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九重天》随舟野鹤

18、二重天5

　　‘否。’
　　吴邪的脸色有点儿难看，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本来被忽略了，此刻却不知为何又在意起来。
　　烛九阴的资料变得“正常”了，是因为它死了。这也证实了吴邪对于阳气的猜想——他凭借道具书给契约的鬼怪们提供阳气，后者受他驱使，也许这就是《鬼怪杂谈》书名的含义。
　　鬼怪杂谈，收录的是鬼怪啊。活物虽然可以订立契约，但到底还是不同的，死了就会解除。鬼怪却是只要有阳气供给就可以所谓的“复活”，其实无非是再一次用阳气给它们凝型罢了。
　　也就是说，他之前收录的所有，都是“鬼怪”的范畴，也就是说，闷油瓶是“鬼怪”。
　　其实这件事情他在系统把闷油瓶抽出来时就已经知道了——当时还在心里腹诽过这是僵尸还是什么玩意儿，只是后来的相处让他渐渐忘记了这一点。闷油瓶从来都在外边，不是书里的卡片，也有心跳——尽管和常人不同，为什么不能是人呢？系统当时抽取的时候不也是说出了错误吗？
　　可是眼下，不需要阳气的毕方和需要阳气的烛九阴向他切切实实地证明了，需要阳气的闷油瓶，是鬼怪。
　　事实上闷油瓶对阳气的需求还很大呢。吴邪想着，却怎么也调整不出一个轻松的心态。
　　然而他这边神游着思考闷油瓶本质的大问题，那边闷油瓶却不管自己死的活的，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和它又有了联系。”闷油瓶控诉一样说道，盯着吴邪手里的《鬼怪杂谈》，眼神极为不善。吴邪丝毫不怀疑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把这书撕得粉碎，也不知道他这占有欲是打哪里来的。
　　本来有点儿伤怀的吴邪被他这么一打岔马上什么忧伤的情绪都没了——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闷油瓶是鬼怪这种东西，而且这家伙还这么气人！烛九阴本来不用消耗他的阳气就能驱使，这么强本来也很难被别人杀掉，让他这么一闹以后倒是死得干脆利落了！
　　“是啊。”吴邪没什么好气地道，刚才这家伙突然出手还吓了他一跳，自己担心他干什么？本来以为这人也就是不爱说话比较内敛，谁知道本性竟然这么霸道，看他这德性哪怕做鬼也没一点儿委屈，反而恣意的很。“本来这个就是使役鬼怪用的，你把它杀了反而能让联系更紧密一点，就是耗阳气比较多。而且这回它就杀不死了，死了能用我的阳气复活。”
　　“耗费阳气太多不好。”闷油瓶一听倒是没继续纠结独占的问题，反而紧张起了吴邪的情况，不过他到底还是惦记着那几个横亘在他感知里让他不能独有吴邪的契约，尽管低级得威胁不到他“最高级”的地位，也很让他不爽。
　　其实他知道，那几个和他相比耗费的阳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吴邪应该是食用过什么东西，阳气旺盛得供养他都绰绰有余，因此没有察觉到：哪怕只维持闷油瓶自己一个的日常活动，就足以让本来应该有旺盛阳气的吴邪生生逼到有些阳气不足。也就是说，吴邪的阳气足以饲养一个闷油瓶，再加些别的就显得捉襟见肘，哪怕复活一个九头蛇柏都要晕一晕。
　　当然，闷油瓶肯定不会让吴邪和自己解除契约，那就只能排挤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了。
　　反正有他在就够了。闷油瓶丝毫没有隐瞒什么的自觉，给吴邪“建议”道：“那些东西太费阳气，把它们丢掉吧。”
　　“不要。”吴邪虽然知道使役鬼怪是需要阳气的，可他不能只绑定闷油瓶一个啊——不说别的，他到现在还记得当初强行命令闷油瓶后那种虚脱的感觉。而且，不说新添的毕方和烛九阴，他至少对那个护住他不只一次的九头蛇柏挺有感情的，并不想和它解除契约。
　　“之前的还是在你的帮助下才搞定的，你现在怎么就看不惯了？”吴邪终于意识到了闷油瓶性格变化有点儿大，哪怕失忆也不应该连性格都改变才对。
　　‘该不会这是个假的闷油瓶吧。被人夺舍了？虽说这个猜测很不靠谱可这是在游戏里啊，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出现，怎么就不能有会夺舍的东西呢？所以说才会装作失忆而且还要打击我的召唤兽降低我的战斗力好把我也一网打尽吗……’
　　脑洞越开越大的吴邪不由细思恐极，越想越觉得这很顺理成章很可能是事实，当下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向闷油瓶的眼神也变得十分警惕。
　　闷油瓶虽然读不懂吴邪神奇乃至奇幻的脑洞，但能看清他眼神的变化。尽管受世界影响变得有些随心所欲，他骨子里还是谨慎稳妥的，当即不动声色道：“我现在的力量足以抵得上它们全部。”
　　“哦。”吴邪还沉浸在自己的脑洞里，慢吞吞地回了一声。虽然闷油瓶本来就很强，但他从来都强得很低调，也没有像一刀一个烛九阴这样强得夸张。所以说闷油瓶真的被夺舍了吗……如果闷油瓶真的被夺舍了，还能不能找回来？他吴邪又还能不能活到把闷油瓶找回来的那一天？
