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小故事》流光飘飘

5、存稿

　　序言
　　当父兄遇害的噩耗传来时，周瑜正一身白衣的坐在院子里弹琴。
　　琴声悠扬美妙，如石上清泉，亦如初春暖风。
　　不知名的花在墙角悄悄绽放，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洒下的班驳的影子，嫩黄色的草铺满了整个庭院。草地上，两只有着漂亮羽毛的鸟，正随着他的琴声起舞。
　　这琴音顺着春日的暖风和花香从院内穿过廊架一直飘到大街上，就连一些丝毫不动音律的行人听了后也不禁驻足，朝着琴声的出处张望，为之倾倒。
　　渐渐地，这庐江周府的院外，竟围了满满一群人。
　　“这可是周家二公子在弹琴？”一曲终了的时候，有人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能够弹出如此的妙音呢？”亦有人笑道。
　　可这并不是曲终，在短暂的停顿后，曲调忽变，竟越来越急，越来越高。
　　待高到不能再高之时，忽然啪的一声，琴音噶然而止。
　　周瑜叹了口气，平日里奏这首曲子，都顺畅的很，奈何今天，才刚刚有了那么点意思，琴弦居然断了。
　　弦断有凶兆，难道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吗？
　　果然，还未等他换上新的弦，一个人便破门而入，滚入院内，直跌到他的琴边。
　　那人背上插了半截羽箭，暗红色的血正从他的伤口浸出，一身衣服混着血和泥，已经辨不出它原来的颜色。一张脸惨白发青，嘴角还有血迹，就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似的。
　　周瑜认得这人，这是父亲的贴身护卫，平常不离父亲左右的。
　　周瑜连忙离了琴，上前去把他扶起。
　　“出了什么事？”
　　那人躺在周瑜的怀里，喘了几口气，脸上渐渐有了点血色。
　　“老爷……老爷他，死了！”
　　周瑜浑身一震，忙问道：“大哥呢？”
　　那人开始发抖，气息也急迫起来，喘了一回气，又挣扎了一回。
　　“公子……大公子……大公子他……也死了！”
　　那人说完这句后，终于支持不住，昏倒在周瑜的怀里。

　　这一年，周瑜刚刚满14岁。
　　这一年，是中平六年，公元189年，东汉末期，皇室暗弱，豪强四起，远处凉州的豪强之一董卓趁着宦官之乱以勤王的名义领军入了帝都洛阳。到达洛阳后，他放纵士兵在洛阳城中大肆剽虏财物，淫掠妇女 ，称之为“搜牢”。又虐刑滥罚，以致人心恐慌，内外官僚朝不保夕；与此同时，他又为党人恢复名誉 ，起用士大夫 ，企图笼络人心。原洛阳令周异耿直不阿，看不惯董卓恶行，不肯与之同流合污，被董卓暗杀于洛阳府中，身首异处。洛阳令长子周道为父报仇，刺杀董卓，结果失手被擒，被斩于狱中。次子周瑜，远在庐江老家，尚未知情。

　　停在地上的鸟张开了翅膀。扑啦啦的飞向了天空，
　　天空明媚晴朗，洁白的云朵正在蔚蓝的天空中缓缓而行，一只苍鹰盘旋其间，刹那远去，没了踪影。
　　周瑜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往外涌，涌上喉头，涌出眼眶，滴到地上。
　　地上是未干的血迹，青草的芬芳混着泥土的腥味，在这个阳光普照的下午四处乱串，同远处传来的童谣纠结到了一起，再隐隐的钻入他的耳朵。

　　那童谣唱的是：
　　岸上草清清，
　　河中水泠泠，
　　莫说春光好，
　　切勿千里行，
　　去处风依依，
　　归路人渺渺。
　　何处觅帝京。
　　……

　　第一章 长风破浪且看少年狂

　　又到一年的春天，正是清明时节，杏花在枝头开得争艳，如胭脂一般浓得化不开的红色是花苞；粉白相间如少女之面的是的花，那纯白如雪且正在飘落的则是花瓣。而那在杏花树下，一身白色锦袍，束了金色绣花腰带，腰带上悬着镶有深绿色翡翠的宝剑，宝剑上缀着红色流苏的少年，就是周瑜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地处江南的庐江舒城也不例外，从早上起来，天就有些阴阴的，到了中午十分，更是飘起细雨来，周瑜早起出门拜祭父亲时并未带伞，此时从郊外归来，虽见细雨，也不慌忙，独自牵了马，在杏花烟雨中缓缓而行。
　　离父亲和大哥之死已经一年了，董卓的倒行逆施引得人声再道，天下各路诸侯纷纷骑兵讨伐董卓，周瑜也打算此次回家后，便向母亲禀明一切，加入讨伐董卓的大军之中。

