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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想题目好麻烦我不想了 ...

  •   白维扬赶在前面跳了出来,他忙乱地爬到马背上,捡起了马鞭。探子咬着牙,拖着半截不听使唤的身子,爬上了马车。白维扬骑术是不错,可赶车的水平就相当一般了。他扯着缰绳,一转马头,立即就在雪地里打了一个急弯。

      躺在马车里的探子险些被他这一转弯给甩了下去,马车才刚转过方向,上京卫的马蹄声便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身后箭如飞蝗,白维扬把车赶得飞快,马车在雪地里极其颠簸。躺在马车上的探子多次想把赶车的白维扬给拖下来,让他赶车,他实在有点不放心。奈何他遇上了埋伏的上京卫,伤的不轻,连坐起来都困难。他只好斜倚在马车壁上,指挥着白维扬直走或拐弯。

      墨蓝的天幕逐渐褪了色,白维扬回头看看,上京卫被他们甩掉了。他看了身后的探子一眼,伸手把他的毡帽给抢了过来。他把自己乱蓬蓬的头发都藏在帽子底下,抹了抹脸。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被官兵追得狼狈不堪的落魄土匪。马车返回京畿,前两天还拥挤得摩肩接踵的青云街如今空无一人,他们的马车在街上飞驰而过,转入通往皇城的道路。

      到达魏王府的时候,探子已经昏了过去。他的手还捂着肩上的伤口,而流出来的血都已经干涸了。白维扬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探子的身边,弯下腰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

      白维扬轻轻拍了拍探子,他没有丝毫反应。白维扬摸索着,找出了他身上查验身份用的丹书铁券,然后将他拖进了马车里面。

      他将帽檐往下拉了点,跳上马,一勒缰绳,将车往魏王府的门口赶去。

      知道这次行动的人并不多,魏王府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白维扬竟会出现在府中。白维扬将车赶到门口,查验身份的卫兵见他面目好像不很熟悉,马车也不是王府里用的,便拦住他,问道:“什么人?”白维扬一扬马鞭,马车往前冲了几步,积在马车上的血滴在了地上。卫兵一看,车上有一个重伤的人,再抬头看白维扬。白维扬正眯着眼睛看他,一见卫兵看来,他立即把探子的丹书铁券往卫兵的怀里一掷。

      卫兵慌忙接住,他一眼便看出这是王府里的东西。白维扬冷声说道:“还不滚开?”卫兵见马车上的人似乎伤得很重,便还是退开了。白维扬一扬鞭,赶着马车冲进了王府中。他回头看去,见卫兵没有跟上来,便勒住缰绳,将马车停住。

      他将奄奄一息的探子抱上了马车,他把毡帽重新戴回在探子的头上,接着,他拿着马鞭,重重地在马的身上一抽。白维扬掀开马车的门帘,跳回车厢里。马挨了一鞭子,疯狂地往前冲去,天还没完全亮,路还很昏暗,马前脚踢在花圃上,马车剧烈一晃,便侧着翻倒了下去。

      白维扬低声说道:“抓住门帘!”马车一翻,他和岳知否就立即用门帘把手缠住,等马车倾倒下去了,他们俩才装作受伤,躺在地上。岳知否看着白维扬一手的血,就知道他刚才把探子重新又放回在马上了。故意赶马前进,就是想让这马车翻倒。探子只剩了小半条命,这样从马车上摔下去,必死无疑。

      她想起白维扬在赌坊里的时候,一剑刺穿了知道他有武功的上京卫的喉咙。

      他这一身功夫,不像是短短五年间可以练就的。

      他这毒辣的手段,也不像是一个寻常纨绔子弟可以有的。

      他把自己藏在了一个壳里,并且如今似乎还要继续藏匿下去。

      她看着他放松地躺在地上,闭上了双眼。她看着这个在短短数日内颠覆了她从前多年对他的认识的人,不禁想,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王府里的人已经赶过来了,她咬了咬唇,在心里把这个疑问给压了下去。她也假装瘫软地倒在地上,等待救援。

      她断了两根肋骨。

      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两根骨头是在和贺云交手的时候折断的。因为探子已经死了。

      也不会再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样跟着白维扬加入这个阴谋的。更加不会有人知道,白维扬曾经亲手将一柄没有剑尖的剑刺入了贺云的胸膛。

