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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完结篇 ...

  •   21

      那是我的照片。

      我拿著照片,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该是什麽表情。

      那是我前不久的照片。

      还是很清晰的,拍到了我英俊的侧脸,连同潇洒的身影。只是照片似乎有点曝光过度,显得白了些,重心有些偏左,构图不够完美,萦站在我的旁边,深情款款的看著我,倒是把人家美女的脸拍的有点肿,不应该照这个角度嘛。

      没有把我的帅完全拍出来嘛!我捏著照片的手指隐隐发白。

      真是可惜了,怎麽没拍到我们接吻呢?

      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可能连请的都是同一个私家侦探呢?老顾客了,说不定还给他打八折?

      这种事……他不会是玩上瘾了?染上了奇怪的癖好也说不定。

      怪不得老觉得有人在看我,而我又那麽的泰然自若,原来是我早已经习惯了,早已经习惯被他监视著一举一动。

      我在气什麽?

      我交女朋友关他什麽事?我结婚关他什麽事?要看的话看个够啊,我绝对允许你扛著V8一路拍摄,结婚的时候顺便做成MTV,然後在电视上连续播放好了。

      很好……很好……

      总裁真是了不起。

      都做到了这个地步。

      我把照片重新夹进文件里,继续慢条斯理的整理书房。

      “豆奶叔叔──”清脆的声音忽然冒起。

      “嗯?”出来一看,他趴在客厅的茶几上,摊著一张大大的素描纸,水彩笔扔的到处都是。

      “豆奶叔叔,来帮我画画,星期一要交的。”

      “你在叫谁啊?这里没有豆奶叔叔哦。”我双手叉胸。

      “方叔叔,帮我画画~”小家夥笑的甜甜,叫的软绵绵。

      “好啊。”我满意的走过去,“要画什麽啊?”

      “画车,车上有好多人,要去玩。”

      “要画什麽车?”

      “我要宝马!”

      “啊?”心里思索著轿车是不是要敞棚的……

      “车上坐著全班同学……”

      “那是坐不下的。”

      “那怎麽办?”他睁大眼睛看著我的样子还真可爱,让我忍不住想掐他白嫩嫩的脸颊一把。

      “反正是大车就好了。”

      “哦……”他一边应著,一边用铅笔在纸上划开了凌乱的线条,刷刷刷,刷刷刷,一个大方框加四个轮子,这个车,大概是运煤矿的火车吧?嗯,这样就可以载很多人了,我点点头。

      “叔叔,帮我画人。”

      我接过笔,在车上圈出几个圆,往里填著小圆点和弯弯嘴巴,头上再飘些各式各样的毛。

      “叔叔画的好丑……”小家夥沮丧著脸。

      “那你自己画吧……”我把笔一丢。

      “哦。”他再次趴上去,橡皮擦呀擦,铅笔涂呀涂。

      我闲的无聊,拣起一张空白的纸,圈出一个长长的圆,刷刷画上三七分的头发,笔直的两道眉毛,下面是凶神恶煞的上吊细长眼睛,戴上一副眼镜也遮不住那个味道,笔直的鼻梁,画不出薄薄嘴唇就胡乱涂了一气,直把人涂成了猪嘴,细细的脖子,直挺的西装,领带……为什麽画的这麽帅呢?不甘心,於是在头上添了两只牛魔王的角,嘴巴咧到耳朵,里面填满鲨鱼样的尖牙,一颗颗闪著森森白光,嘴角还流著口水,一直垂到地上,手指画成了爪子,巴掌比脸还大,脚却短短的。

      我皱著眉头,远看近看,忽然听不知何时凑在一旁的小家夥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叔叔,这个好像哦!”

      “像什麽?”心中一动,小家夥看的出来?这个已经被我涂的不成人样的东西。

      “像汤叔叔啊!”

      “你怎麽看出来的?”我高兴的咧开嘴巴,说明我的画技明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貌离也能神具,型散神不散。

      “头发和衣服啊,还有那个像妖怪的样子……哈哈……”小家夥笑倒在沙发上。

      喀的门开了,辰颢刚好回来,笑问道:“什麽事这麽开心啊?”

