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九重天》随舟野鹤

21、二重天8

　　凤凰有五象，赤凤为首。
　　第二天吴邪和闷油瓶又摸回了那满是梧桐树的凤凰地盘时，怎么也没想到会见到那样的一幕。
　　金色的火焰横跨梧桐林纵起冲云霄，漫天漫地都是金色的光点和羽毛飘洒，强烈的光明让人睁不开眼睛。
　　有婉转的吟声自九天之外传来，低低的，却清楚得仿佛直接灌入灵魂里。这声音蕴含着一种淡淡悲意，还有——根本不应该混杂在这动听音律间的戾气。
　　吴邪坐在麒麟背上隔着老远就见那金焰翻动着似乎要烧破天空，顿时傻了眼：“这是怎么了？”
　　闷油瓶眉头一直皱着，早上起来时他就注意到这边了。吴邪把它当成旭日的金光，他却从中嗅出了非比寻常的味道。如今几乎可以确定他的猜想成了事实：“它在涅槃。”
　　“凤？”吴邪一惊，他回想着昨天见到的红色鸟儿，那模样怎么也不像快死的样子，怎么好端端就涅槃了？
　　“不清楚。”闷油瓶按了按麒麟，让它在贴近地面的高度飞行。远处的金光依然浓烈，好像一片异色的云霞。
　　昨天汪家回来，今天凤就涅槃了，吴邪心里一凉，浮现出一种可怕的想法。“会不会……是汪家……”
　　他欲言又止，到底不敢相信，无法把这荒谬的猜测说出口。
　　身下的麒麟忽然一僵，不安地顿了顿脚步。和身躯不相称的声音带着不安响起：“可是他们签订过契约……”
　　这契约不只是要凤凰听他们命令，对双方都是有限制的。凤凰涅槃一次，他们也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行。
　　要取神兽的一条命，代价可不只一条人命那么简单。
　　“去看看。”闷油瓶沉声道。他拍了拍麒麟的脖子，算是安抚。
　　两人一兽抵达了凤凰领地边缘，却不得不停在了那里。昨日还静谧的林子里眼下多出了很多黑衣服的人四处巡逻，为这里平添了一股肃杀之气。
　　“怎么这么多人……”吴邪心惊，巡逻的都有这些，也不知道总数该是怎样的惊人。只是游戏到底还是有规则的，他们哪怕组了队，一支队伍的人数也是有限制的，怎么做到这么精准地定位这个世界？
　　“有些和一些比较低级的生物契约了。”闷油瓶看出了吴邪为什么疑惑，低声解释道。为了能把这里作为据点，汪家让这些人进行契约，然后再围绕着这些人组队。至于为什么不选更高级的种族——神兽骨子里可都是极为高傲的，凤凰和麒麟之所以分别和汪家张家的族长契约，看的其实还是全族的力量。也只有倾一族之力才能供养神兽。为此，其余族人不能和其他高等生物签订契约，哪怕需求迫切，也只有不开灵智的才不会引起神兽的不满，且越少越好。
　　吴邪想想也对，如果没有限制，这世界岂不是被大势力垄断了？只是哪怕世界规则限制，却也挡不住人类钻漏洞的能耐，不管别的，这地盘上都是自己的人就行。而这一套也很管用，至少现在吴邪看着这些家伙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通过的方法。
　　金光终于渐渐变暗，凤鸣声却更加尖锐起来。
　　“要结束了。”闷油瓶侧耳听着这声音，转头看向吴邪：“去试试普通梧桐木吧。”
　　“那凤它……”不管了吗？
　　“它已经沉睡了。”闷油瓶有些奇怪地瞥了吴邪一眼，“现在出现的估计是其他意识。不管哪个，新生的对我们造不成威胁。”
　　吴邪胸口有些发闷，不过他也清楚这既定事实无法改变。就算没定，他又有能力改变什么？ 这世上的许多事情，人能做的只有在心里想想而已。
　　闷油瓶见吴邪不吭气，两眼无神地不知道想些什么，思考了一下道：“你想见它？”
　　吴邪一惊，连忙摇头，谁知道这事情要怎么弄，他想归想，可没打算把闷油瓶拉过来一起去对付这么多黑衣人和一个不知道变身成什么样子的神兽。
　　说到底，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
　　见吴邪坚决反对，闷油瓶也没说什么，只是扭头去看那些黑衣人，准备继续去搞吴邪的信物问题。说来也是倒霉，大概是凤凰喜居梧桐的原因，它把所有的梧桐都圈入了自己的领地。现在黑衣人要守着凤凰，恰好就围住了这一片“凤造”梧桐林。
　　吴邪刚想说要不然等这些人达成目的撤走之后再过来，“嗖”的一声，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守卫就应声倒地。吴邪侧头一看，身边已经没了人影，只有一只缩小了身形的麒麟正眨巴着金色的眼睛和他两厢对望。
　　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吴邪扭头，果然，上一秒还在观望的人，下一秒就已经出手撂倒一片了。
　　闷油瓶身手极好，这个程度迄今为止吴邪还没见过第二个能超过他的存在。……当然，吴邪也觉得，正常人是达不到这个水准了。
