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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白家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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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没回来,这宅子终于清静了。”先前一直被晏清海拽着没注意,没想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俏丽人儿,听着声音清柔,如同山涧小溪中潺潺流动的清泉般泠泠。
要不是此人在前文出场次数极高,林子轩还真没准会把他认作是枚御姐。
系统简单介绍:【秋白:言灵师,晏清海的挚友。】
林子轩对他简直是烂熟于心,这秋白身形不高,跟晏清海比还要矮上大半个头,虽然是个男儿身,但是行为举止处处透露着一股子娘们儿的气息,总得来说就是个娘娘腔,而且处事太过心狠手辣,遇事必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十倍百倍奉还。
就说上回的仙盟大会围剿清屿山,有几个不长眼的愣是欺负秋白是个不走正道的言灵师,要拿他开刀。秋白哪是一般人好惹的?就连晏清海跟他过招比试都要小心谨慎,不敢大意轻率。
可就因为对方小卒出言不逊,秋白下了狠手,硬是把人家修炼已久的金丹给剖了出来。
在林子轩心里,秋白和晏清海能成为挚友,这简直是这本书里的未解之谜之一,这个谜题完全可以排到全书前三。
试想,晏清海做为一个端正君子怎会与这惯于下黑手处处记仇的娘娘腔走到一起?
林子轩不由摇了摇头:想不通,太迷了。
“你还知道要回来?”白奉先费半天劲儿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
“听说家里出事儿了,自然要回来看看,白家弟子正常都跑得差不多了,没成想这家里的仆人竟然也都跑了?独留你一人在这儿苟延残喘。”林子轩偷偷地看了秋白两眼,注意到他面容精致,外表和善,内里却是这般扭曲。
“混账东西!”白奉先有些坐不稳,秋白冷冷地站在一边,也不上前帮一把,老人气急了看着秋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非得把自己捯饬成这个样子男不男女不女的。”
秋白又是一阵嗤笑:“我这可都是按照您老人家的意思啊?不是说什么传男不传女嘛?我这才特意把自己打扮成男人的啊!”
这句话简直把他老人家气得捶胸顿足:“混账混账,我白家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孩子来!”白奉先激动得面目发红,反观秋白出奇地冷静。
林子轩心想:这人设不对啊,要是按照前文对秋白的描写,此时他都开始嘲讽攻击了,接下来就应该出手把这老头儿给磨成齑粉才对啊!
一想到即将看到自己进入这个世界之后展开的第一场打斗,林子轩的心里就有一些暗搓搓的小激动。
还没等这小激动还没有幻化成兴奋呢,就被站在自己身后的晏清海猛得拍了一记脑壳:“你这小脑瓜里一天到晚有的没的地想些什么呢?一个是亲闺女,一个是亲生父亲,打不起来啊!”
亲闺女?!林子轩一手抱着后脑勺,两眼在白奉先和秋白两人之间打转,父女?
林子轩再怎么傻也不会把白奉先当成是闺女,那么只有可能这秋白是男扮女装的。此时系统见缝插针给他传递来了情报。
【秋白原名白枫,三年前离家以后改名为秋白,是白家的单传,只不过白家言灵师的衣钵传男不传女,即使白枫再有能力也无可奈何。于是白奉先便从分家过继了一个儿子过来。也由于这一原因,白枫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从此再无音讯。】
“我这次来赤岩山也是有事要办,办完就走,在这里借住几日,如果你看我不顺心,那我就出去住,不会在这儿碍着你的眼。”这句话无非是把父女俩之间的间隙越隔越开。
在以前那个世界里,林子轩家庭和睦,父慈母善,从小该吃吃该玩玩,纵使父亲在自己的学业方面要求颇高,但从未打骂过自己,一家人之间连句狠话都没有说过,更别说像是白奉先和秋白这般,仿佛下一秒两人就要隔绝父女关系。
因此,林子轩一点儿也不明白一家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彼此隔离成这样,他想不明白,也理解不了。
此时身后白奉先不免泄气疲软道:“小枫,你去看看你的母亲和弟弟吧。棺材就停在侧院。”
秋白冷冷地回了一句:“人都死了这么久了,停尸都停了一个多月了,尸体早就已经发烂发臭了,你让我看什么?”
