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半场先生》玻璃饼干

3、第 3 章

　　里奥套上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的红蓝色球衣，小心翼翼地将长长的球袜拉到膝盖，连边缘的褶皱也被仔仔细细地抚平，蜜糖般的棕色眼睛里有些紧张与不安。

　　他即将与自己未来的队友见面，这让他有些激动又有些害羞。

　　巴塞罗那和纽维尔老男孩完全不一样，这里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几家俱乐部之一，拉玛西亚更是无数年轻球员的向往。

　　他希望能够和这些人成为朋友，虽然他还是不太好意思和有些陌生的同龄人说话，但总要试试的。

　　交朋友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艰难与不适，伊格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和他成为朋友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抱着这种想法，阿根廷人给自己打打气，走出了更衣室。

　　教练对于新来的小萝卜头都是抱有非常大的善意的，他带着瘦小的里奥站到了球队的前面。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新加入的成员，莱昂内尔·梅西，十一岁。来自阿根廷，你们未来将一起度过在拉玛西亚的日子。”

　　引来的首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和并未特意压制过的哄笑。

　　后排有几个高个子男生甚至还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胸口。

　　在心里默默准备着自我介绍的里奥一下子涨红了脸，他知道他们为什么惊讶，为什么笑。
　　即使少年人的喜怒哀乐都很纯粹，并非夹杂着恶意，他依旧觉得很难堪。

　　他又开始默默地不说话了，空气安静了一会，教练就无奈地指挥着大家开始热身。

　　杰拉德·皮克皱了皱眉，伸出长腿踹了刚刚笑的最大声的那个人一脚，又毫不客气地瞪回去。
　　我不想和他们做朋友，这件事有点太难了。来到拉玛西亚的第一天，小梅西先生只有这一个想法。

　　我不想和他们做朋友，这件事看上去有点蠢。来到曼彻斯特联家属足球学校第一天的伊格纳茨心里想。

　　杰西·林加德跟在他后面蹦蹦跳跳，“加百列哥哥，你是从来没踢过球吗，你看起来好瘦啊！”

　　“加百列哥哥，你的头发是天生就这个颜色吗？好奇怪啊，我还没见过和你一样的呐！”肤色略黑的小孩伸出胳膊戳戳伊格纳茨银灰色的短发。

　　“加百列哥哥，你家在曼彻斯特吗？”

　　上帝啊，这个小孩子真的好吵，高龄八岁的伊格纳茨无声地对六岁的林加德吐槽。

　　小梅西远走加泰罗尼亚没过几天，他就被海勒带回了英国，直接塞到了曼彻斯特联员工家属的足球学校。

　　在欧洲，很多小孩子从会走路开始就开始踢球，像伊格纳茨这种哪怕在足球学校里也算是岁数比较大的。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开始踢比赛，准备进入各大青训营了。

　　所以作为大孩子的加百列受到了一群小萝卜头的欢迎，其中以林加德为后援会会长。

　　他现在正在被教练领着去更衣室换球衣，小孩子就跟在他后面说个不停，教练乐于看到他们和谐相处，也没拦着。

　　他的第一天足球体验充满着小孩子们的呜哩哇啦，各种口音的，从苏格兰到威尔士，听的耳朵有点辣。

　　小加百列先生的用户体验极差并不影响教练对他的高评价。

　　“大卫，你确定他是第一次接触足球吗？还是他其实是你儿子？你没有看到他今天练习，球就像是粘在他脚上一样，他的球感简直惊人！”
　　下班去了趟卡灵顿的教练看到贝克汉姆训练结束，窜过去把他拦了下来。

　　万人迷看起来非常惊讶，“嘿！你这么说维多利亚会生气的！那是海勒·加百列的侄子，我倒没想到他们家还有天赋这么好的孩子。正好，让海勒把他直接留在曼联吧！”

　　正好弗格森从一边走过，听到两个人聊得开心，来了兴致凑过来。

　　“说什么呢，谁留在曼联？”

　　“Boss，是大卫领过来的一个孩子。”

　　今天带了伊格纳茨一天的教练大笑，“那孩子今天第一次踢球，算是我这么多年见到球感最好的了，说不定以后会进我们的青训营呢。”

　　在弗格森看过来的时候，贝克汉姆立刻交代，“您知道的，加百列家的小少爷，不是我儿子。我没瞒着您生儿子。”

　　弗格森像是觉得这句话挺好笑的，慢悠悠地说，“我还挺期待的，他如果能进入我们的青训营，加百列家说不定会愿意给曼联一笔赞助。”

　　“所以，你现在去了曼彻斯特？”里奥有些惊讶的声音传来，“我以为你想要踢球的话会来巴塞罗那的，我还在等你呢。”

　　伊格纳茨一边喝着营养师大惊小怪地逼着他喝的全脂牛奶，一边和里奥打电话。

　　“舅舅说我不会踢，去了会被笑话，让我先留在英国学学怎么踢球。”

　　里奥仿佛被小伙伴的过于耿直噎到了，“好吧，那你觉得曼彻斯特怎么样？我还没有去过英国呢。”