　　“什么人！”最后一个黑衣人挣扎着喊了句话，然后就被闷油瓶一腿踢飞，撞到树上缓缓滑下，显然失去了意识。附近已经被清理干净，刚出手狠戾的家伙脸不红气不喘地转头让吴邪去挑棵顺眼的树取树枝，顺便挑了把枪捡起来给他递过去。
　　在心底再次告诉自己不需要为闷油瓶任何神奇的表现感到惊奇，吴邪接过枪随手别在腰上，就抬头挑着最近的一棵树折了根树枝。像也为了吴邪感到松了口气，系统的提示在树枝断裂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恭喜玩家获得梧桐木*1，跨级世界成就达成，奖励4000点，特殊奖励体质＋5。】
　　【由于玩家未与所属团队存在同一世界，团队奖励取消。】
　　三叔这老狐狸估计要哭死。吴邪脑子里刚转过这个念头，忽然感觉腰上一紧，让人捏住了半边。
　　“容易走火。”闷油瓶淡淡道，“先放进包里。”现在有他在，哪里用吴邪拿枪。汪家的枪好归好，保险却不怎么牢靠，很容易就能打开，吴邪这么别在后腰，磕着碰着都可能走火。
　　当然，至于为什么不出声提醒而是直接上手把枪拽出来，这就不关枪的事了。
　　“可是……”那你能不能把手松开了？吴邪一句话刚说了两个字，远处本来已经渐渐弱下去的凤鸣声突然间高昂起来，哪怕离了这么远，依然仿佛要震破人的耳膜！
　　闷油瓶反应极快地捂住了吴邪的耳朵，吴邪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的响，眼前发花，额头上冷汗直冒。
　　这叫声没持续多长时间，可也够吴邪受的了。等声音消失，闷油瓶当机立断一把抱住吴邪跳上麒麟的背，道：“走！”
　　雏凤初鸣，可不该是这种声音。闷油瓶有些后悔，他没有立刻带着吴邪离开，就是想让吴邪听一听这雏凤的第一声鸣叫，对人有极大的好处。谁知这被催化的凤凰果然不靠谱，硬是将这初鸣变成了杀伤力极高范围极广的大招！
　　“……嗯？”吴邪有些晕乎乎的，下意识扒住闷油瓶的腰配合他的动作。闷油瓶把他揽得更紧了些，在少得可怜的的记忆中比对了一番，圈定了一个最有可能是世界大门的方向。
　　这个世界不能再留。
　　可惜，有些时候，不是你想走就走得了的。
　　“唳——”
　　麒麟一个加速，避过了后面突来的一道流焰。吴邪还没清醒过来，就感觉身边的温度一下子上升了老高，只有身边一个闷油瓶还凉凉的，当时恨不得躲进对方怀里。
　　“它在喊‘吴邪’！”麒麟惊道，“没办法交流……它没有意识了！”
　　神兽之间总有那么些交流的秘法，可眼前的凤凰……
　　“是、是哪个？”吴邪摁着太阳穴探头出来，在闷油瓶怀里这件事情着实有些尴尬，他转头一看，一只青色的大鸟正盘旋在高空俯视他们，这鸟通体生光，见之可亲，只是眼睛蒙着一层不详的红色。
　　“青鸾。”闷油瓶一把摁在吴邪毛茸茸的脑袋上把他摁了回去，“别看，会有幻觉。”
　　吴邪一个恍惚，眼前闪过家里的餐桌和等他吃饭的爸妈，张起灵这一摁恰好把这幻境摁灭了。他心里发闷，不知怎么竟有些埋怨：“让我看完……”桌上摆的什么菜还没看清楚呢。
　　“不能看。”闷油瓶道，加大了手上的力气，“会动摇心智。”然后离开这个游戏——青鸾的能力向来最为温和，也没有杀伤力，甚至在某方面遂了吴邪的意，却被闷油瓶忌惮。何况谁知道这青鸾变成这样子能力和原来还一样不一样，会不会有什么杀伤力？
　　所以遇见其他任何一种闷油瓶都能搞定，唯独对于青鸾，他只能带着吴邪逃跑，一点边都不敢被沾上。
　　“它一直在喊吴邪！”麒麟比凤凰要强，可速度一道上会飞的有翅膀的占天生的优势。虽然因为青鸾此刻相当于“刚出生”飞不太快，却也为了躲避那内含问心意味的火焰费尽心力。
　　“它为什么要喊我？”吴邪十二万分的不解，他和凤凰的交集只在昨天请赤凤帮忙的时候，和青鸾……志怪小说里读到过算不算？
　　“应该是汪家。”闷油瓶驾着麒麟四处躲避青鸾的攻击，一边还得分神出来给吴邪补他的脑洞。被他这么一提醒，吴邪立刻回想起了当初那一群似乎都是冲着他来的人，也不知道他吴邪究竟是何德何能，值得这些大势力纷纷出动。
　　还不知道三叔那老狐狸怎么样了……吴邪心思一动，摁在他脑袋上的那只手又加重了些许力道：“静心，不要乱想。”
　　这小子怎么还没把手拿开！吴邪不爽地撇嘴，却也没管那只有些发凉的手，听话地努力静下心来。虽然不像闷油瓶一样清楚青鸾的能力，可被提醒了这两次，他也猜出这是怎么个情况了。要说他怎么也是开了个小古董店的成年人，怎么就会突然闹起想家的情绪？肯定是这只青鸾有古怪。
　　这么你追我赶了一会儿，麒麟拼了命飞也没能成功摆脱那只狂暴的大鸟。闷油瓶此时也没了办法，青鸾的特性是针对灵魂的，眼下这情况显然是它已经记住了吴邪灵魂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