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方方周媛媛 ...
-
周媛媛回办公室的时候，策划部除开D组，其余三组组长都被叫去开会的消息已经在整个部门里传开了。
据已经开过一轮会议的客户部员工透露：今天下午，新来的李总带来了三只项目，与客户部沟通过后，眼下，就是由客户部的宋经理主持，李总坐镇，要给A、B、C三组下发他带来的三只“福利”——
三只广告规格都在六位数，是公司几年都难做一次的全组提成大项目，ABC三组成员兴高采烈，在群里以头抢地，欢呼雀跃。
然而策划部的王牌组明明是周媛媛所带领的D组。李总一上任，带着这么些提成项目给别人，却偏偏不找他们——周媛媛送个资料、换个水的功夫，D组组内一片哀声怨道，对新来的李总评价冰火两重天。
眼看组长周媛媛终于回来了，组员们纷纷往她面前凑，眼下非但不庆幸她“凤凰变山鸡”，反倒是巴不得她“山鸡变凤凰”，望她能受宠一些。
“这李总是怎么回事啊方方！”组里头都问她，“怎么其他三组都有项目，就我们没有啊！”
“我怎么知道啊！”周媛媛一头雾水。
不仅是她，会议室里A、B、C三组的六位组长也是一头雾水。
这么大的项目一次拿三个过来，会议室里却见不到周媛媛的影子……三组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不可思议。
按照往常的规律来说，如果有这么好的项目，小杜总必是想都不想，马上丢给王牌助手周媛媛——新李总一来，这是要变天了吗？
宋明哲很快按照各组擅长分配完三只广告。不到一小时会议结束，他公式化地问了一句：“还有什么问题吗？”
六人犹豫了一下：“……没。”
李赫一眼将他们看穿。整场会议下来他第一次开口，但也只是极简短地陈述道：“有问题提出。”
“……”会议室鸦雀无声。
他人坐在主席位上，西装革履，身形本就极为高挑，肩背再一挺直，愈显得挺拔。
公司里极少有需要正装出席的时候。又特别是在蓉城这么个极为休闲惬意、富有生活气息的城市里，那身少见的黑西装带给人不仅是“帅气”的感觉，还有“庄重”和“肃穆”、“禁忌”和“威严”。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没有吗？”
李赫又问了次，微微挑了下眉，目光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那个。”
看到B组的文案组长时，对方终于憋不住了，起身道：“李总，其实分配给我们的这个项目比较适合D组，他们做国风很多年了，比我们更有经验。”
“恩，”李赫波澜不惊地点了下头，承认他的说辞，“领域……我之前听说过，不过D组我另有安排。除了D组，宋经理介绍是你们B组做得最好，交给你们了，有三个月时间，你们好好做。”
“好好好！李总放心！我们没问题的！”
B组的美工组长抢着开口。说着笑脸转向同组文案组长，连眼角都是骂——送上门的项目往外推，傻逼吗？
文案组长没再吭声。
“恩，相信你们。”李赫说，继续往后看，没有别的疑问，他微笑点头，示意大家散会。
人第一个起身，宋明哲赶紧追上去，听他问道：“对了，D组的组长是谁？”
“哦，是方方，”宋明哲解释，“我们刚才见过的，就在茶水间搬水那个。”
“谁？”李赫愣了下。
迈出的大步瞬间停了，后面紧随而出的六个组长差点撞到他身上。
“抱歉。”
李赫意识到失态，退开一步，示意让六人先走。自己眉心紧蹙，目色疑虑，又问身后的宋明哲：“你叫她什么，方方？”
宋明哲点点头。
他又问，神情愈发复杂：“——周方方？”
“对呀！”宋明哲还是点头。
话毕，就见李总的神色彻底变化，似是想起了什么，有点好笑，更有些不可置信。他疑虑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七人，问道：“她……不是叫周媛媛吗？”
“是叫周媛媛。”宋明哲解释道，“但也叫周方方。”
“为什么？”李赫不解。
