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女孩子的友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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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过了几日，与白绯一起工作的人从邻家姐姐贝拉变成了一个脸上有可爱斑点的新人索菲亚。白绯想也许是贝拉在观察她后发现她没有什么危险性，于是放松了戒备。
索菲亚是个可爱的女孩子，麻利工作的同时总是忍不住找白绯说悄悄话。她的言语间尽是对伯爵夫人的孺慕之情。
白绯小心地应对着，避□□露出对伯爵夫人的怀疑。她担心索菲亚虽然无害却极可能是贝拉的耳目，毕竟索菲亚是伯爵夫人的忠诚拥趸。
另一边，确定福尔考什正是亚诺什的姐姐尤利娅后，白绯琢磨着该怎么让她成为自己的同伴，至少要从她那里多套些消息。然而尤利娅居高临下的姿态和拒绝别人接近的态度，令白绯一直找不到突破口。贸贸然提起她弟弟亚诺什，很可能会被她当作自己在威胁。
就在白绯决定先把福尔考什放在一边，改换莎拉维尔线时，她发觉最近的福尔考什常常深夜归来。这种不寻常自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一天晚上，白绯特意缩在床上，等待福尔考什回来。然而等了许久，她都没有听到她那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直到窗边的寒鸦掠过枝桠带起揪心的声响，白绯的耳边才响起熟悉的哒哒哒声。和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脚步声一声重一声轻，凌乱又错落。
她怎么了？白绯担忧地掀开被子的一角，用手环上的光源去窥探。只见那纤弱的身影在黑暗中扶着墙蹒跚前行。凄迷的月光透过窗，昏沉地笼在她的身上。她的面庞苍白如纸，嘴唇发青干裂。
福尔考什踉跄地摔在自己的床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见她就这么面朝下、直挺挺地躺着，白绯装作被吵醒的样子，含糊不清地开口：“你回来了。”原以为会迎来熟悉的嘲讽，结果对面依旧保持着沉默。意识到不好的她忙掀开被子，一边接近，一边担忧地开口：“你还好吗？”
就在白绯的手搭在福尔考什背上时，她明显地瑟缩了一下。透过被子传来暴躁的回应：“别碰我。”不耐烦的底下却掩盖着惊慌害怕。
“对不起，福尔考什小姐。”白绯熟练地道歉，双手却握住了她的腰肢，“至少您应该翻个面，不然会窒息的。”
“多管闲事！”嘴里说着恶狠狠的话，福尔考什借着白绯的力量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她大口地呼吸着，像一只贸然离开水的鱼儿。
呼吸过于急促了。而且……白绯看了下自己的手。掌心处沾着斑斑血迹。她受伤了，而且伤的很重。
察觉到那过于温和的目光，福尔考什忿忿地侧过脸，呵道：“别用你臭虫的眼神看我！”
话也比平时恶劣了一倍。白绯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她的床前。
听到身边没有了声响，福尔考什挣扎地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墙，把自己的医疗箱拿出来。借着最后的一点力气，她脱下了衣服。就像掀开罩纱的灯，里面的惨状令人咋舌。鲜红的烫伤，殴打后的淤青、利器划过翻出的伤口……原本完好白皙的肌肤竟落下了累累伤痕。
嘴里塞着棉布，福尔考什努力地为自己消毒疗伤。她不想惊动任何人。若这些伤口被发现，她失宠的事实就被摆在了明面上。那些被她以城堡的规矩教育过的女仆们一定会借此嘲弄攻击她的。这是她绝对无法忍受的事。
当药膏涂完最后一处伤口的时候，福尔考什已痛得无法察觉到周围。她自然不知道身边的白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白绯没有出声，只是捧着一盆干净的水，默默地看着。她能够理解福尔考什的忍耐。这名少女的自尊心极高，她不想被人看见她狼狈的样子，更不想被人投以怜悯的目光。
等福尔考什在床上昏睡过去，白绯安静地来到她的身边，用弄湿的布小心地清理着她的身体。看着她皱成一团的脸，白绯放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你会做一个好梦的。”
白绯的话奇异地安抚了福尔考什。她松开了皱紧的眉头，抿着的嘴也放松了，微微地向上扬起。
白绯微笑着，好心情地想。暗示这个能力挺好用的，虽然对付意志坚定的人就鸡肋了。
这之后，福尔考什经常半夜回来，独自疗伤。白绯也贴心地不戳穿她的倔强，反而尽力地以自然的方式帮助她。尽管福尔考什常常口头上不承白绯的好意，但时间一长，她对白绯的态度不再像之前那般尖锐。
直到那一天——
福尔考什依旧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寝室。但这一次，她竟然直接昏倒在房门前。竖着耳朵装睡的白绯一听到那声巨响，立刻直起身来。借助手环的力量，她看见门外的少女瘫倒在地，背后晕染开一大片的红色。新渗出的血漫过干掉的褐色，滴答滴答地溅在地板上。没过多久，福尔考什趴着的地方已汇聚成一小滩深色血泊。
人的体内有多少血液呢？潺潺流动着就好像永远不会干涸一般。少女躺在那儿就像是被弄坏的人偶。白绯的视野剧烈晃动，飞溅的鲜红不断出现，破碎的肢体与现实所见不断交错。椅子上的自己蓦地替代了倒在地上的少女，两者在碎裂斑斓的色彩中无限重合。那些噩梦如蝇，嗤笑着，吞没她。