      她醒来的时候,自己身上的骨头已经被接好了,顺带着,连她脖子后面和手上的擦伤,也都被处理好了。她身上没有了脏水的腐臭味道,头发被洗干净了,她如今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躺在一个松软的被窝里。

      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纸,将屋里都照亮了。这是一个宽敞而整洁的屋子,墙上挂着几幅素雅的文人画,地上铺了驼色提花的地毯,屋子的中间立着一架绘着兰草的屏风。若不是屋子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待客的地方。

      她和白维扬的到来是要高度保密的,也许给她治伤的大夫,也都看不到她的容貌。

      她两天来都没怎么喝过水,一醒过来,她便觉得喉咙干得厉害。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她也没打算跟这王府里的人多说话,感觉自己好像能动,她便自己爬起来。

      她从床上下来,站起身,就往前面的桌子走过去。一阵眩晕袭来,几天没有吃饭,她残余的体力没法支撑她站起来的动作。感觉到眼前的景象都蒙上了黑雾,她稍稍弯下腰,把重心降低,然后在自己扑倒在地上的前一刻,扶住了面前的桌子。

      她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跪在了地上。桌上的水壶和杯子都被她扫乱了,两个杯子还掉在了地上,还好地毯够厚,它们才没有摔碎。岳知否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她扶着桌子,站起身,往屏风外面看了一眼。

      门外好像有个人,他站在门外,似乎正要敲门。没等敲门声响起,房间里面便有瓷器翻倒的声音,岳知否警惕地躲在桌子旁边,悄眼去看。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女从里屋走了出来,她往床上瞄了一眼,才小心翼翼去把掉在地上的笔架捡起来。她把笔架放回在书桌上,又往岳知否这边看了一眼。她猛然发现了倾倒在桌上的水壶和地上的杯子,她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接着,她看到了桌子旁边的岳知否。

      那女子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她走到了桌子旁边,把桌上的水壶和水杯都摆正了。她笑着问道:“你醒啦?”岳知否没有答话,只是转过头去,看着她。她避开岳知否的目光,弯下腰去捡落在地上的水杯。一边捡,她一边说道:“我是这房里的丫头玖儿,你要是有什么要做的尽管找我做就好了。——你是要喝水么?我来给你斟就好了,你伤还没好,做什么自己爬起来斟。”

      岳知否拉开一张凳子坐下,看着玖儿给她斟水,她微微笑着,对玖儿说道:“那就劳烦你了。”玖儿笑眯眯地回答:“什么劳烦,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丫头,伺候姑娘是我分内的事情嘛。”岳知否就看着她。

      她的长发挽成了髻,绑在脑后,这分明是成了亲的女子才会绑的发式,京城里有的是年轻貌美的少女,魏王用不着留一个成了亲的丫头在府里。

      再说,岳知否和白维扬可不是寻常的丫头婆子可以见得到的人,岳知否的骨头才刚接好,给她治伤的大夫都已经不见了踪影。一个大夫,尚且不能留在此处,何况一个丫鬟。岳知否道了声谢,接过玖儿手里的水杯。她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杯中的水,假装没有发现玖儿试探的目光。

      笃笃。有人敲门。

      岳知否:“谁啊?”

      外面的人只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我。”

      是白维扬。听到这声音,旁边的玖儿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惊讶。岳知否对外面说道:“进来吧。”

      白维扬绕过屏风进来的时候,岳知否忍不住蹙了蹙眉。这么些天来他都是一副落魄潦倒的模样,看惯了他灰头土脸的模样,他忽然人模人样地出现在眼前,她反而有点不太习惯。梳洗过一番的他看起来又有了几分以前的气概。他的长发用银质笼冠束了起来,他穿着一身月白直裾,束了一条青色镶玉腰带,外面松松的罩了一件浅蓝色褂子。他以前就很喜欢穿这样的浅色的衣服,他现在恢复了从前的装扮,走了出来,岳知否看着他,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仆人进不了这院子,放着粥和小菜的案几,反而到了白维扬的手里。他将案几放在桌上,自己在桌旁坐下了。他看了一眼站在岳知否旁边的玖儿,轻轻蹙了蹙眉头,看岳知否,问:“这是……?”玖儿还没回过神来,倒是岳知否先替她回答:“府里的玖儿,过来照顾我的。”白维扬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对玖儿有礼地笑了笑,道:“是吗?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温柔,配上脸上的笑,乍眼一看,还真的很容易以为他是个谦和有礼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了。玖儿一开始看岳知否的时候,还有些顾忌,现在见到白维扬出现,竟看得愣了。好像她正看着的不是两个人,而是塞外进贡而来的稀有珍宝了。白维扬自然也知道她不是什么府里的丫头。感觉玖儿已经看够了,白维扬冷不防站了起来,在她旁边唤道:“玖儿姑娘。”

