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星的练成记录》火棘子

2、第二章

　　【第二章】

　　原主深居简出，跟谁都不太来往。
　　包括这个年轻男子：贺七衍，尊主的亲弟弟。

　　排行来说，尊主老大，原主老二，贺七衍老三，今年二十岁。哥哥去世，弟弟继位，理所当然。尊主去世后，在千里之外修行了十多年的贺七衍被召唤回来，成了越天宗的新尊主。遵照旧习，贺七衍也戴上厚重的尊主面具，不被人窥到真容，只能看出身姿很挺拔。

　　在原主的记忆里，贺七衍还是小孩子呢。

　　虽说只是来普及酒业，不需要抱大.腿，称霸异世界，但是，跟有权力的人搞好关系，办事总会方便点——萧曙正这么想着，只听见贺七衍开口说：“虽然也有大哥自己的错，但在你的撺掇下，越天宗大肆侵.犯其他宗派，形同魔教，名誉尽毁，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堂主非要你陪葬的原因。”
　　“……怪我？”
　　“圆月坊、飞天猿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派，它们会死，不就是因为你吗？”

　　说起来，原主的确无意中建议过，夺得这些地盘，能让越天宗更占地利。其他的堂主则反对，因为越天宗百年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结果，尊主力排众议，罢免了几位固执的堂主，以强硬的手段灭掉了那些小派。
　　因为这事，加上受尊主宠溺，原主被冠以“祸水”的名号，很不受待见。

　　原主的锅不背就得露馅，萧曙沉思了一下。

　　“我认为，我没有错。越天宗不占地利，信徒又少。能存一百年，全靠历任尊主的武力支撑，一旦哪一任弱了，就是越天宗灭顶之时。不趁自己强大，灭掉别人，还等着别人强大起来吗？物竞天择，仁慈只是对自己的残忍。”
　　“你是这么说服大哥的吗？”
　　“你若不信，就让时间来证明好了。”
　　“你为什么非要固执己见呢？从今天起，你离开越天宗吧！”贺七衍冷冷地说。

　　金.大.腿没必要抱了。萧曙躺倒在床上，以袖覆额，丝质的衣裳凉凉的，抵消了酒劲上来的燥热。

　　立秋后，天有余热，万物孕收。

　　浅溪水边，柳叶蓼的花开了一垄又一垄，淡红色，一串串的，迎风可爱。萧曙采下柳叶蓼的嫩茎，晒干，晾了一院子。

　　被扫地出门，也好，不用顶着原主的皮相演戏了。

　　买下这个荒废的院子，也是无奈。出来时带的银两也不少，可刚走出越天宗的地盘，就被人偷了，只剩下一锭银子。想想也是醉了，这小偷还给他剩了一锭，良心发现吗？怕他饿着吗？萧曙干脆置办成不动产，好歹有个安身之处。

　　这个异世界有点像中国古代，人都扎堆地住在山下或水边。

　　萧曙开始了酿酒事业。

　　萧家采用的是传统酿酒方法，萧曙耳濡目染，也知道些最基础的。酿酒，首先，要弄出酒曲，酒曲是酿酒的引子。酒曲的配方很多，柳叶蓼做原料，是最简易的一种。

　　“嗨，萧曙，你还造酒曲啊。”

　　翻墙进来的，是隔壁家的少年燕淮，十五六岁，虽然脸上沾着泥迹，但长相精致，额头漂亮，桃花形的眼睛清清澈澈，笑起来很勾人。

　　“嗯，上次的没成。”

　　酒曲倒不难做，流程就是：将柳叶蓼切碎，跟大米混合，碾成粉末。以温水搅拌，捏成许多鸡蛋大小的球丸。球丸装入竹筐中，盖上稻草，等待发酵、酒曲长出白白细细的绒毛。
　　问题来了。
　　没有老酒曲做药头，发酵程度不定。
　　这个世界也没什么科技，温度不好控制，酒曲一不小心就烧坏了，白绒毛转眼变成黑色的霉斑。

　　做了九波，都没成功，味道又大，风一吹，到处都是果子烂熟的气味儿，村里人都不愿意靠近。燕淮是标准的“有院有房，父母双亡”，也埋怨味道大，倒从没有真正地阻拦过。

　　“太难闻了。”
　　“做出酒来的时候，别哭着喊着抱我大.腿。”
　　“哼，一点都不想喝。”

　　燕淮捏着鼻子表示嫌弃，但看萧曙碾大米碾的实在费劲，碾了半天，也不成粉末，就忍不住地说：“让开，我有念力，我来。”他暗施念力，手中的石杵在石臼中缓行，细长的大米瞬间成了粉，比机器都厉害。

　　念力就跟内功一样，还挺有用的，看过好几次，萧曙还是忍不住称奇：
　　“厉害。”
　　“那是当然了。”
　　“你这种程度算顶级吧。”

　　萧曙一边问，一边把柳叶蓼切碎，混入米粉，倒温水和匀。忽然觉得太.安静，回头，只见燕淮有点不甘心地咬着唇，艰难地吐出：“其实，很一般。”
　　“一般？”
　　“不过对付这种事绰绰有余，反正，比你强。”