      “你回来啦?”我冷冷的道,把画盖了起来。

      他呆呆的站在玄关,审视著我们沈默了一会儿说:“这样好像刚下班回来看见老婆和孩子哦。”

      “如果你早点结婚现在就是真的看见老婆和孩子了。”

      “你在说些什麽啊……”他僵硬的笑笑。

      “抱歉哦,反正再过二十年我也没办法生小孩啊。”

      “又没人叫你生。”他收敛起笑容,俯身脱鞋,“你很希望我结婚吗?”

      “当然希望了!”我目露精光。

      他望著我沈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本来我也是要订婚的人了,可是被人阻止了,没办法。”

      “啊?阻止?”

      “可不是麽,有个人不许我订婚,甚至不顾死活自己撞上我的车,後来把头撞坏了。”

      “……竟然有这种笨蛋……是个疯狂的女人吧?想你风流倜傥,情人应该也不少,惹了不少麻烦哦。”

      “我的情人,一直只有一个。”他直直的看著我的眼,看的我浑身不舒服,移开了眼。

      “……那後来呢?”

      “出了这种事情,多少晦气,也就取消了。”

      “那麽现在就没人阻止你啊。”

      “……我结不结婚关你什麽事?”

      视线炙热,他在瞪我了,我波澜不惊的一笑:“是不关我事,当然我结婚也不关你事。”

      他微微抽一口气,瞪著我欲言又止。

      我有些得意又有些胸闷,低头看著小家夥一笔一笔的往大车里填著明亮的黄,认真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他把外套甩在沙发上脚步沈重的进了厨房倒水喝,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出来。

      “汤叔叔你看──”小家夥举著画向他叫,“好不好看?”

      “好看──”他有气无力的应道。

      “真的啊?”

      “嗯──”他走过来,从地上拣起另一张纸,看那上面草乱的笔迹,小家夥先呵呵的笑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手拿著那画回头盯住我,我正舒舒服服的靠在沙发里看电视。

      “很厉害啊,以後失业了可以去当街头艺术家。”

      “……多谢夸奖。”

      “竟然能把自己画的那麽像。”

      “谢谢,我不戴眼镜,也不三七分头发。”

      “叔叔这不是在画你吗?”小小的声音诚实的说。

      “我?……这是画我?”

      “你才看出来?真是没有艺术天赋!连四岁的小孩都看的出是你啊。”

      “我?我就是这样的吗?头上还长著角?……好,是画的不错。”他拿起画走了。

      “你要去哪里?拿著画干什麽?”

      “当然是好好的收藏起来啊。”

      “你有病!”我一翻白眼。

      22

      中午小家夥就被接了回去,年轻母亲相当漂亮,还硬是塞给我们六个苹果,小家夥乖乖的跟著母亲回去了,临走还叫我一声“豆奶叔叔,有空来我家……”话未说完就吃了母亲一记爆栗。

      想到自己正走著的这条路,有一天也会成家,自己的儿子也会长的这般漂漂亮亮,趴在茶几上画画,然後我就在旁边帮著他填色,然後妻子就走过来问我说要不要烧洗澡水?我就搂住她的纤腰问要不要一起洗……

      不对,想象不出来萦的脸,为什麽走过来问我的会是辰颢的脸呢?

      一定是跟他呆的太久,神经衰弱了。

      神经衰弱,又称为神经衰弱性神经症,其主要特点是容易疲劳,注意力不集中、记忆力下降、情绪不稳、紧张烦恼、失眠多梦、头痛多汗、心悸乏力等。

      看看,还有点像呢。

      “在想什麽呢?”声音忽然从背後冒出来,热气也直接喷吐在颈上──

      “啊──你干嘛啦!吓到我了!”忙不迭的转身,後退。

      “有那麽夸张吗?”他定住,眯起眼,“又不会吃了你。”

      轻柔言语之间,竟然有说不出的暧昧。

      我深呼吸吐口气,利索的关门进来。

      时间不早,匆匆整理就去了公司。

      上班不久,小美就兴冲冲的奔了过来:“你看你看,总裁上杂志了!”

      “什麽玩意?”我皱眉接过一看,大致是企业新星的杂志,封面上是某人穿黑西装俊气逼人的坐在沙发上,姿态居高临下,神情冷峻,好一个……钻石王老五。

      那些个女人,说不定看了会疯了一样的打听他的电话吧?

