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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乱七八糟的番外菌们 ...

  •   【番外五 病】

      丞相病了。
      而且似乎,病得挺重。
      毕竟勤勉如丞相,一连半个月不来上朝,那大概就只有一种可能——实在上不了朝了。每日里宫中的车马在丞相府门前来来回回不知多少趟,送药送补品送太医,皇帝早朝时叹气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引得不少人都禁不住暗暗猜测,丞相这病……是不是好不了了?
      然而事实上,丞相他根本没病。
      病倒了的,是元帅。
      行伍出身的人,谁身上没点旧伤旧创的,虽然平日里身强体壮看不出来,但真到发作的时候,别提多么疼痛难捱。许多戎马一生的将领,没有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却死于旧疾复发——凌简一直便担心谢钧身上也落下病根儿,总是一再叮咛耳提面命,还时常请杏林圣手来为谢钧把脉。
      平时……都道谢钧是铁打的筋骨,精钢铸就的汉子。可现在,望着眼前面色潮热、自上次清醒后已经昏睡了三天的男人,凌简已经疲惫得一个字都不想说,伏在枕边,握紧了谢钧的一只手。
      皇帝安慰他:“平时不大生病的人一病起来就吓人得很,元帅平日里身体那么好,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可是这次不一样。以前的谢钧并不会因为淋了点雨就染上风寒。冬天的时候,这傻大个儿还在冰天雪地里拿雪搓澡呢——凌简抿抿唇,听着太医们迂回婉转但大同小异的说辞,心知这是要紧的时候儿了。
      数十年戎马生涯积累下来的沉疴旧疾一下子尽数爆发出来,能不能挺过去——太医一开始就说了,元帅心志坚定,异于常人,必能度过险关。
      话里深意,凌简听得明明白白:听天,由命。
      然而凌简不许——当然不许。谢钧的命是他的,若要听天由命,那他便与天争!
      起初病的两天,谢钧还有些意识,大约自知此次病情凶险,还拉着他的手告诉他:“阿简,你莫担心,我只是累了想睡一觉,睡醒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你身子不好,别天天待在我这屋里,仔细过了病气……”
      后来的昏迷中,谢钧也断断续续醒过几次。有时神志清醒,心疼地拉着凌简说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有时候神志不清,认不得别人却唯独认得自己媳妇,高高兴兴地说媳妇我平安回来啦……听他言语,似乎还把自己当成那个四处征伐的青年军官,每一次从战场活着回来,都要赶去见心爱的人一面。
      在凌简的记忆里,这样的见面少之又少,多半都是因为两地分隔太过遥远……那些战火纷飞的年月里,车马也慢,书信也慢,一封信说不得要辗转半月才能到达目的地,而那时收信的人很可能早就不在那里,很多时候他连谢钧在哪儿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仗?受了多少伤?
      难得的相聚时光又总是匆匆,那时谢钧总抱着他愉快地想象未来:有一天你不做官了,我也不打仗了,我们就去寻座山买下来住,修个神仙洞府,只两个人过那逍遥日子,多么自在……
      “你醒过来,我就辞官不干了,以后你说怎样便是怎样……”
      凌简的脸埋在谢钧潮热而布满硬茧的掌心,泪水将床褥打湿了一块。
      这天夜里谢钧高烧更甚,甚至在昏迷中说起胡话来。他似乎被噩梦缠身,痛苦地反复念着凌简的名字:“阿简,我的阿简还在等我,我要回去……回……”
      这次凌简出奇地平静。他口对口地为谢钧哺药,用烈酒为谢钧擦身,然后起身到正厅,对在那里忧心等候的皇帝讲了些话,大意是朝中谁可以委以重任、谁对帝王忠心耿耿、谁又可以外放历练一番,他日许有大成……托孤一样的口吻吓得皇帝抓着他的手泪眼汪汪:“丞相你别吓朕QAQ!”
      凌简摇摇头,笑了一下,眼泪却忽然掉下来了。
      见状谢昀默默将明思揽进怀里,抬头对凌简道:“……放心吧,他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不好受。知道你为他这样难过,他拼了命也要醒过来的。”
      凌简颔首,心下却打定了主意,连日疲惫的脸孔也因这个决定而浮现笑容:“我明白。”
      ——他再走回弥漫着药气的卧房时,腰带里已经藏好了砒霜。
      像吃下一颗定心丸似的,凌简不再着急上火,也不再以热切眼神望着太医,他的平静中隐隐透着绝望——最不过就是两个人一起走,只要谢钧不丢下他一个人,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亲吻他汗湿的额角,摩挲他微弱起伏的胸膛,出神地想:“这就是那个曾以一人之力震慑西北诸国的男人啊……是那个曾经承诺说要护我一世安稳的男人。”
      他轻声说:“谢钧,你这个骗子。”
      床上的男人昏睡着,胸腔微微起伏,悄无声息。
      “你是个骗子,但我却不能食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生既同衾,死亦要共椁。”
      下定决心之后,凌简安然地在谢钧身边躺下了。他已经数日未曾合眼,带着满身疲惫憔悴也不敢睡,此刻却忽然放下心来,不一会儿就酣然入梦。
      而他身边的男人,额上大滴大滴淌下汗来,面上潮红伴着热度渐渐褪去,终于终于,在长久的昏迷之后,睁开了眼……

      几天以后,听说啊,丞相的病,好了。
      为什么是听说呢?因为谁也没有见到病愈的丞相,只见到了一封书信。
      ——当朝丞相,壮年未婚,勤勤恳恳,从不旷工,谁料此次大病初愈,不知抽到了哪根筋儿,居然潇潇洒洒地挂印出走了。
      皇宫里,皇帝气得在皇后肩上咬了好几个牙印儿:“说好带朕一起玩的呢?!”
      丞相说话不算话!
      臭元帅把朕的丞相拐跑了!
      又、又要自己批折子了QAQ……
      皇城外,一只飘飘荡荡的小船儿上,一个艄公,一个书生。船打田田莲叶中过,艄公捧着个莲蓬对那书生献宝:“阿简,这个你爱吃的,我给你剥!”
      凌简瞪他一眼,自己把莲蓬接过来:“撑你的船吧!”
      谢钧才没那么听话,凑上去用才长出来的胡子扎他,一面坏心眼地把船篙左右一通乱点,让凌简晃得受不住,只得乖乖依在他臂弯里。啧,这小日子过得,小风儿吹着,小媳妇儿抱着,还能就着媳妇的手吃粒新剥的莲子儿……哎哟,怎么没去芯儿?!
      见他苦脸,凌简下巴一抬,轻哼一声:“清热祛火!”
      唉,媳妇不好骗,不好欺负,也不好哄,说什么大病初愈,连点甜头都不给吃了……摸摸下巴,元帅表示有点捉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乱七八糟的番外菌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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