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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搬家同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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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检查报告出来后,白念亲自驱车去了医院,参与了一整日的专家会诊,最后黑着脸回了家。
检查结果表明,白浅镜这种病症属于感染的一种,然而究竟感染了什么病毒,感染源如何,怎么诊治,一无所知。白念甚至在旁听会诊期间打电话给明津,让他将划伤白浅镜的金属片送到医院,可想查出个所以然来,时间根本不够。
倒是无夜的血,的确被证明了可以对白浅镜的感染起到一定的抑制作用,只可惜抑制力度并不足以抵消感染所带来的危害,更何况,想要研制出对症之法……还是那句话,时间不够。
犹记得那个老医生既愧疚又感慨地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一物降一物,一种病毒总会有一种东西能克制,而医学的进步正在于此,只可惜时不我待。
听得白念险些红了眼眶。
东周市第一医院已经是全国顶尖的医院了,即便在国际上也享有盛名,这样的检查结果,不相信也不行。
即便他可以继续找其他的医疗机构进行会诊研究,但终究,白浅镜等不得。
白念几乎要崩溃了。
“哥……”
白浅镜端着咖啡来到书房,一眼便见到自家哥哥无比沉默地坐在书桌后,一张俊脸冷到了极致。
听到妹妹的声音,白念强打起精神,对她露出笑容,“你煮了咖啡?晚上不想睡了?”
白浅镜摇摇头,“想找你谈谈。”
白念本能地不想答应,但想了又想,还是让她在自己对面坐下。
“检查结果我就不问了,看你脸色就知道。”白浅镜将咖啡放在他面前,“有句话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人命关天的时候,我们有时需要衡量事情的轻重缓急,这是你教过我的。”
白念怔了怔,意识到她是来说服自己时,差点气笑,“反过来教育我?”
“……也不是教育啦。”白浅镜的严肃瞬间破功,撑着脸郁闷地趴在他书桌上,“其实这事就是个意外,你也知道,虽然无夜有错,但我也有错啊,要是我不去拿……”
“你没错。”白念纠正她,“不准有心理负担。”
“噗。”白浅镜忍不住笑出来,“你这哥哥当得可真是帮亲不帮理,无夜挺冤的。”
……我管他死活!
白念抽着嘴角,“你就是想说,我们信他一次,是不是?”
“是。”白浅镜站起来,稍微撩开了自己的上衣衣摆露出腰线,在那里,青紫色血管般的纹路纵横密布,“已经蔓延到这儿了。”
白念的瞳孔刹那间狠狠缩了一下,脸有些发白,“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啊,洗澡时候发现的。”白浅镜放下衣裳,不知想到了什么,撇嘴,“我就想试试他说的是真是假,结果是真的……讲真,哥,我到现在都没有自己可能会死的急迫感,这是为什么,你心里应该也清楚。”
因为知道自己不会死,知道无夜有法子救她。
“乱说什么呢!”听到死字,白念脸色更难看,险些动怒。
白浅镜吐了吐舌头,不再开口。
书房里两兄妹同时沉默下来,好半晌,白念才长呼了一口气,“退烧了么?”
“低烧。”白浅镜低低道,“已经吃过药了,再睡一觉就能好。”
对面人点点头,从书桌后起身,“去换身衣服,我们走一趟晏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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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早就料到他们兄妹会来,晏昭面色如常地将人迎进门,递上两杯刚煮好的茶。依旧是那个空旷却古色古香的客厅,无夜靠窗坐在软席上,身边也放着茶盏,显然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在喝茶了。
“……你们俩好兴致啊。”白浅镜感慨。
“在等你呢。”晏昭揉了揉她的头,“无夜说你肯定会来,我们吃了饭就等着了。”
白浅镜惊讶地扫了一眼无夜,后者漫不经心地抬眼对上她。两人视线在半空相撞,片刻后,白浅镜首先移开目光,秀挺的鼻子动了动,眼睛一亮,“梅花糕?好香啊!晏教授,我俩还没吃饭。”
话一出,白念也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有意思地对上晏昭,“……还真是,我也给忘了。
晏昭怔了怔,继而失笑,“算算时候也该出锅了,稍待,我去端来。”
他起身去了厨房,客厅顿时安静下来。
白念看向无夜,“谈谈?”
无夜懒洋洋地看过来。
“小镜的伤……无夜先生负主要责任,这么说可以吧。”白念拿出了他跟人谈合同的架势,气场全开,引得白浅镜频频侧目,而后者也在他影响下,收起了懒散,目光逐渐犀利起来。
“妹妹出了事,我方寸大乱,之前做了什么失礼之处,还请无夜先生海涵。”
话音落,白浅镜和无夜均是一怔。
白念继续道,“我只有这一个妹妹,还请无夜先生看在小妹救过你的份上,帮她渡过难关,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必不推辞。”
“哥……”少女忍不住红了眼眶。
无夜定定看了白念一眼,目光扫到一旁的白浅镜,“包括搬来跟我住?”
白念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一下,“必须这样?”
无夜懒得回答。
“……好。”白念咬着牙应下,“一会我就让她收拾东西过来。”
反正还有晏昭在,他的为人,白家兄妹都信得过。
三言两语敲定了事情,白念心中总算微微好受了些,而此时晏昭也掐着点端着点心回来,简单吃了东西,又将他们商讨的结果告诉晏昭,征得主人同意后,白念便带着白浅镜回家收拾东西了。
半个小时后,望着同样抱着铺盖站在晏家门口的白念,晏昭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白念黑着脸瞪自己好友,“不知晏教授欢不欢迎多个房客?”