　　伊格纳茨喝完了牛奶，正在和吸管较劲，吐字有点含糊，“英国天气不好，很冷。我小时候一直在伦敦，没来过曼彻斯特，这儿有很多工厂，天灰灰的，不过人都很热情。”
　　是的，热情。

　　“你呢？拉玛西亚怎么样，还习惯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就…挺好的呗，巴塞罗那阳光很好，教练也很亲切。我觉得我会生活的不错。”

　　他踮着脚站在公用电话机旁边，双手撑着红木桌面，笑得有一点委屈。不过他虽然很想和远在英格兰的朋友吐苦水，却也怕这个比自己小的弟弟担心。

　　你应该成熟一点，莱昂内尔，你已经十一岁了，队医告诉你你已经可以给自己打针了，你不应该让伊格担心你。他本来就很可怜了，你是他的朋友，你应该带给他快乐。

　　“对，没错，拉玛西亚很不错，我和…”他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准备多说说这里的好话。
　　“你不开心吗？”伊格纳茨打断他。

　　成熟的莱昂内尔瞬间变回了小团子，压在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地翻涌上来。

　　“伊格…我真的很矮吗…”他小心翼翼地问，甚至带了点哭腔。

　　杰拉德皮克就是这个时候从拐角叼着苹果转过来的，看到那个小小的孩子扁着嘴打电话，下意识地躲在了转角。

　　他是梯队里最高的男孩，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在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

　　新来的阿根廷人小小白白的一团，就像他最喜欢的一只小仓鼠。可是小团子并不和任何人说话，这让想要揉揉他棕色蘑菇头的皮克有点小难过。

　　“是有点。”伊格纳茨很诚实，连声音都带了点诚恳。
　　里奥愣住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不是你说的吗，你觉得身高不会阻挡你。”伊格纳茨慢吞吞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略微有些失真。

　　他西语说的没那么好，所以说话比较慢，带着一点奇妙的韵律感。

　　“你要知道，大家觉得你小小的，只是觉得而已，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就像别人觉得我头发颜色奇怪一样。”

　　林加德在家里打了个喷嚏。

　　“对于没有恶意的评价，没有必要因此而烦恼。个子矮并不影响你球踢的不错，也不影响你是个好孩子，不是吗？”

　　“你…你懂得好多啊。”成熟的里奥想了半天，只能想出这么一句话，他觉得心里暖暖的，说不出的感觉，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

　　“你可以尝试着和其他人交朋友，我觉得喜欢踢球的小孩子都不会是坏孩子。”伊格纳茨为自己的演讲做了一个总结。

　　里奥转着脑袋想了想，“好吧，我觉得你说的还挺对的，我要去试试了，你也要好好踢球。要是什么时候回巴塞罗那一定要告诉我啊。”

　　他挂了电话之后转身就看到了站在墙边的高个子男孩。
　　那双蓝眼睛有点像。
　　像伊格纳茨·加百列双眼中的蓝色。

　　里奥对这个高个子有印象，今天他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板着张脸。
　　不过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身高还是让他成了阿根廷男孩记住的为数不多的几位之一。

　　虽然他有点凶，但是里奥想起伊格关于在拉玛西亚踢球的都是好孩子的言论，他决定试试和有着漂亮蓝色眼睛的加泰罗尼亚人成为朋友
　　“…嗨？”里奥干巴巴地说。

　　“所以你今天过得还不错是吗？”海勒在一个晚宴的间隙时间跑到露台上给自己的侄子打了个电话。

　　谢天谢地，现在终于不是占线了，天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人在他给伊格打电话的时候做着同样的事。

　　“除了热情的弟弟们，非常热情以外。是的，曼彻斯特很不错，我觉得我可以在这里学到很多东西。”
　　伊格纳茨在喝完整整一瓶牛奶后不得不继续和他身在伦敦却恨不得立刻冲到曼彻斯特宿舍里来的叔叔聊聊。

　　电话那边很吵。
　　“伊格，你得认真回答我，你真的不需要我过去陪着你吗，曼彻斯特和伦敦不一样，和马德里，巴塞罗那都不一样，你一个人在那，我不放心。”

　　伊格纳茨默默叹了口气。

　　他很难过，并且精神状态的确不太好，这件事是真的，但他不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少爷了。
　　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经历了一个东方人短暂的一生，虽然很多东西回想起来很模糊，但仍然像是他幼小心灵的一堵墙。

　　他很清楚自己是谁，所以他难过悲伤。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理由颓废下去了——不会有人再轻言细语安慰小小的他了，名为伊格纳茨·加百列的孩子失去了呵护他的羽翼，必须自己学会面对风雨。

　　这让他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对悲伤，甚至还能安慰自己的朋友。

　　“我很好，您放心。等到空闲时候，来曼彻斯特看看我就好，加西亚舅舅也是。”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很喜欢足球，学起来也很轻松，说不定你很快就能来看我的比赛了，海勒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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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梅西刚到拉玛西亚确实是不怎么说话，皮克还把他欺负哭了来着。
写的时候林加德还没这么皇，现在的心情就是复杂。
卡灵顿是曼联的训练基地。
关于多出来的记忆，这只是为了让伊格名正言顺会说中文，大家不用太过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