      翻开内页,眉头越结越紧,潇潇洒洒一万多文字,将他塑造成英明睿智白手起家的一代企业先锋了。

      “总裁好帅啊……”小美抢过杂志,陶醉的将脸蛋在封面上摩擦摩擦,只怕那铅粉掉了一半啊。

      “什麽时候的采访啊?”

      “上个月。”他一边回答一边打字,视线也不曾转一下。

      我手里翻著公文包,眼睛不时的瞄著他书架上的边边角角,或许在哪里还藏著我的照片呢?如果不小心发现了要怎麽办呢?当作没看见吧。

      汤总裁,看你玩到几时才腻。

      今天接了一个大CASE,小美不知吃错了什麽药居然把人家的样品搞错了型号,急的我里外跑一直忙到了深夜才搞定了,睡下已是快两点。

      朦胧之间,想到距我三米之遥的衣柜,箱底里有一条血迹斑斑的领带,样式和我新买的一模一样,我就全身不舒服。

      想到居然买了一条和以前买过的领带,我就全身不舒服。

      想到有人在我约会的时候扛著台相机到处找机会拍照,时时盯著我,我就全身不舒服。

      想到睡在旁边只隔一人宽的总裁,从私家侦探手里接过照片,不知是用什麽表情看著,我就全身不舒服。

      领带……私家侦探……孩子……乱七八糟的意象搅和在一起,像是要将我的脑汁都绞酸一般。

      那个时候,我确实是想起了什麽,但是……为什麽我会记得的?应该忘记了才是。

      是的,我失忆了。我应该是失忆了。

      黑暗中,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

      我失忆了,什麽都想不起来……

      我失忆了,什麽都想不起来……

      我失忆了,什麽都想不起来……

      我一定要快点离开这里……

      23

      今天去看了纪医生,催眠依旧不成功,我头脑清醒的很,根本接受不了他的暗示,末了,纪医生摇摇头,把辰颢叫去讲了好久的话,还不让我听。

      回去的一路上,他默不做声不时的看著我,我问他:“纪先生说了些什麽?”

      “叫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罢了。”

      我知道他不肯讲,也就不问他,医生已经不管用了,他苦恼的很。

      夜风很冷,吹的我缩起了脖子,他拉过我的手,放进自己暖暖的口袋里,我却强硬的收回了手。

      “不要在马路上做奇怪的事。”我淡淡的说。

      整整齐齐的衣柜,径渭分明的书架,再如何不习惯,他也已经习惯了,初见了只是明抽口气,暗暗看我,却又不问。

      我就从这样看似幼稚的举动里,莫明的得到一丝恶作剧的满足,其实也只是为了临走收拾方便,先分清了再说,至於他怎麽想,不管。

      新买的领带,也被我压到了箱底,该走的时候,我不会带走。

      “明天有没有空?陪我和黄老板打球。”

      坐在床上抱著杂志,我微微一掀眼帘:“几点?”

      “早上九点。”

      “没空。”

      “做什麽?”

      “不关你的事。”

      “有什麽事比黄老板还重要?好歹他是公司的大客户,说不定明天就有订单下。”

      “反正没空。”横竖不去。

      “究竟什麽事?”他在床边坐下。

      “已经和人有约了。”

      他眉毛一挑:“有约?做什麽?”

      “逛街买东西吃饭等等。”

      “就为这个连公司的应酬也不去?你倒说说清楚。”

      抬起眼帘,他一双细长的眼里闪著咄咄逼人的光,就似要喷出火来,那是什麽说话态度!我把杂志往床下一扔,凝视著他,缓缓道:“你不是请了私家侦探?明天问他不就知道了。”

      他一下变了脸色,沈默片刻,只从牙缝里挤出个“你……”。

      “你想说什麽?说我卑鄙还是狡猾?”看他脸色越加难看,我弯起嘴角:“没错,明天是要去约会,我和萦要去看戒指,你要不要一起去?毕竟你比较有经验,还能提供一些好的建议?”

      “……这麽快,就要订婚了?”

      “是啊,我一见她就有兴趣,我也老大不小了,早点成家,家里人也放心。”

      “和不喜欢的人结婚,你会後悔的!你这是饮鸠止渴罢了!”

