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半场先生》玻璃饼干

10、第 10 章

　　伊格纳茨坐在球员通道旁的第一排，把围巾拉高拉高再拉高来抵挡伊比利亚半岛的冷风。
　　哪怕巴塞罗那的阳光世界闻名，到了冬天，该冷的还是得冷，西甲为此特意设立了冬歇期，在天气转寒前就让球员们放假休息了。

　　但伊格纳茨从小就比平常人怕冷，冬天刚刚过去，周围的球迷还穿着衬衫外套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穿毛呢大衣了。

　　他的球票在中立球迷席位，这里总是会比死忠看台安静不少，更适合在开赛前环顾四周，仔细看看这个能容纳十万人的欧洲五星球场。

　　Camp Nou。

　　今天是99-00赛季西甲联赛巴塞罗那主场对阵阿拉维斯的比赛，结束了冬歇期不久，复赛让巴塞罗那的球迷为自己的主队积攒了满满的热情，将诺坎普变成了红蓝色的海洋。

　　“这儿挺好的。”他的声音隔着围巾有点瓮声瓮气的。

　　坐在他身后的加西亚·赫尔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和伊格纳茨隔着一个空位的大叔抢了先。
　　“诺坎普可是世界上最好的球场！”大叔的声音里含着满满的骄傲。

　　老费尔南多很喜欢坐在他身边的小孩子，虽然他说话的口音怪怪的，但精致好看的小脸配上大概是球场边上买的球迷围巾，一看就是个流着红蓝色血液的小球迷。

　　老球迷最喜欢和小球迷一起聊天了，而小球迷看起来也对他的话很感兴趣。
　　开场前不和老伙计们们坐在一起唱歌，老费尔南多就给这个对俱乐部了解不太多的小球迷讲了好多故事。
　　从克鲁伊夫先生，到现在球队的队长瓜迪奥拉，再到这座恢弘的球场。

　　伊格纳茨丝毫没有不耐烦的表情，他表情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
　　老费尔南多觉得非常满足，看来这场球错买了中立球迷看台还是有好处的。

　　“孩子，你踢球吗？”老费尔南多问，顺便帮伊格纳茨整理了一下有点乱的毛线帽子。
　　帽子也是印着巴萨队徽的红蓝配色，是个好孩子，他心里默默握拳。

　　伊格纳茨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帽子围巾都是出了门觉得冷在门口买的，他还觉得挺好看的。
　　他稍稍低头方便面前的叔叔帮他整理，“是的先生，我现在在英国学足球。”

　　“英国是个踢球不错的地方，但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拉玛西亚呢？”老球迷随口问了句。
　　英国当然是不错，英超是世界最佳联赛，曼联是欧洲冠军。

　　但在球迷眼里，最好的永远是自己家的球队。
　　有礼貌，热爱巴萨，还有一双漂亮的蓝绿色眼睛，怎么看怎么应该是自家的小甜菜。

　　一个月前，英国曼彻斯特。
　　一群训练的男孩各个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往场边瞟一瞟。
　　‘什么情况？是赞助商来了吗？还是教练组某位的家人。’菲尔德冲艾伦眨眨眼。

　　‘我倾向于是赞助商来了这个想法，以教练组各位的外形和内涵，显然，这位优雅的女士应该不会是他们的夫人或者其他什么关系好到能来训练场看我们踢球的。’洛克斐勒来了八卦的兴致，把球随便一踢就跑到菲尔德身边去了。

　　艾伦笑得很憨厚，‘虽然我不想说我们的教练一个个不修边幅，但是，我认为洛克斐勒说的很有道理。’

　　‘为什么你们不觉得是谁的家人呢，我是说，有家长来看我们踢球不是很正常的吗？’刚刚进入青训营不久的乔治也忍不住加入讨论。

　　菲尔德耐心地给他解释：“青训营有青训营的规矩，除了公开训练日，家长是不被允许进入训练场的。乔治，你还小，需要多学学。”

　　乔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您怎么来了？塞西莉娅姑姑。”刚刚换好训练服走进球场的伊格纳茨愣了。
　　坐在教练席上，身着宝蓝色长裙的女士和蔼地笑了笑，“我来看看你，小伊格。”

