迟到了晚上。

      据老板娘所说,这镇子上就一间客栈,沿着这条街一直走下去就能看到,反正现在离天黑还有好几个时辰,重黎也就不紧不慢的,带着朱雀来到街边小摊上左瞧瞧右看看。

      朱雀:“戏也演完了,放手。”

      重黎:“谁说的,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戏总得做足,等到了客栈再说。”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自认对朱雀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朱雀现在虽然总骂他但都是在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像现在这般大庭广众的,朱雀即使再怎么不高兴也就是冷着张脸而已,绝不会当众驳他的面子。

      “公子,我这扇子上的题词可都是出自名家手笔,您瞧瞧有没有满意的。”小贩见他二人衣着华美,肯定是非富即贵,便兴冲冲的开始向他们推荐。他拿起一柄竹骨折扇,对着重黎细细展开,“公子您看这柄如何,湘竹竹骨配上洒金扇面,一看就觉得十分贵气,正好衬公子的身份。”

      重黎刚想问问朱雀的意见,却见他突然毫无征兆的贴了过来,侧身站在了自己的身旁,头轻轻一点便搭在了自己的肩上。他缓缓抬眼看向重黎,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了一抹微笑,好似晴光映雪一般令人如痴如醉。

      重黎清楚的感觉到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他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甚至不知该如何反应。

      “嘁……跟我斗!”见他那呆愣的模样,朱雀当即冷嗤一声换了脸色,一把甩开他的手,自顾自的朝客栈走去。

      重黎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刚刚的震惊之中恢复过来。

      小贩见他一会儿慨叹连连的在原地走圈圈,一会儿又是捶胸顿足的无语问苍天,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你……你没事吧?”

      “呵……没事……当然没事……”

      重黎装作一副甚是平静的模样,却在心里不断的咆哮:怎么可能没事!他妈的还是个大事!刚刚那个距离只要稍稍低个头就能亲上去,自己傻了不成!为什么就怂的大脑一片空白!为什么啊!!!

      他急急冲到了客栈,张口向掌柜的问道:“那个气度非凡长相俊美又带着几分高傲的红袍公子在哪个房间?!”

      掌柜头一次听见有人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反应了片刻,抬手指向了二楼,“右手边倒数第三间。”

      这间客栈的卧房可谓是极其简洁,也不分什么里间外间,就是桌子柜子和一张床。

      朱雀枕着手臂躺在床上,另一只手正把玩着离鸿扇,雪白纤长的手指衬着赤红的扇骨显得格外惑人。他知道是重黎进来却连眼皮都懒得抬。

      重黎赶忙趴在了他的身边,柔声道:“好朱雀,赏脸再笑一个呗~”

      “呵……”朱雀赏了他一个冷笑。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就刚刚在小摊前的那种笑。”

      “我可不记得自己对你笑过,你别是看错了。”

      “……”

      重黎十分沮丧的瘫在了一边,盯着头顶灰扑扑、还漏了几个洞的床帐,突然觉得自己好生命苦。

      见他不吵不闹兴趣索然的躺在那里,朱雀将离鸿丢到了他的胸前,“扇子还你,省得你再去买一个。不过不能向其注入灵力,就暂时当个普通的扇子用好了。”

      “哦……”

      朱雀:“……你是小孩子吗?!怎么还学会闹脾气了。”

      重黎喟叹一声,“怎么会是小孩子,小孩子有人关心,可我呢?没人疼没人爱的,唉……不提了,越说越伤心。”

      朱雀:“……”

      重黎继续扯着嗓子哀嚎,“苍天不公啊,老天不开眼啊,有朝一日我死了都不瞑目啊!”

      朱雀听得脑袋疼,抬手揉了揉额角,厉声道:“你嚎什么嚎!还没完了是吧!”

      重黎当即翻了个身,紧紧的拽着他的胳膊,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的眼睛,“不让我嚎也行,你再笑一个,对我笑一个就不嚎了,我保证。”

      “是吗……”

      见他嘴角微动,重黎这次再也不想错过半点,当即眼睛眨都不眨的一动不动。结果这时朱雀眼中突然现出一丝寒芒,他暗叫不好,急忙一个挺身从床上跳了起来,紧接着便听到咔的一声响,半个床架子被朱雀一掌劈碎。

      完了完了,这下可闹大了。

      朱雀见他逃了也从床上跳起来追了过去,未免伤及无辜,二人十分默契的谁都没有动用灵力术法,追赶逃跑全靠两条腿,结果这屋子实在是小的厉害,两人你追我跑的绕了两圈,最终隔着个桌子对峙。

      “冷静,一定要冷静!”

      朱雀随手抄起一把椅子砸了过去,“冷静个屁!我忍你很久了!”于是乎所有他能拿到手的东西全被当做了武器,凳子、茶壶、桌子,一时间屋子里噼里啪啦被砸了个稀烂。

      重黎一边躲跑一边喊:“别扔了!这些砸坏都是要赔钱的!”

      “赔就赔!先宰了你再说!”

      眼见着一个茶杯直冲冲的朝自己脑门飞了过来,重黎急急蹲下了身子,就势在地上滚了一圈直接滚到了朱雀的脚边,趁着朱雀想要倒退之际,他瞄好了散落在身后的被子,纵身一扑二人直接跌到了软绵绵的被子上。

      掌柜的本来在楼下算账,突然间就听见二楼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他凝神静气再仔细听听,发现好像是在砸什么东西。虽说本着客人的事尽量不问的原则,但这毕竟是自家的客栈,掌柜的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上去看看,要是真砸坏了什么东西,一定得让他们按价赔偿。

      右手边倒数第三间,房门微敞,掌柜的揣着手在门口徘徊了片刻,开口问道:“客官?客官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屋内无人应答。

      掌柜的推门而入,结果就看见屋内一片狼藉、连个囫囵东西都不剩了,还没等他开始心疼,又看到了让他老脸通红的一幕:重黎紧紧钳住朱雀的手腕,将他牢牢的压在了身下,二人衣衫不整发丝散乱的在被子上抱作了一团,脸上还隐约能看到奇怪的红晕。

      掌柜的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退了出去,临走前还甚是贴心的帮他们带好了门。

      重黎:“……”

      朱雀:“……”

      这下误会可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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