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棉花向阳开》宁兰舟

2、Chapter 2

　　靳棉棉捏了捏手里的巧克力袋子，刺啦一响，随手扔进垃圾桶里，愁容满面：“没事啊，哀家就是舍不得把你嫁出去，养这么大，一把屎一把尿怪不容易的。”

　　“切，让你帮我洗个衣服都请不动，现在说这话不脸红啊？”施媛咬了一口香酥嫩黄的鸡架，“谁告诉你姑奶奶要嫁了？诶不对，姑奶奶要嫁人姑奶奶自己怎么不知道啊？”

　　靳棉棉对着施媛手上的鸡架挤眉弄眼：“学~姐~姐~吃了人家的鸡架，就是人家的人哦！”
　　施媛竖起手指戳了一下靳棉棉的肚子：“去你的，这是我找学弟买的，看看我为了你肚子里的馋虫都出卖色相了，还取笑我，良心过得去吗过得去吗过得去吗？！”
　　靳棉棉捂着肚子大笑：“啃得像猪一样的不知道是谁。”
　　“滚，姑奶奶不想看见你。”施媛撩开床帘子坐了下来，抬眼瞪她。

　　“OK，姑奶奶慢慢吃，小心噎着啊，我现在可不敢随便给你人工呼吸。”靳棉棉拿起属于她的那份鸡架，踱步到床边，一把拉开月白色窗帘，夕阳照得宿舍里一片暖黄。
　　“唉，今年春天来得有些晚。”

　　施媛含着满嘴肉，腮帮子圆鼓鼓的，吐出无比清晰的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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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十号这一天，7栋609整间宿舍都笼罩在紧张兮兮的气氛中。靳棉棉坐在上铺支起小桌子，托着腮打游戏，头脑昏昏沉沉的，时不时打个哈欠。
　　低气压显然来自于地面上的那位。

　　“棉棉，我好方……”
　　“棉棉，你说我能不能过啊？”
　　“棉棉，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接到电话啊……”
　　“棉棉你快来摸摸我的小心脏……”
　　“棉棉……”

　　靳棉棉点了一下鼠标右键，捡起BOSS掉落的装备，慢悠悠地朝下望去：“大小姐，中午别人休息，谁给你打电话啊？还有半天呢，急什么。”说完万分幽怨地对着屏幕上的尸体苦了脸：“都怪你，絮絮叨叨的把我的怪都吓坏了，又没爆出一袭白衣。”

　　施媛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你倒没事一身轻了，怎么能体会我的焦虑！”

　　“焦虑也没用，结果应该早出来了，该是你的不会跑。”屏幕右下角忽然出现一个小浮窗，靳棉棉懒懒瞄了一眼，随即瞳孔一缩，背挺得笔直，往下铺不停挥手：“小媛小媛！我没看错吧？！H省娱乐频道招节目助理！我的天！你快来帮我看看！不是骗子吧？！”

　　施媛帅气地往一脚踩在梯子上，瞅了一眼靳棉棉电脑里的消息：“某讯的新闻，怎么可能是假的嘛。棉棉你走狗屎运了。”

　　靳棉棉控制不住心底的激动，当即仰天大笑三分钟。好不容易停歇下来后，又开始打了鸡血似的写简历，整个人处于持续亢奋状态。
　　施媛默默看了她一会儿，无奈地摇头走开，继续神神叨叨地等电话。

　　简历敲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靳棉棉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你好，请问是？”

　　对面是一个温柔的女声：“您好，是靳棉棉小姐吗？”

　　推销电话？
　　靳棉棉皱了皱眉头：“是。”

　　“这里是B市电视台人事部，通知你下周开始过来实习。”

　　靳棉棉懵了。那不是施媛面试的地方么？

　　“额，是不是弄错了？我没有参加过你们台的面试。”

　　那头的女孩笑了笑：“不会错的，说是潘总监亲自面试的。”

　　潘总监？什么鬼？

　　直到礼貌地挂了电话，靳棉棉还是一脸懵逼。又过了几秒，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上面写着上班时间和详细地址。

　　“小媛啊。”靳棉棉目光飘忽地望过去。
　　施媛低着头敷衍道：“啊？”
　　靳棉棉：“我刚接到你那个电视台的电话了。”
　　施媛一愣：“……我留错手机号了？”
　　靳棉棉摇头：“不……她通知我去实习，她还知道我的名字。”
　　施媛放下手机凑过来，一脸谨慎：“会不会是骗子？号码给我看看。”

　　靳棉棉乖乖把手机递了过去。

　　施媛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和发件号码，呲了呲牙：“恭喜你，是这个号码没错，你被录用了。”

　　靳棉棉苦着脸：“可我根本没参加面试啊。”
　　施媛望了一眼天花板，转了转眼珠，恍然大悟道：“会不会是你说的那个神经病啊？你不是有他名片么？我瞅一眼。”