　　菲尔德瞬间收到了乔治弟弟谴责的目光：你不是说家长不能进来吗？
　　显然年轻的菲尔德先生还未曾体会过资本的力量。

　　塞西莉娅·加百列知道自己的侄子真的认认真真去踢足球，并且还大大小小踢了几个比赛后，内心是有点诧异的。
　　她还是可以说是熟悉伊格纳茨的。

　　性格说好了就是冷静，说不好就是平静如一潭死水，懒懒散散。生活上没什么爱好，也没什么目标，之前接触最多的运动还是马术。
　　他尤其对这种“像碰碰车一样撞来撞去，毫无美感并且会流很多汗”的运动不感兴趣。

　　所以当时她的弟弟海勒说送伊格纳茨去踢球，她也就当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起。

　　等到这一年他们见面次数越来越少，伊格纳茨皮肤的颜色越来越健康——这点她还是喜闻乐见的——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侄子好像确实干了件不得了的大事。

　　“你是想要一直踢球吗？”例行问候后，塞西莉娅直接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伊格纳茨点了点头。

　　加百列家目前的掌权人也只是无奈的笑笑，“海勒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没怎么当回事，没想到是真的。”

　　“虽然这么说有点残忍，不过伊格，你现在还小，玩玩可以。选择足球作为职业这件事，我希望你再长大一点再做决定。毕竟你并不是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我们一直希望你能够安稳长大，而不是每天冒着被踢断腿的风险跑来跑去。”

　　“关于你是否接手家业这件事，我们不强求，但是目前来看它是你的一个很好的选择，而足球看起来不是。”

　　塞西莉娅摸了摸侄子刚剪的银灰色短发，继续说：

　　“你既然要踢球，那么赫尔希家一定不会放弃让你回西班牙。我们来做个约定，如果你想要现在就去你舅舅那里，那么你成年以后一定要回英国；如果你留在曼彻斯特或者伦敦，我也希望你直到成年后再选择未来留在哪。”

　　商界著名女总裁看了看好像有点懵的伊格纳茨，拍了拍额头。

　　“我这两天真是有点糊涂，你还小，我应该去找加西亚说。宝贝好好踢球，最近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瘦了，挺好。”
　　最后她再次摸了摸伊格纳茨的头，转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

　　这就是他特意请假从英伦半岛飞到巴塞罗那的原因。
　　今天巴萨获得了一场大胜，刚刚和他聊了一整场的老费尔南多跑到球迷席去和自己的老伙计们庆祝去了。

　　加西亚倒是还坐在身后，不过正在和刚刚过来的某个官员商业寒暄。对方看起来十分诧异他亲自坐在普通观众席——而不是去贵宾包厢。

　　伊格纳茨一个人趴在栏杆上，大大的眼睛盯着球场内正在向这个方向走的球员。穿着红蓝球衣的年轻人们脸上洋溢着朝气，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感染了，充满了快乐的气息。

　　他觉得很开心。
　　看他们踢球开心，和老球迷聊天开心，哪怕是坐在球场上也很开心。

　　他从不知道足球会给人带来这么多的快乐。

　　呆在曼彻斯特的一年，他并不是没有在老特拉福德看过球，但和今天不一样。
　　说不出来，但就是不一样。

　　红魔是世界上最热情的球迷之一，梦剧场是欧洲最令人向往的主场之一。英超的其他主场，包括安菲尔德，斯坦福桥，海布里，几乎每一个他都去过。

　　但在伊格纳茨心里，诺坎普带给他的感觉是独一无二的。

　　从巴塞罗那的每一脚触球，到球迷的每一声呐喊和赛场内飘着的红蓝色旗帜，都在激活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他也想在诺坎普享受这一切，就像今天场上的所有人一样。
　　“你为什么不来拉玛西亚呢？”

　　这个问题刚刚伊格纳茨没有回答。
　　“或许为了让更好的自己来到诺坎普。”他轻声说。

　　戴着队长袖标，正在走进球员通道的黑发男人听到这句话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银灰色发色的男孩神情平静，眼里带笑，还有超越年龄的自信。

　　说不定以后会真的能在诺坎普看到他，瓜迪奥拉为自己脑子里突然飘过去的想法而感到惊讶，但心底里又有一股声音在告诉他，这没什么不可能

　　“佩普？怎么停下了？”身后的队友拍拍他。

　　“不，没什么。”

　　瓜：你已被我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