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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他坏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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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言侨一听二姨娘来了,那还得了,赶紧催促道,“你快把钱收好,咱们赶紧下去。”
换姐儿知道孰轻孰重,立马揣了钱袋跟着周言侨下楼。
二姨娘看起来心情很好,简单交代事情后,就对换姐儿说,“周账房要忙了,你先随我回去吧。”
换姐儿嗯了一声,转身对周言侨万福道谢,而后坐上了二姨娘的马车。
回去的路上,二姨娘又开始“啪啪啪”的拍着换姐儿的手背。
“你这孩子真乖,不多言不多语的性格我喜欢,不过——”二姨娘话锋一转,“不过啊——你得学得聪明点,要学会为将来打算,给自己找后路。”
二姨娘别有用心的话让换姐儿心头一惊,忙低下头假装听不懂。
她自小在后妈身边长大,稍不留神就会挨打,察言观色的本事倒不是天生有的,反正挨打的次数多了自然就学会了,况且老大不小留在家里,心思自然比小姑娘细一些。
换姐儿明白二姨娘在探她的话,那种老女人小心思她最明白,以前她以为天底下只有二娘说话才会这样,到了王家大院才发现,县城里的女人说话全是这个调调。
先探你的口风,听你说什么,而后让你落了口实把柄再狠狠折腾你。
“二姨娘说笑了,老爷还在病中,换姐儿可不敢多想。”
二姨娘微笑着不说话,只是有节奏的拍着手,一副尽在不言中的样子。
换姐儿觉得她这个样子反倒更吓人。
拍了一会儿,二姨娘慢慢悠悠道:“你还是完璧之身,老爷也不知道能不能起得来,你为自己打算也是应该的,你放心,以后有难处跟二姨娘说。”
换姐儿将手抽出,正色道:“二姨娘,您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这话若被大夫人听到换姐儿又得挨耳光了,即嫁入王家就是我的命,人要知足。”她把吴妈劝她的话搬出来了。
二姨娘干笑两声,没想到自己讨了个没趣,只好悻悻摸摸鼻子。
这厢的周言侨在米铺里前思后想,虽然自己所有的钱都给了换姐儿,可他还是不放心。
米铺收档后,他去了一趟冷香居,打算找冷老板帮忙。
至于为什么不是邓夫子而是冷老板呢,周言侨在这事儿上有自己的看法。
邓夫子和冷老板为人都不错,邓夫子又对他有知遇之恩,按理说,他对邓夫子应该比较亲近些,把换姐儿托付给邓夫子应该没问题。
可周言侨觉得,邓夫子一辈子做学问,人未免有些死板,对于自己帮助换姐儿恐怕是不理解,也许会持反对态度。
冷老板感觉就不一样了,这个人办事干净洒脱,虽然只是个卖胭脂香粉的,可性子里却有些江湖道义,把换姐儿托付给他应该没错。
冷香居在西街米铺的东边,这会儿夕阳西下,冷老板正准备打烊,抬头见周言侨青衫飘逸,踏着余晖出现,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
冷老板见自己这小友这般偏偏风采,虽同为男儿身也不免多瞧上两眼。
“稀客,真是稀客啊。”
周言侨一揖还礼。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是请冷大哥帮忙的。”
冷老板笑了,揶揄道:“选胭脂送姑娘,我最在行了,不知道你要送什么样的姑娘啊?”
周言侨一摆手,“冷大哥,小弟过两天去省城出差,想托付个人给你,希望我不在的时候大哥照顾些。”
冷老板虽然心里纳闷,周言侨没家人也没朋友,平时又是一副洒脱的生活方式,到底是谁需要照顾呢?
虽然他好奇,可嘴上还是应着:“好,尽管让人来找我。”
“言侨在此鞠躬谢过。”
周言侨就知道冷老板靠得住,甚至没问男是女就答应了,实在是君子之交,只是他还不打算对冷老板透露换姐儿的情况。
冷老板心里喜欢这个孩子,因为一直对他心存芥蒂并未像邓夫子那般亲近,如今顾虑解除了,自然要尽朋友责任。
“不知如何联络你这个朋友?”冷老板问。
周言侨想了想道:“我会让她拿一盒香粉做信物。”
“哦喔——”冷老板一副明了的表情,没想到一向洒脱的周言侨托付的人竟然是个姑娘,难怪神神秘秘的,既然周言侨不多说,那他也不便多问。
见事情安排妥当,周言侨满意了。
钱也有了,人也有了,双保险还会出错?
与和冷老板寒暄几句后,周言侨起身告辞。
“冷大哥,你这个人情我先欠着,等从省城回来再一起喝酒。”
冷老板佯装生气,皱着眉道:“休要客气,你只要为我和邓老兄做几样拿手菜就是了。”
周言侨一乐,心想这两个吃货老头儿倒是好打发。
“言侨就此告辞。”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店铺的伙计都忙着收档,每天的这个时候,周言侨都觉得很孤独。
所有人都有个归属,唯独自己没有,他甚至连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搞不清楚。
只是,今天他的心境却不同了.....
第二天一早,周言侨早早来到米铺,换姐儿也如约而至。
小阁楼上,周言侨见四下没人才敢问。
“你怎么这么憔悴?难道他又欺负你了?”