“欢迎欢迎,”晏昭还是没忍住破了功,捧腹大笑,“白念你可真是个事妈哈哈哈哈……”
白念充耳不闻,拉着同样僵着脸的白浅镜径直越过他进门。
当夜,晏家,四个人齐刷刷睡在了客厅地板上。
四个地铺,从左至右分别是晏昭,白念,白浅镜和无夜。白念简直跟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般,生怕自家妹妹换了地方睡不好,又怕其他两人欺负她,还怕被人占便宜,还怕……
总之,草木皆兵。
白浅镜觉得,如果不是无夜要随时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怕睡在最边缘的应该是她自己才对。
……事情演变到这一地步,还真是魔幻了。
原本晏昭给他们都备了房间,结果因为血纹蔓延太快,她今夜必须和无夜时刻待在一起。孤男寡女的,白念不放心,非要插一脚,闹到最后决定打地铺。可晏昭作为主人,不好意思自己睡卧室而客人们睡地板,干脆也抱着床铺加入队伍……
四个人都睡地板真的很蠢好不好!
白浅镜心头一万匹羊驼来回奔腾,躺下来到现在就没睡着过,翻来覆去,最后索性不停地戳无夜。
温暖的客厅里只有一盏小小的地灯在角落散发着光芒,无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对上白浅镜,眉眼淡漠,仿佛在问她想做什么。
“……必须每隔两个小时喝,咳,压制一次?”她小声地问。
无夜挑了挑眉,二话不说掀开她身上的被子撩起上衣查看,那动作,怎么看都像是做过许多遍一样要多流畅有多流畅。
啪地一下,白浅镜条件反射地打在他手背上。
无夜睨了她一眼。
白浅镜抽嘴角,“打声招呼行不行?再说,这么黑你看得见?!”
“看得见。”无夜淡淡道。
“……”
“暂时没事。”方才那一撩,已经让他看清了情况,“可以睡。”
“睡不着。”白浅镜生怕吵醒晏昭和白念,用气声说话,“你之前不是说半个时辰一次?”
“那是之前。”无夜凉飕飕答。
因为白家兄妹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让他压制血纹,导致现在血纹蔓延速度极快,他毕竟只想起了些零星片段,拿不准先前预估的情况现在是否还适用,只好先试着一个时辰压制一次,看看成效如何,也怕压制速度过快,引来反噬。
这些他都半懂不懂,所以只能摸着石头过河,等找到了规律,自然就会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白浅镜也知道延误治疗以后情况会变,但之前的压制方式实在匪夷所思,经过商量,无夜同意暂时先只用他的血来试试。一个小时前,她就着他的胳膊喝了一小口血,如今正在等结果。
……不得不说,无夜体质的确清奇,就连血的味道都和普通人的不同,腥锈味极淡,倒是有一股子凉意,好似掺了苦艾和冰块的调酒,又像冬日里山巅化不开的雪。
但终究是不好喝的。
“好像没有之前效果好……”她悄悄窝在被子里拿手机照着看血纹,“没有退,但也没有继续扩散。”
无夜丝毫不奇怪,“气息不足。”
“什么意思?”
“……受了伤,实力大减,气血弱。”
不懂。
白浅镜一脸茫然地看他。
无夜也不知怎么解释,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才听他道,“之前的方式最好。气息多一分,那东西认我。”
“可血也是你的啊。”白浅镜不懂这其中的逻辑,“论理,不是血液所包含的个人气息最浓郁么?”
“……血太少。”无夜解释。
“字面意思?”
“嗯。”
“……你贫血?!”少女惊讶地瞪大眼睛,连自己何时声音提起来了都不知。
无夜默默扫了一眼竖着耳朵从头听到尾的那两个,诚实地回答,“贫血何意?”
“……”
望着眼前“不耻下问”的男人,白浅镜纠结了半天也不知怎么回答这种学术相关话题,但却依然蹙着眉不满地望他,“你既然知道自己缺血,为什么还放血放那么利落?”
“救你。”无夜淡淡道。
“……”
哥们,不娶何撩?啊?
白浅镜的脸在黑暗中忽然烧起来,憋了半天才故作冷静道,“怎么缺的?”
“受伤。”
“我撞晕你那次?”
“更早。”
“伤哪儿了?”
“不知。”
“……”
哦,忘了这人失忆了。
白浅镜神色复杂地拉过他一直放血的那只胳膊,摸了摸伤处,一片平整,仿佛根本没有过伤痕,“这愈合速度……”
无夜抽回手,把她摁回被窝,“非你忧心之处,管好自己。”
“……”
乖乖躺回去,白浅镜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睡着”的哥哥,顿了顿,重新翻身对着无夜,“我明天带你去医院查一下吧。”
“不用。”无夜闭着眼轻声开口,“查不出,死不了。”
“可你不是缺血吗?”
“够你用。”
“我感觉特别不好。”少女嘟囔。
“……手给我。”无夜将手伸出被子外面,感觉自己这话说完,那两个偷听的人气息都变得紧张起来。
白浅镜还沉浸在自我世界中,反应了一下才乖乖将手塞进他冰凉干燥的手心,“干什么?”
无夜将她微微发颤的手握紧,另一胳膊凑到自己唇边,咬破血管含上一口血,突然翻身而起,毫不犹豫地吻上她的唇,将那到嘴边的惊呼堵了回去。
同时,还流着血的手悄无声息地摸到白浅镜颈边,轻描淡写一点,少女顿时连反应都来不及,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做完这一切,无夜这才慢条斯理地起身,对上了被晏昭强拦着,眼中几乎要喷火的白念。
“……太吵了。”他淡淡道,“心思过多,惊吓过度,血纹有反噬的迹象。这一觉,能让她睡到明日。”
白念动作一僵,微微怔住,“……惊吓过度?”
“看不出来?”无夜眼尾微扬,扫过沉睡的白浅镜的脸,“因为知道可能会死,怕得浑身都在抖,装平静给你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