话毕没等宋明哲回答，又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
他想到一件事，这回是彻底笑了出来：“该不会……朋友同事，我是说，你们都这么叫她？”
宋明哲想了想：“是啊，单位上都这么叫。”
几个见势不对，走了一分钟也没离开原地的组长也点点头：“是啊，我们都是这么叫的啊。”
“这样吗……”李赫低声发笑，恍然大悟。
七人不明白他的言外深意，他也不解释，笑罢又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宋明哲犹豫了一番，终于没忍住去反问。
李赫不介意同他解释，人竟还是笑着的：“我说为什么，她叫周方方？”
“哦，李总你说这个——”
宋明哲明白了，这问题他能答，甚至能从中找回先前被李总质疑“不像个男人”的窘迫感。
“情况是这样的李总！”
疑惑的目光落在宋明哲脸上，宋明哲回给他一个轻松的笑容：“我们单位叫媛媛的女的太多了，一叫‘媛媛’好多人应，出现过好几次耽搁工作的情况，所以在公司里她们都不叫媛媛，叫其他的外号。”
“像周方方，她吧，就比较……那个。”
“那个”是哪个？他欲言又止地笑笑，给出一个“你懂我的意思吧”的眼神。
李赫久久地同他对视，摇摇头，笑了：“抱歉，我不太懂。”
宋明哲也没解释，挥挥手，送走六位组长，示意李赫跟着他走。
谈话间，二人从客户部经过。脚步声通过走道传来，挺拔的身姿出现在客户部门前，里头纷纷起身，上前同“新总”李赫打起招呼。
“李总好！我是客户部的秦媛媛。”
最外头的隔间，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蓬蓬裙，扎着俏皮双马尾的秦媛媛主动起身招呼道。
她不到一米五五的个头，即便站起来，也瞧不出太大的年纪。
人很小，声音也不大，气息短促微弱，脸色亦是苍白，说话时两只手不由地在身前握紧，没什么底气的样子，让人想起日本动漫中常出现的小萝莉。
“恩，你好。”李赫点了下头。
留下了“可爱”的印象，至于她说了什么，其实除了“李总好”之外都没怎么听清。
“李总好！我是客户部的张媛媛！”
快要离开客户部，一米六一，顶着一头亚麻色大波浪，整个一韩系甜美淑女打扮的张媛媛也起身招呼他。
她嗓音甜腻，黏黏的，说起话来像是在撒娇，断字很不清晰，虽然声音比刚才那个大些，可除了“李总好”，李赫还是没怎么听清楚。
他只是点头微笑，“恩，你好。”
经过一条长长的走道，二人很快到了策划部D组。
“李总好！宋经理好！”
进门第一个隔间，一米六零，栗色大波浪，韩系性感风打扮的宋媛媛连忙起身招呼。
她的小皮裙很短很紧，露出一截白花花的大腿，说实话，很性感，只是让人想到霓虹斑斓的夜店，而不是严肃正经的公司。
李赫微微一笑，客气地点点头：“好。”
再往里走些，极目可见杜盛的玻璃隔间办公室。外头坐着本层最后一个“媛媛”，周媛媛。
刚谈了这话题，走到这里，二人不约而同地驻下脚步。然而目光向里望去，那个比别人都略大一些，甚至带了两个大书柜的隔间里却始终没人站起来。
李赫回头看着宋明哲。
宋明哲也看着他，久之，略显尴尬地笑了：“李总，这是在做事呢，方方来灵感的时候就这样，全神贯注，谁也不理……这时候去打扰她，耽搁了灵感，小杜总要骂人的。”
他开口很是无奈，毕竟打扰周媛媛做事，回头被小杜总骂得狗血喷头……这种开口一时爽，事后火葬场的经历大家遭遇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哦，没关系，那不打扰了。”李赫点点头，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回办公室。
往前走了几步，背后却突然传来些窸窣的响动。
先是“噌”的一下，是椅子挪动的轨迹，然后“咚”的一声，是鞋跟跺地的声音。
“哦，李总好！”
紧随其后，洪亮的女声响起。
嗓音虽然低沉沙哑，可那嗓门，一出声，隔开五六米也是振聋发聩。