　　靳棉棉掏出名片看了看，又递给施媛：“这个潘有乾，还真的是个总监啊。长成那样……”
　　施媛努了努嘴：“别以貌取人，人家那叫低调。”
　　靳棉棉翻了个白眼：“是高调不起来吧。”完事长叹了一口气：“可是小媛……我不想去啊，我的娱乐频道……”
　　施媛立刻瞪圆了眼睛，掐了一把靳棉棉的大腿：“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进B市电视台，面试五百多个全是出身名校，人家只要两个，你可别犯糊涂啊，得了便宜还卖乖。”
　　靳棉棉挥掉大腿上的魔爪，目光空洞语气哀怨：“彼之蜜糖，我之砒霜，我真的不想一天到晚和一群中年大爷大妈呆在一起消耗青春啊。”
　　施媛改戳她小腿：“像白岩松敬一丹那样的大爷大妈？你信不信明天出门就被粉丝围堵群殴？”
　　靳棉棉缩到墙角：“不，是像潘有乾那样的，你知道么他居然模仿我男神的台词！万一他是想潜我咋办？”

　　施媛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边靳棉棉，若有所思：“听你这么说，的确有可能。”
　　靳棉棉跪上前抓住她的手：“是啊！细思恐极有没有？”
　　施媛点头：“有。”
　　靳棉棉再次郑重地问施媛：“那我不去了？”

　　施媛耸了耸肩，优哉游哉地坐回凳子上，抬头瞅靳棉棉：“如果是我，冒着被潜的风险也得进去看看再说啊，说不定……能换个帅哥潜我呢？那岂不是赚到了？”

　　“再见。”靳棉棉毫不温柔地掩上床帘子。

　　进入邮箱点了发送邮件，把投给娱乐频道的简历发出去之后，靳棉棉再次进入了逼死脑容量的无限纠结循环。

　　去？不去？去不去呢？
　　阿~西吧！
　　人生要不要那么多难以抉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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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施媛接到了本市另一家电视台的入职通知，欢欢喜喜地准备去上班了。
　　而靳棉棉投给H省娱乐频道的简历许久没有得到回复，因此她的纠结也还没有结束。

　　周六那天，靳棉棉和发小叶纱约好了去吃午饭，吃她最爱的烤肉。

　　生菜包裹的孜然牛肉喂进嘴里，靳棉棉满足地仰面靠在沙发背上。
　　叶纱翻着铁板上的肉，睨了她一眼：“每次见你吃东西，都跟饿了大半年似的。”
　　靳棉棉咽下嘴里的，转攻下一块：“我可不像你，有顾大医生好吃好喝供着。”
　　“他最近忙得没空搭理我。”叶纱咬了一块羊排上的肉下来，咬牙切齿地嚼。
　　靳棉棉笑：“哟，被冷藏了？”
　　叶纱抻着脖子道：“他敢！”
　　靳棉棉歪了歪头，收起脸上夸张的表情：“也是，像顾医生那样的五好男友，啧啧……”

　　“诶，你知道吗？”叶纱抿着饮料小心翼翼地望向靳棉棉，“听说陆意铭要回国了。”
　　靳棉棉眸子闪了一闪，面色如常道：“关我什么事。”
　　叶纱放下杯子，长长叹了一口气：“你们俩还没闹够呢？”
　　靳棉棉戳着盘子里的肉：“没闹。”
　　叶纱嘴角轻扯：“那这些年是怎么个情况？”
　　“我说多少遍了，性格不合，绝交啊。”靳棉棉抬起头，给叶纱添了杯饮料，“快吃快吃，就你话多。”

　　叶纱握着杯子摇头：“想当年，多情投意合的一对儿……”
　　靳棉棉笑着瞪她：“情投意合个锤子，那么单纯的革命友谊，都被你这话给玷污了。”
　　叶纱捧起饮料喝了一口：“哦哦，革命友谊。”

　　是啊，革命友谊。

　　靳棉棉低头苦笑。

　　反正他是那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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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靳棉棉做了个遥远又清晰的梦。

　　梦里回到了小时候住的宅子里，和陆意铭家只隔着一堵院墙。

　　那天下学后，靳棉棉跟着他们一群男生去疯玩，顾泽谦一脚踢飞的足球砸破了中学里正在上晚自习的教室的窗户。因此顾泽谦被自家老爸顾越西狠狠教训了一顿，而陆意铭作为带头大哥，则被陆之尧关了半个月禁闭，写一万字检讨。

　　小时候的靳棉棉一直觉得，陆叔叔那么帅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于是尽管她看见了陆意铭房间正对着她家的那扇窗户上贴了一张大大的白纸，用最粗的黑色马克笔写着“SOS”字样，仍旧不为所动。
　　半个月后，获得新生的陆意铭重新出山，拎起靳棉棉瘦瘦小小的身子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教育。

　　“我贴的纸条你没看见昂？”“你这么做对得起我们的革命友谊么？”“爷这半个月头顶都长蘑菇了你知不知道？”

　　从那以后，每次陆意铭莫名其妙消失，靳棉棉就知道是犯错被关了，而她本着所谓的“革命友谊”则会乖乖地跑到隔壁陆家宅子里溜一溜，理由千篇一律：“作业不会写了，要铭哥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