见到换姐儿眼圈红红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周言侨吓了一跳,以为她又受欺负了。
换姐儿一脸红,心道:还不是让你那袋子给钱闹的。
她从来没拿过这么多钱,结果为了把钱找个安全的地方藏,整整折腾了一晚上。
她怕周言侨误会,又解释说:“老爷中风,郎中每天要来府里扎上个百十来针,夫人让我等老爷好了的时候再去请安。”
周言侨听闻,这颗心才稍稍放下,其实昨天晚上他也没睡好,翻来覆去想怎么把她救出去,可想了一夜也没结果。
今天早上,二姨娘又派人过来说,省城的二少爷那边忙不过来,请他去帮忙几天。
这种情况以前倒是有,他也不在意两边跑,反正单身一个人,可现在不同了,从河里救这么个人上来,结果倒把心给搭进去了。
周言侨望着眼前的人,心里七上八下的牵挂着。
“我过几天要去省城帮忙,你自己万事小心。”周言侨偷偷捏了捏衣兜里的香粉,想送给她博得美人一笑,可这个礼物似乎太过暧昧,毕竟她是有夫之妇。
万一她不要怎么办?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周言侨挠挠头,心里犯难。
他从小到大的情路倒是很顺利,估计是体育特长生的缘故,别人还在写小纸条的时候,他没费什么劲就有女朋友了,不过,这么郑重送东西还是头一回。
换姐儿听到周言侨要去省城心里一阵失落。
见周言侨穿的是那件破了的袍子,心里又是心疼,这袍子是为了救她才坏的。
“你把袍子角递给我。”
换姐儿从头发里取出一根绣花针,又在袖子里拿出一团线。
二娘连个针线包都没陪嫁给她,这针线还是从吴妈那里借来的,这两天她一直惦记周言侨的袍子,如今知道他要去省城,当然想让他体面些出门。
周言侨隔着书桌把袍子角递过来,见换姐儿从头发里抽出绣花针,顿觉新鲜,原来古代女人都是这么藏东西的啊,真神奇。
“你头发里还藏了什么?”周言侨探着身子过去,见换姐儿绾成发髻,鬓角整齐,耳朵小巧圆润,活脱脱是古画里走出来的侍女一般,心里有几分得意。
不仅如此,周言侨发现每当自己靠近换姐儿的时候,她都会微微的呼吸絮乱,这让周言侨更得意了。
“哎,别乱动。”换姐儿被周言侨盯的心慌,脸一红,心想这人怎么跟小孩儿一样。
周言侨眼珠一转,想捉弄换姐儿一下。
“喂,我饿了,把你头发里藏的包子给我吃。”
换姐儿一愣,抬头瞅了瞅周言侨,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半晌才回过味儿来,急的脸通红,“你,你休要胡说八道。”
周言侨心里笑岔气,这反射弧够长的。
他真是越来越爱逗她了,看她慢半拍的反应,看她脸上的表情缓缓转变,看她小心翼翼的笑,看她小鹿一般水汪汪的眼睛,他知道她生长在一个不快乐的家庭,越是如此,他越是心疼。
换姐儿低头飞针走线,桌子底下将自己的半大脚缩了缩,心里犯嘀咕,没错啊,这头发样式是县城里流行的啊?难道不入他的眼?
“行了,缝好了。”换姐儿用牙咬断线,轻轻抖了抖袍子角。
鼻尖一阵似有似无的香粉味儿飘过。
换姐儿又故意抖了抖袍子,仔细的闻了闻。
没错,是香粉味,而且这个香粉她熟悉,和自己当掉的那盒一个味儿。
街上那么多姑娘喜欢他,想必是哪位“西施”身上的吧。
换姐儿的眼睛忽然一阵雾气,她想起冷老板送给自己的那盒香粉,那么美丽的东西她也曾经拥有过,可老天待她不公,一眨眼就给夺走了。
如今她不但丢了香粉,人也没了资格,周言侨即便是明天成婚了,那也与她无关。
周言侨发觉换姐儿的失落,忙问:“你怎么了,又想不开心的事情了?”
换姐儿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好像这副皮囊不是自己的一样。
周言侨见她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心里一时着急,脱口而出:“你放心,我——”
当他迎上她水一样的眼眸之后便没有说下去。
他现在还不敢给她承诺,也怕自己辜负她。
换姐儿闻着似有似无的香粉味,心里堵得慌,一种强烈陌生的情感撞的她满心都是伤,她怕她再待下去就要哭了。
“我今天不舒服——先走了——”还没等周言侨回过神,换姐儿提着裙子咚咚咚跑下楼。
“啊——”周言侨拎着袍子愣在当场,后悔自己应该把话说完,反正女生都喜欢承诺,先给她一个定心丸,然后慢慢努力才是。
嗯,一定是的。
周言侨气得刚想出拳,猛然想起伙计刚把书架子修好,唉,还是算了吧。
西街米铺门外,二姨娘从街角转了出来。
怎么刚来就走了?
二姨娘心里纳闷,周账房这么漂亮个人,是女人都喜欢,这个村姑怎么还不上当?
难道自己给他们造的机会还不够?
哼,她有都是时间,反正好几年没人浸猪笼沉塘了,为了这场大戏,等等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