      “什麽饮鸠止渴?!我不知道,不然你生个小孩给我看啊?”语调轻描淡写,尾音上扬,我看,他准气死了。

      “你──小孩对你来说就这麽重要吗?”

      “不重要的话,你当初成家做什麽?那你就告诉我你是因为爱那个女人才结婚的啊!你有资格来说我吗?!我的婚姻大事与你何干?!”

      “方季维……”

      我看著他,笑的嫣然:“你不就是要这个身体罢了?你那麽想要的话,也没问题,我结婚後,一个礼拜来一回,我不会让我妻子发现的……”

      “你……你其实都已经想起来了吧?”

      “是的。”

      “什麽时候?”

      “……不记得了,慢慢的就想起来了,那又怎样?”

      “你明明早就想起来了,还装作一副什麽都不记得的样子,你以为失忆了以前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现在才发现?”我一挑眉,也罢,反正也抵赖不了,该了结的事还是要了结。

      也不想想,究竟是谁当初把我的女朋友调职,硬是要我们分手。

      也不想想,究竟是谁仗著自己是上司,硬是要我和他住在一起?

      也不想想,究竟是谁把我身边的人通通赶走,让我无所适从,失去依靠?

      末了,这个人正经八百的说:我要订婚了,这个女人说结婚後不会干涉我的私生活的。

      结了婚,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他究竟把我当作了什麽?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24

      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紧张什麽,捏紧了拳头,不让他看出一点失态,同时也绷紧了身子,警觉了全身神经。

      自从把我从医院接回来之後,就整天好声好气,还忍著不碰我,倒要看看,这张羊皮他要披到什麽时候?闷死他好了!

      看他发红的眸,只怕下一秒,羊皮就要脱掉了。

      真是好笑,这个时候,竟然轮到他来干涉我的婚姻大事了。

      我笑了起来,直到肚子痛的喘不过气,眼角流泪,满床打滚。

      “方季维,你到底想做什麽?”

      “做什麽?……和女人结婚,生孩子,过和别人一样的日子啊。”我别过头,竟然害怕与他对视,那对眸中彻骨的冷,竟带著撕心的痛。

      “你一开始就这麽讨厌我……”

      “没错!和你在同一个空间呼吸都觉得恶心,真想快点离开这里!”

      “那你当时为什麽还要阻止我订婚?”

      “我什麽时候阻止你了?如果有,那就是我头脑坏掉,反正我的失忆还没好,我不记得……我不记得有这件事情。”

      “你还给我装傻!”他忽然大声吼起来。

      “怎麽?嗓门大了不起?”

      “方季维……你不老实!好……既然这样,就让我问你的身体好了,就算你的心不记得,身体肯定是记得的!”

      “嗯──”蓦地被压倒,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

      终於,狼脱掉了羊皮,露出了森森尖牙,就是这样的丑陋,恐怕连他自己也无法接受吧。

      嘴唇被撞的生疼,忽然覆上的唇,炙热的足以灼伤人,却硬是撬不开紧合的牙齿,气息狂乱,终於失去耐性,一手游离向下,哪里敏感就碰哪里。

      一个不留神,就启开了齿间,只那一道细缝,就被他趁虚而入,顿时一发不可收拾,舌尖犹自有了生命的灵活,连最深处的牙龈也不放过,就此失去了合起牙齿的机会,熟悉的气息顿时充满口腔,连蜜津一起滑入喉间。

      拉开银丝,他已经欺了上来,连脚也交缠,总结经验,减少还击。

      稍稍平定气息,我幽幽的瞪他:“你想□□我?”

      那双眸中竟带著自信:“不是□□,是和奸。”说著,落在颈间细细的舔吻忽然转为啃噬,痛,窜过神经,呻吟却生生堵在喉间。

      准备就绪,我出门了,时针指在了九。

      临走前,我把可怜的布偶小熊端端正正的放在了床头。

      才推开门,凛冽的寒风吹的我倒抽一口冷气,紧了紧围巾,匆匆搭上公车,一路下来,手机响了十几次,我一次都没接,下了车,拿起来看了看,有萦打来的,有母亲打来的,有同事打来的。

