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童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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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风从来都是往人骨缝里钻的，菜市的关门也是不同于夏日的早，一双冻的通红的人捡起了扔在水沟边的，早已枯黄的菜叶。
她一直认为自己的生活是幸福的，起码在母亲死前，林雨一直很幸福。
男人终日沉浸在酒水中，都忘了是何时开始的，打骂变成了家常便饭，家中的财政也是一路往下。
林雨和哥哥已经不读书了，老师来劝过但是在她发现钱包都被男人偷走后便不再上门。
哥哥是个很厉害的人，他能几句话就哄得男人喜笑颜开，也每每能让菜市阿姨多给几个西红柿。所以在他提出要逃离这个家时林雨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跟着他走了。
他们辗转了很久，终于在一家福利院定居了下来，具体已经不记得了，可人潮中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一直都没松开。
福利院的日子已经记不真切了，只记得在某个清晨醒来时昨晚紧紧抱住自己的哥哥就已经消失了，才发现身上的短袖也湿了一片。
他连承诺都没给自己，就消失了。
林雨开始排斥福利院，她甚至拒绝和所有人说话，直到房门被一双手推开，男人的脸上难得没有酒气，可声音萎靡：“雨雨怎么到这里到了，你哥哥呢？”
也许是接走哥哥的人不能得罪，林雨抱着小熊沉默摇头时，院长并没有戳穿她，只是笑盈盈的走进来给林雨收拾东西：“这下好了，小姑娘可以回家了，这是激动坏了吧。”
说着一点都不真的话，院长的视线一直没有落在面无表情的林雨身上，就像是急急忙忙出售掉一件要坏掉的货物，院长甚至都没给给她送别的小花。
福利院外已经飘起了雪，抱抱熊被一个微笑的姐姐拿回去了，林雨被男人亲密的捏住了手，一点一点往家的方向走，风雪直扑胸口出，林雨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和哥哥九岁时一起逃离的家，只有她在十岁时被抓了回来。
不是家的方向，男人把她带向一个很大房子，在房门口松开了她的手，口气是警告：“这是老大家里，人家要你干嘛你干嘛，别到时候不懂事连着我也得被你拖累。”
林雨十岁时还是很矮，只能抬起头看他，
终于说了和男人遇到的第一句话：“为什么不回家？”
男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径直打开了紧闭的房门：“也就卖了一点钱，回个屁。”
没有再管她，男人走了回去，林雨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迈开腿跟他走进去。
最吸引眼睛的就是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大厅，横七竖八摆了四五张沙发，沙发上有人看到男人便伸手跟他打招呼：“过来坐。”
男人指了指身后的林雨口气嘲讽：“大的跑了，还有心情坐个屁。”
林雨低着头，客厅中的人只当她害羞，开口也是口无遮拦：“看上去才八岁啊，养个几年比男孩好多了。”
哄堂的笑声终于让林雨有些不安的抬起了头，才发现沙发上的男男女女皆是衣着暴露，她闻到了刺鼻的烟味，无措的看了看一边的男人，可是对方并没有注意她：“都十岁了，还长这样，你是没看过我那个大的。”
说着时看了看任町又觉得有些碍眼，伸手拽着她的衣服就往房间带：“不说那糟心的了，刚好缺个打杂的。”
一句话可以代表很多，比如林雨之后的生活。
性和爱一直都是可以分开存在的，这个大厅就是林雨的第一课。
仅仅一个月，林雨做的最多的就是抱着一箱又一箱的啤酒走进去，看的最多的，就是闻了白色粉末的女人冲着任何一个人随意的张开腿。
这里是那个白色粉末的主场，很久以后林雨才会在特殊的课程上学到它的名字：二乙酰吗啡，当然，它还有个世人皆知的大名，海洛》因。
男人的手气不好，每次输了都会打她，长久的下来，她的手上都是青青紫紫，可是大厅的老大又说见不得小孩子有伤，再热的天气，她也只能穿的厚厚的，任由痱子从背爬满她的手。
林雨一度以为自己会在这片黑暗中烂掉。
直到身上伤口痛的睡不着的那个晚上，她躲在床底，听到了他们对自己未来的谋划。
如果污秽的句子能被大脑自动省略，那那一晚应该是安静而祥和。