一听她开口，李赫甚至忘记了先前那些姑娘究竟招呼了他些什么，满脑子都回荡着她一句“哦，李总好”。
于是人还没回头，心先被她震慑住了，眉头也不由已地拧了一拧，是诧异也是有趣。再回头，他眼中唇边已然染上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
公司里男女比例二比八，男太少、女过多。一路走来，至少有二三十个女孩子主动起身，同他自报家门。在这么多一一招呼他的女孩子中，又当属“媛媛”这名字听得人印象最为深刻。
李赫一路点头示意，尽看见“媛媛”们身上甜美的公主裙、可爱的A字裙、火辣的超短裙、性感的包臀裙……偏偏到了周媛媛这里，他目光打量了下，看到了一条笔挺的西装裤。
是真的很酷。
本就一米七六的个头，加之她脚下还踩着一双两三公分的单鞋，一站起来，人到他眉心，近乎与他平视。
她一双眼睛如同画龙点睛般神采奕奕。不说话时，双唇微抿、双眉轻皱，略显严谨的神态中更透出一股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坚韧，稳重而不轻佻。
个子如此超尘脱俗，人依然抬头挺胸，原本就方正的下颌线愈显得棱角分明，刚毅硬朗……
白色的衬衣一尘不染，袖口如他一般卷起，甚至更讲究地卷出了折痕，露出一截并不白皙却十分健硕的小臂，手指细长，手背上没几两肉，只有腕上凸显的骨结。
桀骜的个人风格跃然纸上。
周方方。
李赫心里不由得默念起这个名字。
瞬间秒懂，为什么不是“媛媛”，而是“方方”。
“……恩，好，做事吧。”
李赫轻笑着点了下头。转身回走，即便十几步开外，人已经进了办公室，比起前面那些活泼、可爱、温柔、甜美、性感、火辣的“媛媛”，还对这个“媛什么媛，媛他妈个大头鬼”的“方方”印象深刻。
宋明哲准备告辞。李赫叫住他：“宋经理，我该在哪里找到员工资料？”
“这个要联系人事部，”宋明哲不假思索，“李总你现在要吗？这都快六点了，要下班了，那得赶紧给人事部打电话，让他们提档案啊。”
李赫很是轻松地摇了下头：“档案就不必了。”
“那李总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D组的情况——”李赫说，“简单了解一下姓甚名谁、哪里人……有个基础了解就行，资料太多我也记不住。”
“哦，这样啊！”宋明哲懂了，绕到办公室桌前，把电脑给打开了。
“李总，你说的这种不需要找人事部，咱们论坛里有个人名片，上面都有。”他打开了桌面上一个应用程序，解释道。说着便把自己的账号输入了进去，然而找了几分钟也没把这东西弄出来。
“我来吧。”李赫拍开他的手。
摸上鼠标，就见从没用过公司内部论坛的李总几乎是轻车熟路的把全公司的“卡片包”下载了下来。
“……”用了几年内部论坛还不太清楚操作的宋明哲看得目瞪口呆。
李赫笑笑，退出了他的账号：“行了，快下班了，你先走吧。”
下午六点钟，公司里人都在往回撤了。策划部里也没剩几个人。
李赫还坐在办公室，在一堆只有员工编号的文档里一一翻阅“周媛媛”的名字。
半小时后终于把这东西翻出来了。
资料上写得清清楚楚：周媛媛，女，27岁，生日8月18日，狮子座，籍贯……阆洲。
——阆洲。
看着这两个字，李赫是好气又好笑。
前日被她说动，全因他本想着蓉城和近安，一个是西部超一线，一个是东部超一线，确实隔着“十万八千里”，对方却说出个他听都没听过的“阆洲”，把他说得懵了，又百遍千番地信誓旦旦，她真名实在叫“周方方”，似乎并不是什么“周媛媛”……
如今，得知真相的李赫只剩下苦笑。
好一个“周方方”，把他耍得“团团”转，到头来，还不就是他想说的这个“周媛媛”，她死活也不肯承认的“周汉三”！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方方周媛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