      沈著个脸沿著冷冷清清的公园人工湖缓缓走著,看那碧波粼粼,闪闪耀眼,直迷了眼睛,才发觉自己发了好一会儿呆,提醒我的,是热热闹闹的手机铃声。

      又是萦打来的。

      用劲一挥,手机“!”的一声沈进了湖里,水面上荡起了圈圈涟漪。

      把手插进衣服口袋里,继续走著。

      不知不觉,竟走到这里来了,这间酒吧,也就来过一次,明明知道里头乱的很,还是一头扎了进去。

      水色,在磨砂玻璃上潺潺流动著;晕黄的灯光,打在墙上价值不菲的抽象派油画上,据说是真品,连靠在墙角看似装饰的古旧电话,也是十足的古董。这间酒吧的味道,我喜欢。

      在吧台边坐下,因为是清晨,难免冷清,要了一杯果酒,静静的在一边喝。

      我当然不是真的来喝酒,这里是俱乐部,该做什麽,就做什麽,看谁来撞在我的刀口上,都不介意,我只是很冷,想多接触一些他人的体温罢了。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随著心性放纵自己了。

      某些阴暗的角落里,有人在偷偷的打量著,猜测著,我垂下眼帘,犹自盯著杯中琥珀色的液体。

      很快的,就有人过来搭讪了。

      “嘿,一个人?”

      感觉很干净,很年轻的男孩子,眼睛里饱含的笑意,让人看起来很舒服,足足比我高了一个头。

      “是啊,一个人。”轻轻放下杯子,连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都觉著暧昧。

      “没见过你,第一次来吗?”

      “以前来过一次。”

      “那是……很久以前吧?总觉得在哪里看过你。”他移动身体,靠的更近了些。

      “是吗?我倒是不记得有看过你……”

      “……是不是失恋了,一大早来这里喝酒?”

      “我看起来像吗?”

      “你的眼睛,看起来就是这麽回事。”

      我轻笑:“你很有意思。”

      他也笑:“你也是麽。”

      末了,他请我喝一杯酒。

      酒,一个人喝和两个人喝味道是不一样的。

      人,有著不正经的表情,就算我相信他,也不该相信这杯酒,明知道陌生人的东西喝不得,我还是一笑带过,一口见底,就像个旅人,满心期待著前方出现什麽,就像在看一本惊险的小说,迫不及待的翻下一页,却浑然忘了我就是那个主角。

      “等一下我再带你去好玩的地方转转吧……”男人的声音,微微的沙哑。

      26

      包厢里,竟然有三个人,一个比一个壮,其中还有一个是老外。

      要一下应付三个人,其中还有老外,我不要。

      “既然来了就玩玩嘛,这样走了太没意思了。”

      “放开,我要回去了。”我回头,冷冷的看著对方。

      做什麽?把我当做无知的少女吗?本来愿意就玩玩,不愿意就散麽。

      一声喝下,人冲上来,硬是把我架起来。

      这世道真是变了,我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了,还在俱乐部里被人围,是不是还要呼天抢地的喊“救命?”想想真是好笑,或许是我触怒了人家的尊严了吧,是我挑起的,就要负责任麽。

      而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和一群野蛮的人玩罢了。

      “放手!”真要动手了,我火起来,要出拳,却软软的没一点力气,手腕被抓的生疼,身体也被牢牢压住。头晕,目眩的感觉如排山倒海袭来,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

      “喂──你们……下药?”

      “下药又怎麽样?这样玩起来你会比较舒服啊……”

      好好笑,真当我是无知少女?还用到这麽老套的剧情,我完全是自作自受,也罢,就让人家玩死我算了,反正,那个人也无所谓了。

      随便你罢。

      头晕忽然转为头痛,心跳无法抑止的急速加快,快到胸口发疼,呼吸都跟不上节拍。

      好难受,好难受……

      我听见有人说:“喂,好像有点怪怪的。”

      “嗯──”他话音一落,我呻吟一声,捧住胸口咬紧了牙,身体开始不受控制抽搐起来。

      抓住我的手蓦地放开了。

      “喂!你是不是放太多药了?”

      “也没多少啊,我怎麽知道会变成这样……”

      “你知不知道放太多会死人的?!”

      “啊?!那……现在怎麽办?!”

      “现在还玩个屁啊!快点叫人把他送医院,不然就翘掉了!”