“啊…”手腕被什么烫了一下，白绯发出短促的叫声。像是回过神般，她发觉自己全身被冷汗浸湿。安抚地摸了下手环，她能感受到他们的担忧。我没事的，白绯在心底说着。回应的是他们温暖的灵力。那股力量温柔地包裹住她冰冷的心脏，扫去她心底的阴冷。
白绯的嘴角不由得漾出微小的笑弧。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她不发出声响地来到门前。小心地推开门，她在福尔考什身边蹲下来，用积攒下的灵力治疗着她。
温暖的白光自白绯的手心冒出，一点点没入少女的重重伤痕中。然而就如同暗示对象不同其效果不同一样，治愈能力作用于不同对象时效果也不一样。对于白绯自己来说，灵力是疗伤圣药，而对于他人则仅仅加快了愈合的速度。其他的要靠那人的身体和意志。
把福尔考什抱起来，白绯发觉往日盛气凌人的她此刻竟乖巧得像个天使。倒是有些像亚诺什口中那个稳重温柔的姐姐了。
伤脑筋地看了眼门口的一滩血，白绯轻叹一声。后续的处理应该会有专门的人负责吧，就像处理那些没用了的少女一样。
白绯来到床边，放下了浑身滚烫的福尔考什。用凉水擦拭着她烧红的肌肤，她小心地不去触碰那些可怕的伤口。那里不仅有细长的割伤还有深刺而成的排洞。白绯的眸光一沉，心思百转，手中的动作愈发谨慎。
能否熬过伤口引发的高烧，这只能靠福尔考什自己了。吐出一口浊气，白绯握住她的手，俯身在她耳边轻语：“一定会好的！”用仅剩的一点灵力给她下了暗示。
正当白绯要转身时，她的手被福尔考什握紧了。手上的力道很大，就好像她抓着唯一的浮木。“亚诺什……”如蚊虫般的呓语传到白绯的耳里。
“我绝对不要死。”“快点长大。”“我快撑不住了。”“这个该死的城堡，全都去死吧。”“我不会输的！”“哈哈……哈哈！”……
躺在床上的少女紧闭着双眼，面部狰狞地胡言乱语。然而她竖满利刺的模样却蓦地让白绯有些怜悯。
察觉手上的力量小了些，白绯正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又被抓住了。
“不要走……”“亚诺什，弟弟……”福尔考什一下子显得那么的脆弱，像是被翻出柔软肚皮的刺猬。“我怕，我不怕……”
算了，偶尔熬下夜也没什么的。
阳光暖暖地落在白绯的眼皮上。她眨了眨眼，脑子仍昏沉沉的，只感觉身体麻痹了一大片。稍微动下床上那只已经空了的手，刺痛就阵阵袭来。果然不应该靠着床睡觉。她皱着眉，强忍着那份痛楚，揉捏着麻掉的部分。等感觉好些后，她试着站起来。
踉跄不稳地站起来后，白绯不小心碰到了床上的盘子。那是福尔考什吃点心用的盘子，此刻那上面正盛着些饼子糕点。
这是给她准备的吗？想到福尔考什平时趾高气昂的样子，白绯很难想象她坦率道谢的模样。折中之后，福尔考什小姐只能用这种别扭的方式感谢吧。
想到这里，白绯不由得莞尔一笑。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能把高傲的福尔考什和亚诺什口中温柔的姐姐重叠起来了。
然而，伤势大好的福尔考什很快恢复成平日的样子，对白绯呼来喝去，言语中尽是自恃贵族的优越感。但是，匿名的点心仍准时地出现在她的床头。
白绯感觉到福尔考什对她稍微亲近了些。那种微小的差异出现在福尔考什命令之后的点头、言辞过分之后微抿的嘴唇以及不再把她称为小羊羔。白绯试着提起亚诺什这个名字。很显然，福尔考什的瞳孔骤缩了一下，身体一下子变得紧绷。
“哼。”她抬起头，觑着白绯，“那是谁？你的小情人吗？”
她在虚张声势。而且，她并没有信任自己。白绯抿了下嘴唇，稍显强硬地回答：“那不是你的弟弟吗，福尔考什小姐。”见她想蒙混过去，白绯赶忙接着说，“在那个夜晚，我亲耳听到的。”
“你想威胁我？”福尔考什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着白绯的目的，“我还在想你为什么不揭穿我，原来你在这儿等着呢。”她倨傲地坐下来，“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看着她戒备的样子，白绯叹了口气。随意地坐在床上，她挑出自己脖子上戴着的贝壳项链。“亚诺什很想你，妮娜也是。这是亚诺什从海边带来的礼物。”
妮娜、海边……显然这个少女确实知道些什么。福尔考什看着贝壳项链，掩饰着自己激动：“他怎么样了？”长高了吗，还听话吗……她离开家的时候，那家伙还是小豆丁，连话都说不清，成天只会叫着“姐姐”“姐姐”，像个小尾巴。
她承认了。至少第一步已经踏稳了。白绯扬起亲切的笑容，答道：“他们很好。看——”她打开了贝壳项链。
里面放着一张画技拙劣的小画。用着五彩的笔勾勒出三人的形貌。两名长发少女拉着中间深棕头发的男孩。三个人脸上都是大大的笑容。
“这是我！”福尔考什激动地指着右边的少女，“亚诺什的画技还是那么烂啊。”不知不觉间，她的嘴角已经漾出了符合她本身年龄的温柔笑容。
“真好看。”比起总是高傲不服输的她，福尔考什更喜欢眼前的福尔考什。
“你说什么！”福尔考什紧握着贝壳吊坠，瞪大了眼睛。
被瞪的白绯反倒笑得更加灿烂。“尤利娅，能帮我一个忙吗？”
福尔考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如果你把这个给我的话，我姑且听一下吧。”
“这个可以给你，相对的，你一定要帮我。”
“不乖巧的小羊……人在这里可活不下。”见白绯仍旧笑吟吟的模样，福尔考什啧了一声，“只要不给我添麻烦，我可以帮你。该死的费克特·夏洛特*。”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女孩子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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