就算是被温水慢慢煮的青蛙，在受到刺激后也会奋力一搏，更何况是人。林雨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害怕自己因为太害怕哭出声来，脑中回荡的却是和哥哥一起逃跑的前一夜，那个紧紧的拥抱还有温柔干净的声音：“只要他们找不到我们，我们就会被新的家庭收养，有新的生活。”
如果他们找不到我们了，如果他们死了就好了。
虽然他们的预计是在她十三岁，但是那个晚上，林雨死死睁大眼睛不敢让自己睡过去，很长的时间过去，她仍旧会在半夜被惊醒，细细屏住呼吸认真听周围的响动。
自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反抗要么接受他们强加给自己的命运在黑暗中腐烂，林雨在那个晚上，没有再梦到当初被紧紧另一具身体拥抱传递的，似乎连心都温暖的温度。
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推开了房门，看到了蜷缩在床底，一身青紫，睡的眉头皱皱的女儿。
想到了老大的安排，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终究还是宽宏大量般的，放过了今天的毒打。
最初只是想警告妹妹老鼠药不能吃，不知不觉变成了各种药类性质的科普，林雨那时小学还没毕业，说起部分药物性质脑里却是有了模糊的印象，比如：有机氟化合物会让人产生濒死前兴奋。
林雨的梦有些扭曲，上一秒还在排练拿什么理由去买老鼠药，下一秒又梦见了清晨的福利院，哥哥亲了亲熟睡着的自己的脸毫不犹豫转头走了出去。
直接导致的就是买药时林雨的表现毫无破绽，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
扳开啤酒瓶盖，连一丝粉末都没有漏到外面，林雨手上很稳，脸上早已面无表情。
等到都搬完那特地加的几箱啤酒，额头上早已满是汗水，可是林雨脸上还是一片雪白，手开始微微发抖，脑中的热劲早已过去，心跳加快，可是她却回不了头了。
看着他们又聚回了大厅，才放下心来跑回房间打算换衣服，一推开门看到的却是男人还在床上沉睡不醒，下意识看向大厅那边气氛却是已经起来了。
最大声的音响把所有的声音都遮挡，白>粉的刺激，大厅的人渐渐开始失去理智，男人不满的皱起眉，林雨轻轻把门关上，眼中的犹豫已经消失。
你看上天多公平，你把我拉进了地狱，我也可以把你踩进泥里。
捡起了门脚边的小凳，走向了熟睡着的男人，时间突然过的很慢，林雨还分出了心思打量男人的太阳穴位置，狠狠把凳子砸下！
大厅的人已经彻底丧失理智放纵起来，没有人注意屋内男人的闷哼，还有一下接着一下的凳子撞击声。
也没有人注意到，已经开始有人倒下。
像是没有看到已经分不清模样的头颅，林雨看到了自己满手的血腥，也看到了窗边悄然升起的明月，起身走到门边，她的声音严肃的就像预言：“这里会出现大火，只会有一个小女孩跑出来。”
大厅的人全部倒下了，林雨认认真真把手洗干净才点燃了用于毁灭一切的火焰，然后她起身，走回了房间。
林雨的话不同于平时的多，她一边换干净衣服一边为早已死去的男人叙述她梦中的家，只是那里没有哥哥也没有了懦弱的自己。
房间的温度越来越高，林雨扯了两把身上的衣服，就像奔向新生一样，推开窗台跳了出去。
黑暗中有人群走来，他们穿着清一色的西装，就像黑暗的蔓延，包围了这栋被大火统治的房子。
肩膀被踩住只能被迫摆出爬着这种屈辱的姿势，连头都抬不起来，只是看着一双精小的白皮鞋走到了自己面前，稚嫩的少年声音却也听的出依稀的厌恶：“里面人都死了吗？”
努力让自己不啃到草的前提下说出话，林雨的眼泪掉了下来：“都死了，全部都死掉了。”她的声音痛苦多于解脱，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在不知不觉中加深了这句话的可信度。
穿着白皮鞋的人没有动，静静看着火势达到顶峰，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旁边连呼吸声都细不可闻。
林雨的肩膀已经在叫嚣酸痛，白皮鞋终于动了，毫不留情的转身说出的话却是带着别样的贴心：“我给你条件变强，你以后自己来报仇。”
刚想开口的反对在被对方轻松拎起自己扔进车里后就死在了嗓子眼，蓦然看向了车窗外井然有序着撤离的不知哪冒出来的一排西装男人，林雨终于明白了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天真。
当踏进地狱后，就不要妄想再干干净净的忘记一切爬出去。
注：真实的有机氟化合物效用并没有如此立竿见影，及早用药可挽救生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童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