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一起日常吗 ...
-
再等会儿，日头渐西，临近两点，下午都快开班了。
这日的变故太多。
先是午间偶遇，又是二人聊忘了时间，再是暮雨秦不上线，最后还加个周媛媛莫名其妙睡过去了……等二人跟完牛车，多说几句话的功夫，走道里已依稀传出脚步声，随后，谈话声也渐渐逼近。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该下线的时候。
马嵬驿徐徐的微风里还荡着许多未散尽的欢乐。到了告别时候，她眼波里难□□淌出一点点对风的眷恋。
窗外的阳光过分灿烂。
周汉三在风中发愣。
犹豫和沉默后，她回过头，缓缓启口，笑着，没那回事儿似得，问他：“赫哥，你每天中午都做日常吗？”
“我其实不怎么做日常，”李赫如实道，“太麻烦了。”
“……喔，”她稍稍瘪嘴，悻悻地笑笑，有话没说。
可惜被他听了出来。
他也笑，若有所指地扬唇：“怎么了，是要约我……一起做日常吗？”
周媛媛微怔，脸上显着被说破的些微尴尬，但不否认：“……对啊，就还蛮聊得来，平常一起做日常就可以一起聊聊天嘛！”
不过他不做也就算了，毕竟日常这东西，也无所谓。
游戏而已，爱做就做，不爱做就不做。
因为包给代练，一个月也不过六十块钱。而自己去做，每天都必须得抽出至少一个小时，很多时候得不偿失。
周媛媛只是顺口一问。
两人认识后，她总见他在中午上线。总能和他撞上不说，而且两个人不聊不知道，这一聊，居然还真蛮聊得来的。
绝非她一个人这么想。
李赫一琢磨，确实很聊得来：“可以。”
“啊？”
“我说可以。这个版本，我也打算好好玩一下。”
若是想好好玩一下，那就必须得勤勤恳恳地做日常了。
周媛媛“噢”了声，明白了。
话毕再度垂眸，微微停顿了片刻，等抬起头来，眼睛里已经印上了窗外的斑驳阳光。
李赫看她几乎和光融为一体。
“那就一起？每天十二点半，等你喔！”她说，人笑着。
她笑起来真的好看，总让他不由得一道抿唇。
“恩，”李赫应下，“没问题。”
周汉三点点头，听着外头渐渐逼近的脚步声，笑容一点点地消失在脸上。周媛媛咬着下唇：“我同事快到办公室了，我得下了，赫哥。”
“好，那我也下了。”他说。
“今天耽搁你时间，真不好意思。”
他看着外头低垂的眉眼，淡淡一笑：“没有，别这么说，方方。”
周汉三随他笑笑。
下线前，最后呼吸了一口迎面吹来的山风，她抬起头，看着身侧并肩而立的李道长。
他也低头看着她。
目光蓦地撞上，两人都愣，听着对方短促的抽吸声，久久相视一笑。
“那就明天见喔！”
“恩，明天见。”
“那拜拜！”
“恩，拜拜。”他回。回复消息时，周媛媛已经退出了YY，游戏里，周汉三也下了。
马嵬驿的坡上迎来最后一股山风。凉风越过高高的穹空，掀动起办公室里米色的窗帘。
远处有“滴滴”的声音。
办公室响着人潮声：“方方，空调开了，快把窗户关上！”
“噢，好！”周媛媛应声起立。
再开口，眉宇间已凝起刚毅。
她把身后洞开的窗户关上，顺便将阳光格挡在办公室外，坐回隔间，低下头，脸上更无欢愉的影子。
颈间的马尾梢随着空调吹来的暖风徐徐晃动。
她静默，不动如山，峨眉一颦蹙，更如磐石般坚硬。
周汉三离开不久后，游戏中李道长也下了线。
他合上手提电脑，端坐在办公椅上。
没工作，抬头看了她很久，发现她似乎只有在全方位的阳光里才有最灿烂的笑容。
于是他也笑笑，想着她笑起来，还真的……蛮好看的。
二人约定的是每天十二点半碰头。离别时，周汉三的措辞是“我等你”。
然而隔天中午十二点半，花姐周汉三准时上线，预备在老地方等他上线。一来却发现，好友李道长居然已经在线了。
他人在马嵬驿打坐，就在他们万分熟悉的牛车旁闭目养神。
一见她来，甚至主动招呼：“来了，方方？”
“恩……”周媛媛应着，愣着。
心想说好了“我等你”，怎么却成了李道长在等她？
和暮雨秦相约牛车，一直是周媛媛在等暮雨秦。
她都在这里等两年多了，突然被别人等，一时间，周汉三还有些不习惯。
“赫哥，你不会是中午一下班就上线了吧？”周媛媛问他。
他“恩”了声。
“恩”得她有些傻：“你都不去吃个饭？”
“不去，我修仙。”李赫说，已经学会善用她的玩笑。
周媛媛果真“噗”的一声笑喷了，同他商议：“你修仙可以，适当，千万别成仙啊！要是哪天感觉快成仙了，一定得提前告诉我一声！”
“怎么？”
屏幕里，周汉三甩开大步走过去，在他边上坐稳了，然后伸手一把扯住他的道袍，死抓住不放。
刚拨花弄草完还没去洗的脏手立即在他白净的道袍上印出一道醒目的手印。
他不由低头看她。
周汉三抬头和他对视，只顾着笑：“你提前告诉我，我好拉住你，不让你走啊！”
“人间很值得的，赫哥，别走啊，别离开我们！”她还说，一本正经地同他玩笑起来。
一只手不够，又举起另一只脏手一起抓，把他干净整洁的道袍扯得脏兮兮的。