白奉先如同上岸的一条活鱼,在太阳暴晒之下,被抽走了最后一口气,完全脱力地朝着秋白摆了摆手:“算了...随你吧...白沉啊,我累了,扶我回去躺着吧。”
听到自家主子的吩咐,白沉赶忙迎了过去,扶着白奉先没有撑拐杖的右手,将他一步步慢慢送出了主厅。
夕阳下,林子轩没由来地觉得白奉先此生悲哀,纵使归降了魔道图得半世繁华又如何,到头来,妻子亡,女儿叛,终是一人走向死亡。
三人一道目送着白奉先脚步发虚着走了出去。
秋白回过头来,瞥了一眼林子轩道:“总觉得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似的,也怪我平日里见过的、杀过的人太多,难免会有想不起来的情况。”秋白顿了顿,朝着林子轩方向走了两步,继续说道:“诶?我想起来了,看这面容,你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断袖癖束容吗?怎么?魔尊覃言的床爬不上,就改换白家老爷子了?你倒也不忌口。”说罢便咯咯大笑了起来。
天哪,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诽谤自家老子的人。
林子轩假装茫然道:“原来你家老爷子是住棺材里的呀?如果你是说的这个,那没错,我确实刚从棺材里爬出来。”边说着还不忘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全套丧服。
棺材?听到这里,秋白的笑声戛然而止,与林子轩两人面面相觑。
她心想:此番见到的束容确实与往日大不相同。觉得他已没有之前众人口中的那般阴沉乖张。
心中疑惑,秋白从袖子中悄悄滑出了一道符咒,藏在手中,想要试探一下这束容是否是被人夺了舍的。
手刚伸到半途,却被晏清海截了下来。
“不用试了,他不是真正的束容。”晏清海解释道。
秋白有些不依不饶:“那他是谁?既然不是束容,总不能放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在身边吧?你是心胸宽大,可我不安心。”说罢,左手反抓了过去,抓着符篆的有手得空想要再往林子轩脑门上贴。
林子轩自知打不过,打不过我还躲不过了?有着晏清海挡在前面,林子轩抓着他的肩膀,顺势躲在了身后。饶是林子轩比晏清海矮上三分,再屈起了身子,倒像是老鹰捉小鸡般完完全全地躲在了“老母鸡”晏清海的背后。
“我不知道他是谁。”晏清海回答地坦荡荡。
能把不知道这三个此说得这么有理有气的,在林子轩度过的23年岁月里,晏清海绝对是第一人。
晏清海继续补充道:“我知人行事你还不放心?若是发现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他,任凭你处置。”
霎那间,林子轩抖了个激灵。曾经得罪过秋白的人到了最后都被剖了金丹,可这具身体连个金丹都没有练成,那都剖什么?抽筋扒皮?
林子轩越想越害怕,手指绞着晏清海的蓝白衣襟:妈妈呀!剖金丹和抽筋扒皮哪个比较痛啊!
晏清海回头淡淡道:“抽筋扒皮吧!不过要是你能练成修为的话,待秋白想要剖你金丹的时候,我会记得给你喂止痛药的。”
林子轩:我屮艸芔茻!就没有更好一点儿的办法了吗?!
刹那间,林子轩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下一片雪亮,暗道:在这个世界里,我的痛感是不是可以由系统自动调控?
系统:【系统版本为1.0,暂无此技术支持。】
“我说,能不能盼点儿自己好,秋白也是讲道理的人,又不是今天一个心情不爽,就想着拿你开刀。”晏清海身子不动,将手伸向身后,胡乱地轻拍了两下细声安慰道。
“我这不是怕万一哪天自己倒戈了吗?”林子轩心里这么想着,随口就说了出来。
“我可是正统男主,你不抱紧我大腿,还想倒戈谁?”
“...”林子轩刚刚从现代穿过来,两个世界观还没有完全转换过来,之前就听这晏清海说话各种别扭,可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如今居然从他嘴里听到了“男主”一词?
卧槽?敢情书里的人物还能有主角意识了?