      “你这个笨蛋!怎麽会这样啊?!”

      “我怎麽知道,他比较倒霉……”

      我听见的声音越来越多,说话声愈加模糊不清,门外泻进的蓝调音乐声,窗外的汽车引擎声,我的心跳声,融合在眼前扭曲旋转的景象里,不再是熟悉的形状,全部化为了一道道一条条,光影诡异的交织著,滚动著,向眼前袭来,几乎连沙发都有了生命,要把我压扁似的。

      心脏却在这时发狂样的跳动,奔流的血不知何时就要喷出来。静脉,动脉,神经,细胞,通通造反起来,暴动狂欢。

      我从沙发上滚到地上,抽搐著,抽搐著,濒死的错觉侵蚀著大脑,我想,大概是不行了──

      恍恍惚惚之间,我希望站在面前的人是他,想让他看著我死去,那时的他,是什麽样的表情呢?

      他说:季维……我不能没有你……

      我倒想死了看看,什麽叫“不能没有你”,看看没有了我的汤辰颢要怎麽活下去!

      被送了医院,昏一下吐一下,昏一下吐一下,然後又昏了。

      只记得能够应答时,有人拼命的叫我喝水,拼命的叫我吐,被扎了几下,现在还隐隐的痛。

      聪明如我,却死的这般可笑,说出来,启不令家人蒙羞?

      也不知现在的我,是昏迷,是睡觉,还是已经死掉了?

      不是不愿醒,只是不知醒来要如何应付这现实。

      到时,不愿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不愿想起来的还是要想起来。

      不愿想起来的,是夜夜情热的缠绵。

      不愿想起来的,是当初为了谁,与家人闹翻。

      不愿想起来的,很多很多,偏偏记得一清二楚。

      不甘心,我的失忆就这样好了……?

      大脑重新回到一片空白,手指动了动,想收回手,却动不得。

      我睁开眼睛,眨巴几下,渐渐适应日光灯的光,终於看清了,一根输液管悬在我的脑袋上晃啊晃的,里面透明的液体正缓缓的流啊流,这根输液管正插在我的右手背上。

      我的身边,靠著一个人,趴在床沿一动不动,我轻轻的挪动一下腿,小心翼翼的坐起身,他马上醒了过来。

      “季维……?”压的低低的唤我,声音微微的颤。

      还会有谁?用这样的声音唤我名字的,还会有谁?

      心中一动,咽喉竟似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

      “季维?你醒了?”

      我呆滞的望著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蓦地,就被揽到了一个宽大的怀里。

      “你又吓我……!两次了!你又吓我……!”

      热热的,有什麽从我肩膀流到了背上。

      “痛……你压到我的手了。”我微弱的说。

      “啊!对不起!”他弹簧一样的弹开,看看我的手,再看看我的脸。

      我很想说:哭什麽哭,我又没死,真的很丑啊,总裁大人,你看看你都几岁了也不顾忌自己的形象,我这个作员工的都替你丢脸……

      可是……

      “医生说只差一点点就没救了你知不知道?为什麽发了烧还到处乱跑?你知不知道我一天下来快找疯了?!”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喃喃的念叨起来。

      “我发烧了?”

      “嗯──你自己都没发现吗?”

      我一声冷笑:“你以为那是谁害的?”

      他来回轻抚著我冰凉的手指,像个小孩子柔声好气的说:“季维……季维……和我回家吧,好不好?……求求你了……”

      “如果我说不呢?”话音一落,我咬住了下唇。

      “我不准你说不……”

      看他咬著牙,红著眼眶的模样,我不忍的别过头,紧抿著唇。

      如果那个时候我被车撞死了,现在的他也许正忘了我,结了婚,过著一般人的日子。

      如果今天我死了,他也不必再受我的折磨,可是,有些东西终究无法阻止,最後我还是输了,输的凄惨。

      “既然不准别人说不,干嘛还要问?”我哑哑的说著,冰凉的手指变暖了。

      “……那你到底要我怎麽样?”

      看啊,大灰狼披上的这回不是羊皮,简直是小白兔皮啊……

      现在在我脑袋里飘来飘去的,却是:

      这里是医院,这里是公众场所──

      医生和护士随时会进来──

      眼前的这个人是笨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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