李赫却在笑，应下：“好。那我一定告诉你。届时，方方你可千万拉住我，别让我走了。”
周媛媛拍拍胸脯，爽快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很重的，我一拽住你，你就没得走了。”
李赫瞧着她骨感的侧脸：“呵……”
暮雨秦还没上线，十二点半刚过，还早。
马嵬驿打坐聊天的功夫，周汉三一手拽着李道长，一手托腮，琢磨着一会儿该怎么同暮雨秦讲这个喜讯。
可喜可贺啊！她们维持了两年多的二人小队伍，在第三年，终于有新成员加入，即将变成三人大队伍了！
静坐片刻，周媛媛已经想好该怎么同她说了，甚至想好要用什么语气。
结果周一不上线，周二不上线，到了周三，暮雨秦居然又不上线。
二人在马嵬驿等到十二点四十多，始终没见暮雨秦上线。
周媛媛等不住了，拿起手机给她发微信。才刚开始编辑，暮雨秦先给周媛媛发了个短信来——
“方方啊，我凉了，我被我领导抓住一起出差，昨天就进山区了，一直没信号。今天专门找了个稍微有点信号犄角旮旯给你发个消息，再过会儿我电话就打不通了，没带卫星电话，这是我手机最后一丝电。方方，原谅我，你得一个人做日常了。”
周媛媛：“……”
这是什么鬼操作？
等她电话打过去，暮雨秦当真关机了。再等下打，已经不在服务区。
都二零一三年了，出差还能出到没有信号的山区里去——这操作诡异到匪夷所思。
挂完电话，周汉三看着屏幕里的李道长，一脸无语：“赫哥……雨秦她凉了！”
“怎么？”
“进山区了，失联了！”
李赫微微瞪眼，努力理解着这个措辞：“……她没什么问题吧？”
“啊，没有。只是跟她领导一起出差，进了山区，没信号，昨天进的，今天手机都没电了。已经关了，打不通，联系不上。”
“……奥，”李赫明白了，真当出什么事，理解了便只是笑笑，道一句“没事”。
话毕，屏幕中的李道长径自起身，带着还死拽着他道袍不撒手的周汉三一并起来，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那我们走，方方。”
“喔！”周汉三点点头，赶紧跟上。
窗外阳光依然灿烂。午后的三分懒散加五分惬意，随着牛车路上徐徐的微风一道，轻轻地吹打在脸上。
她眯着眼睛走路，睁眼瞧见他，就和他相视一笑，说起刚才的话题。
“赫哥。”
“恩？”
“没事，我就喊喊你。”
“喊喊我？”他略一挑眉，看着她笑，“喊我做什么，方方？”
“不做什么啊，”她说，也笑，跟他哈哈的，“就随时喊喊，不喊喊，万一你一个不注意就成仙了呢？”
“不可以啊赫哥，人间很值得的，你仔细想想嘛，真的很值得的！”周媛媛说。说着，又去扯他道袍，死死捏着，捏出一道道褶子。
生怕他“成仙”了似得。
他低头看她那双脏兮兮的手，唇上带着无奈的笑：“呵……行吧。”
两人一起跟完周三的牛车。转眼就到周四。
暮雨秦人从山区回来了，电话也终于打通了，但她又传来了新的消息——
“方方啊，我凉了。我他妈的，早上好不容易从山区回来了，正说下班，就被领导抓住去开会，他秘书不在，让我临时给他充当秘书。等会儿就要开了，我回不去宿舍了，方方，原谅我。”
周媛媛惊了：“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天天都在凉啊？”
暮雨秦还惊了：“鬼知道啊，我们领导有毛病吧，疯狂占用我休息时间！”
周媛媛：“……”
算了。“拥有个好领导是多么重要”这话题不适合在这节骨眼上说，准会招来暮雨秦的怨念。
周媛媛知趣闭嘴，只问：“开完几点？要是快，还是等你吧。”
“开完怕是下午五点了，别等我了，你赶紧做日常吧，”暮雨秦说，说都不能同她多说几句，“不行，马上要屏蔽信号了。我得撤了方方。”
周媛媛：“……”
周三没辙，周四还是没辙！
周媛媛从地上起身，两眼一瞪，尴尬笑笑：“她人回来了，但是没空。”
“恩，”李赫点点头，跟着起立，“那我们走。”
牛车已经开始了。不少浩气盟的弟子围成一团，跟在牛车后面。
他跟着大部队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步子，瞥着身后的周汉三：“方方。”
“恩？”周媛媛抬起头来。
听到他微眯眸子，带点责备地说：“今天不怕我成仙了？”
“……喔！”周汉三后知后觉，赶紧往前追几步，把他雪白的道袍拉住了，拽着他，跟着他一路走。
山风迎面吹来，撩动他肩上缕缕的青丝。发梢扫在她脸上，她就在后面“哈哈”的笑。
路旁杨柳依依，花儿同她一并迎风招展。天气百般好，日日风光依然。
如此良辰美景，只可惜暮雨秦没来。
暮雨秦还是没来，暮雨秦怎么总是不来？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一起日常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