正当林子轩想要开口问个究竟的时候,从偏院传来了一串铜铃声。
“这是发生了什么?”秋白和林子轩齐声问道。
晏清海摇了摇头,显然,他和他们一样都处在状况之外。
白家宅邸本身靠山,天色已黑,外头山岚弥漫一片昏暗朦胧,能见度不过五米。
突然间,一道荧荧火光蓦然亮起。
白天的时候倒是没注意,林子轩以为只有在偏院安置棺材的地方才贴有大大小小或新或旧的符纸,没成想,这住人的地方也被贴了符纸。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难不成,白奉先年纪大了,回忆自己一生觉得自己造孽太多,害怕了?才会在自己家宅里贴上这些神神鬼鬼的符纸?
还没来得及细想,那火光已经顺着符纸贴着的方向蔓延开来,蓝绿色的火焰连成了一片,邪异万分,晏清海和秋白互看了一眼,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妖是魔,不敢轻举妄动。任凭紧闭的门窗被撞得哐当哐当乱响。
早就已经歇下的白奉先也闻声披衣赶来,白沉紧随其后,像是见惯了这场面似的,不慌不忙回身问道:“今个儿的符篆是没有贴够吗?”
白沉这才恍然,原来天黑前自己本来是要去贴符的,没成想碰上了束容诈尸,吓得把这事儿给忘了:“老...老爷...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白奉先握拳狠命砸了一下木桌,把桌上的茶杯盖儿都给震裂了。“糊涂东西,天天都要做的事儿你都能给忘了!”
秋白见状,悠悠吹了一记口哨:“哟!老爷子,这是怎么了?”
“白家的事儿用不着外人瞎操心!”白奉先怒气未消。
白奉先就是一个死顽固,若是能凭自己一己之力解决,何苦还用符纸一拖再拖。而秋白也不是一个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主儿,你让我别插手,我就能安然坐在一旁静静看戏。
别看白奉先他年事已高,处理事情来,手脚依旧麻溜得很,速命白沉取来鸡血,在正对大门内室的地上画起了咒印。
内行人都知道,鸡血御死尸,可这门外的一定是死尸吗?若是普通的死尸哪有这般威力,换言之,若是换成了怨念强大的死尸,光凭这些鸡血是远远不够的。
“老爷子,你怎么越老越糊涂,连除魔须得对症下药这个道理都不懂哪!”秋白轻笑道。
没错,除邪祟,关键在对症下药,什么魔用什么符,这是基本。就连修为极高的道人,在遇到对手时,都要仔细观察,摸清对方底细,找寻破绽和弱点,最后一击即破。倘若连对手是谁,就乱来一汽,这是要出事儿的。
可白奉先没有理会她,细细画完了最后一笔,才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果然,屋外响声立刻停了下来。
林子轩反倒是颇感讶异:除去白奉先活到这么一大把年纪,经验颇盛的缘故,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这一事件并不是第一次了,而是发生了至少三四次,已经使白奉先明白该如何最快地使场面平息下来。
晏清海问道:“白家主,可否请您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白奉先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神情疲惫,见瞒不过去了,只好和盘托出:“是猫煞,可能也不是这么简单,看它如今邪祟的程度,我想差不多快成魔了。”
林子轩家里还养过三年的猫呢,听到这儿,不免有些心发凉,原来猫也是会变成妖怪的。
白奉先接着说:“猫这种东西,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它的魂魄会出窍,会骚扰尸体,钻进死人的身体里去。我做言灵师这么久,遇到过最难对付的就是猫。”
“所以当束容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我一度以为是猫煞又找到了新的容器。”
听到这里,林子轩不由得也觉得背脊有些发凉了。
偏生这晏清海一脸淡定,还要接着问下去:“所以偏院里的棺材才要这么摆放?”
白奉先点了点头,人死的时候,把衣服反过来传,或是在棉被上放上扫帚或是柄勺,在枕头旁边摆上一把菜刀,这些都是用来赶猫煞的。
林子轩反应过来,问道:“不对啊,我起来的时候可没有发现自己周围有这些东西!白老太爷,你也用不着这么偏心吧,不是自家人,就能随便让猫煞附身了?”
“猫煞一般不会随意附在生人身上的。”晏清海安慰了一下身旁有些鼓气得林子轩,“这猫煞居然盯死了白府,恐怕是另有隐情吧。”
恍惚间,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