　　在经过一个三叉路口时，忽见一身穿红衣的少年朝自己撞了过来，那人来势迅猛，周瑜躲避不及，与他撞了个满怀，直撞得胸口隐隐作痛。

　　周瑜抬眼看时，见那少年不过十几岁年纪，生的比周瑜还要高半个头，身材挺拔，面庞刚毅，样貌英俊，一双剑眉斜飞入鬓，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身上穿着金线绣花的红色锦袍，束一条暗黑色的腰带，腰上悬着一柄长剑，剑柄光滑，不见雕饰。

　　周瑜见了此人，暗自称奇，且不说此人神采飞扬，相貌不俗，单是这身穿在女子身上也显得过于娇艳的红袍，穿在他身上，却让人觉得合适不过。

　　还未得周瑜开口，那人就一拳打在周瑜的肩膀上，笑道：“喂！你把我撞了，怎么不说道歉？”
　　周瑜心中暗恼，明明是你撞过来，此刻却非说我撞了你，真是不讲道理。
　　心中虽如此想，面上却是温文尔雅的样子，拱了手，朝他道：“在下多有得罪……”
　　周瑜只说得半句，那人便笑着摆摆手：“没关系~！下次，你让我撞你一下便好！”
　　周瑜牵马继续前行，却见那人奔出两步忽然折回，朝自己眨眼笑道：“你这个人真是，明明是我撞上了你，你该发脾气才对嘛~！”
　　周瑜有些哭笑不得，却听那人继续说道：“我若是你时呀，肯定大骂，是哪个混蛋这么不讲道理，竟敢撞到本爷身上！”

　　周瑜微微笑道：“我心中原想，犯不着跟一混蛋一般见识……”
　　那人见周瑜笑，便也跟着大笑起来，道：“今日我们也算有缘了！我走了这么多地方，很少能见到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对了，你可知舒城的周府在什么地方？我围着这城都转了几个来回，还是没有找到！”
　　周瑜笑道：“不知你找周府做什么呢？”
　　那人不答，只呼哨一声，一匹黑马闻声而至，那人翻身上马，笑道：“我没地方住，准备找周瑜，让他送我两间房子住！”
　　周瑜笑而不答，亦翻身上马，和那人同行。
　　那人见周瑜说话，便又笑道：“你怎么不说话呢？你知道他家在什么地方吗？啊~！我知道了，看你的样子，一定是欠了周瑜不少钱，没关系，我和周瑜熟的很，让他不找你追债就是！他这个人，虽然小气，不过我的面子，他一定会给的！”

　　周瑜终于忍不住朝那少年说道：“在下正是周瑜！不过，我好像和你并不熟呀！”

　　那少年听得此话，盯着周瑜直看，足足把周瑜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才抚掌大笑道：“哎呀，我真是糊涂，这舒城，除了周瑜，又有几人能有如此丰姿啊！”
　　周瑜微笑作答，那少年却不依不挠道：“怎么样？借几间房给兄弟我住一下如何？”
　　周瑜笑道：“你不是说要让我送几间房子么？怎么现在变成了借了？借房子是没问题的，不过嘛，我总要知道我的房子是借给谁了吧？”

　　那少年似乎正等着周瑜问自己名号，周瑜话音未落，他便双腿夹了马，一只手握着马鞭在空中打了个鞭花，一只手提了缰绳，勒住马，那马就前蹄腾空，仰头嘶鸣。少年稳稳的坐在马上，朝周瑜笑道：“我就是大名鼎鼎的孙策了！”

　　周瑜终于忍不住白了孙策一眼，道：“小心坐稳了，别跌下马来！”

　　孙策仰头笑道：“我五岁便开始骑马，到现在，已经整整骑了10年了！别说现在，就是在乱军之中，我骑在马上睡觉也掉不下来的！”

　　周瑜觉得有些无语，没再去理会孙策，只一鞭打在自己的马屁股上，那马就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孙策也停止了他的炫耀的名号，转而炫耀起骑术来，策马紧随着周瑜，一心想要赶在周瑜前头。

　　若此时有人在，定然会看见这样一副景象，两个少年，一个白衣胜雪，一个红衣似火，在满是金黄色的油菜花间，并辔而奔，远处，是青山远岱，近处是杨柳依依，迷蒙的细雨伴着白色的杏花飘洒在空中，勾勒出一副杏花烟雨雨策马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