　　燕淮夺过盆子，运腕飞快，转眼间就搅匀了。萧曙知道他自尊心强，没有追问，低头把米粉搓成一颗颗球丸。原主也有点念力，可随着时间推移，残存的记忆和能力都飞快地消失，萧曙渐渐变成了凡人一个。

　　萧曙沾了一手的米糊糊，偶尔蹭一下鼻子，鼻尖一点白。

　　燕淮嘁了一声，说了一句“让开”，暗用念力，在盆中划圈，越划越快，如影交织，跟加特效一样。眨眼间，米粉团就变成了一个个均匀的球丸。
　　一层球丸，一层稻草，叠了五层。
　　趁着燕淮这个堪比现代机器的家伙在，萧曙一口气做了五大筐子。

　　接下来，就等着发酵了。
　　如果稻草上有水珠，就得掀开，降温通风，以免像前几次一样烧坏酒曲。

　　萧曙点上灯烛，拿出一本小书消遣，时不时地用眼角瞥几眼。半夜时，忽然听见细微的树叶声，有点异常，萧曙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很快，脸上开始痒痒的，被什么搔着，从眉毛搔到嘴唇，尤其是嘴唇，搔了一遍又一遍。

　　他猛的睁眼。

　　眼前的人迅速一撇手，一根狗尾巴草扔得老远。真是欲盖弥彰，萧曙好笑地撑起身：

　　“燕淮，你回来干什么？”
　　“我帮你看着。”

　　燕淮背着手，掩饰一般，飞快地走到筐子前，掀起稻草就要运风。萧曙赶紧叫停，好笑地说：“别给冻成冰坨坨，你把握不好力道。”
　　“你也嫌我念力不好？”燕淮大受打击。
　　“谁嫌过你啊。”
　　“我爹，我哥，我师父，我师兄，一个个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有哥哥？”
　　“死了很久了。”

　　没有露出任何伤心的情绪，燕淮只是小心地抬着稻草，让清风拂过。掀起，放下，等待出水珠，再掀起……如此循环，燕淮每次都抢在前头帮忙，萧曙的心中生起预感：这一次，一定会成功。

　　清晨，艳阳高照，萧曙推了推睡得香甜的燕淮：“喂，该醒了，该回教派了。”
　　“唔，啊？糟了！”
　　燕淮跳了起来，连鞋子都没穿，匆匆忙忙往外跑。萧曙捡起藤椅边的鞋子，喊“鞋子”，可追出去时，人影都不见了。

　　萧曙拎着鞋子，到隔壁，大门上挂着锁头，锈迹斑斑，很长时间没开的样子，看来，燕淮进自己家也是翻墙。萧曙随手拽了拽锁，咔擦一声，锁头应声而落。轻轻一推，咯吱一声，门开了。

　　院子里，杂草丛生。

　　草上的脚印很新，应该是燕淮留下的，不太像住了很长时间的样子。说起来，燕淮每次来，不是傍晚，就是晚上，只停留一两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呆在一个小门派里，问门派的事，他回答就很不情愿：“当门童不行啊？我念力没有突破”“门派太平得很，什么事都没有”。

　　上一次，萧曙打趣说，不如自己也加入他们门派好了，万一打起来也有个依靠。

　　燕淮立刻警惕：“不行，坚决不行，就呆这里造你的酒曲好了。”
　　“别人欺负我怎么办？”
　　“我保护你啊。”
　　“……”
　　“没有人敢欺负你的！就算有，我也会把他碎成渣渣！”
　　迷之自信，和中二病的话，让萧曙笑了好半天，直到被燕淮恨恨地踩了一脚。

　　在院子和屋里转了几圈，留下很多脚印，萧曙拎着鞋又回家了。才推开门，就见两个黑衣人站在装酒曲的筐筐前面。萧曙大喊：“喂，你们要干什么！”
　　唰的一声。
　　筐子被掀起，还没变成酒曲的白色球丸纷纷被抛上天。黑衣人一拂劲风，球丸尽数吸入袖子里，而后，闪电一般飞上院墙，眨眼不见。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萧曙站在空空的筐子边，呆呆地看着，心如撕裂，一股怒火冲上头顶。

　　别让我知道是谁！
　　我会用酒把你们统统淹死！

　　半成品的酒曲，抢也没用啊，被夺去就剩下发霉变坏的份了。想一想，应该是原主招来的仇人，对方，可能以为是什么宝贝吧。算了，下次盯紧一点。

　　一宿没休息，萧曙躺在躺椅上带着气睡了。

　　“萧曙，酒曲呢？又坏了？”

　　被推醒时，第一眼看见的，是风尘仆仆的燕淮。萧曙展了展懒腰，有气没力，把黑衣人的事情一说。燕淮大惊失色，而后咬牙切齿，扭头就往门外走，被萧曙拽住了。
　　“你干什么去？”
　　“找他们算账。”
　　“他们是谁？”
　　“……不知道是谁，反正总有人看见，我去问。这群王八蛋，不知道做这个有多难吗？”燕淮异常激愤，两颊鼓鼓的，恨不得撩起袖子立刻揍人。

　　憋了一天的气，一瞬间莫名消失了，萧曙不由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