　　看着吴邪心不在焉的样子，闷油瓶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现在最好先离开这个世界——直觉告诉他，只要离开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可是怎么才能离开这世界他却没有头绪，在他现在少的可怜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这些的片段，只能看吴邪的了。
　　回想起吴邪说过的一些信息，他十分自然地道：“我向你证明——你需要怎么通关，我帮你。”
　　吴邪本来是打算找机会远离这个“被夺舍的”闷油瓶，听到这句话却也改变了主意。能通关自然是最好，等到了那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核弹都造的出来还怕他翻出什么浪花吗？当即就十分痛快道：“这个世界的信物是梧桐木，你知道在哪儿吗？”自从怀疑闷油瓶是被夺舍了，小哥两个字他实在是叫不出口。
　　那可是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系统想当BUG清除他都不要解除契约的人——哦不，鬼怪，就这么让人夺舍了，他开始还没看出来。不过闷油瓶那么强，谁会想他会出什么意外呢？
　　‘小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吴邪心里暗暗发誓，脸上却要努力调整成一个若无其事的表情，在心底催眠：‘先把他当成闷油瓶看……不要打草惊蛇！’
　　吴邪刻意没提称呼，闷油瓶也没在意，虽然看出了吴邪的状态有些奇怪，但他相信很快就会解决，自然不会过分探究。他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信物梧桐木上。
　　对于源岛的情况，虽然脑子里有记忆，一些被认定不值得留意的细节却也不在值得被保留的范畴。像梧桐木……能被特意提出的似乎也就只是被凤凰做了巢的，但凤凰和麒麟等位，其领地何其宽广，源岛的特性又是一种基因一份，能用“梧桐木”冠名的树种何其多？谁知道凤凰会不会在这棵树上住两天又换另一棵住一住，这样又该怎么算？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这些问题本来都应该不是问题。以闷油瓶的能力，完全可以十分自如地带着吴邪满源岛的挑选，可眼下事情一片混乱，吴邪状态奇怪，他又想不起之前的记忆，虽然曾托本能的福找到了让他十分在意的吴邪，可直觉告诉他总凭着本能行事会有麻烦。只有尽快的离开这里，才能结束这奇怪的局面，所以根本就没有时间细致地摸遍全岛。
　　看来，只能去找凤凰了。
　　心中有了决定，闷油瓶转头对吴邪道：“凤凰喜居梧桐，梧桐木的范围太过宽泛，先去找它问问情况比较好。”
　　虽然早就见识过了传说中的烛九阴等生物，可听着闷油瓶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找凤凰问问情况还是让他有一种不真实感。吴邪努力缓和着有些发僵的脸，然后在一个抬眼后彻底放弃地张大了嘴，眼神都直了。
　　“……麒，麒麟！”
　　听和亲眼见到还是有一定差距，当初闷油瓶召来麒麟时吴邪已经失去意识了，并不知道自己早就上过这神兽的背，还是被抱在闷油瓶怀里、被它一路驮到这里来的。
　　麒麟悄无声息地从一边的灌木丛里走出来，四蹄悬空，不履寸草，一双暗金色的眼睛好奇地看向吴邪。
　　吴邪没出息地说不出话，闷油瓶则上前拍了拍麒麟的脖子：“去找凤凰。”
　　凤凰和麒麟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好，麒麟低鸣一声，却只能不情不愿地侧过身让闷油瓶上去。
　　“来。”闷油瓶利落地翻身坐到麒麟背上，然后向吴邪伸出手，要拉他上来。吴邪看着麒麟漂亮的墨色鳞片，犹豫了一下还是借力爬上了麒麟的背，被拉到闷油瓶身前圈在手臂里。
　　‘可别让他掉下去。’by：闷油瓶
　　‘这是要防止我逃跑吗。’by：吴邪
　　……脑回路相差的可真是何止千万里。
　　麒麟的鳞片冰凉光滑，吴邪还没来得及摸摸眼前无风自动的鬃毛和像玉一般晶莹剔透的角，身下的神兽四蹄一踏，踩着突然出现的火焰和祥云凭地而起，如履平地一般稳稳地在高空奔跑起来。
　　“啊！”吴邪猝不及防被带到高空，看着周围空茫一片，底下原本高大得仰头也不一定能望见顶端的树木缩成一个个绿色的小点，下意识就拽住了飘在他眼前那撮毛——
　　“呜——”麒麟被猛然拽得一个趔趄，吴邪被这么一晃心里一慌不由拽得更紧，麒麟也被勒得朝后翻倒，虽然怎么也不会摔下去，倾斜的坡度太陡人也坐不稳，整一个恶性循环。正当他慌得无处使力时，身后一双手突然出他腋下伸过来扶住他的腰：“放手。”
　　或许是这声音太平静，吴邪下意识放开了手，凭借身后人的支撑把握住了平衡，被揪毛的麒麟也终于能安安稳稳地飞行了。
　　刚才他居然没推自己下去啊。吴邪暂且忽略了紧紧捏着他腰的手——这高空中没个依凭真是太没安全感，还是不要提醒对方放手的好——总觉得这种安心的感觉很熟悉，说不定自己之前猜错了？
　　这时，身后那人忽然凑近了吴邪的脖子然后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吴邪：呵呵，果然我猜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