      他比玖儿高出整整一个头,他站起来,玖儿就感觉自己身边立了一堵墙。她唬得退后了一小步,站稳了脚,她才仰起头来,强笑着问道:“公子有……有什么吩咐么?”

      白维扬直视着她,明明他眼神还算温柔,可被他这样看着,玖儿就觉得有点不太自在。白维扬手按在桌上,笑了笑,道:“这水壶里好像不剩多少水了,能否请玖儿姑娘替我加点水来?”玖儿忙不迭地回答:“好,好,当然……当然可以。我……我现在就去。”

      说完,玖儿拿着水壶,飞也似地逃出去了。白维扬捧着案几走到床边坐下,他看着门口。白维扬看着站在外面,又不敢进来,又不太舍得就这么走了的玖儿,问道:“那是个什么人?”岳知否坐在床上,捧着粥碗,答道:“看样子,像是府里的姬妾,不知道怎样知道了我们俩在这,故意过来看热闹的。”

      看热闹。这都跟以前在青云街上埋伏着围观他出去狩猎的人们一个德行了。京畿里怎么这么多好事的人?白维扬嗤笑一声,又扭过头去看岳知否。她昨天才被人打断了两条肋骨,今天胃口竟还那么好,自己捧着碗,一边喝粥一边吃菜,半点伤员的样子都没有。他挑了挑眉,端起案几上一盘像是酸萝卜的东西来看。他皱了皱眉:“姜辣萝卜?看来连这做饭的厨子也给瞒了,你弱成这样,还给你吃这么油腻辛香的东西。”说着,他把碟子收走了,转手放在了后面的桌子上。

      岳知否夹萝卜的筷子已经伸到了半空,碟子给他收走了,她也只好收起筷子,转向了另外一碟小菜。白维扬眯着眼睛去看案几上的东西,看着看着,又拿起一碟。“豆苗?这么寒凉的东西你也敢吃,昨天雪地里冷得还不够么?”说完皱着眉头,又把碟子给收走了。

      岳知否看着他挑剔完一碟又挑剔另外一碟,她好不容易等来的一顿饱饭,转眼就被他收走了一半。她把剩下的两个碟子往他面前一推,道:“这两碟也请公子看看好了,是不是我也吃不得了。我这样吹了风断了骨头的人,也就只能喝粥了。”白维扬发现素来话都不太想和他讲的她竟然说了这么长一段话来打趣他。他一挑眉毛,手肘撑在案几上,托着腮看她。岳知否见他那神情竟像是在审视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瞥了他一眼,又不说话了,低头喝粥。

      白维扬散漫地笑了笑,道:“你好像不那么讨厌我了?”岳知否抬眼瞥了瞥他,没理他。白维扬忽然坐直身子,伸手去拿案几上的小碟子。岳知否比他出手更快,她把碟子抓住,抢过来,一手就把里面的小菜都倒进了粥碗里。白维扬去拿另一碟,她赶紧又去抢。白维扬看她跟自己抢个碟子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都认真得仿佛是在抢夺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他松了手,看着她把菜都倒进粥碗里,轻轻地笑了起来。

      他问:“好吃?”

      岳知否两天没吃东西,现在这么一碗粥,在她眼里都是难得的美味佳肴。她看他一眼,他脸上的笑总有些不太正经,不太正经的人她从来不想理。不过他既然是四公子,总不理他好像不太礼貌。她还没想出敷衍他的话,白维扬便又说道:“你们在靖安司就吃这种东西?”

      “难怪老头子在家里藏了这么多名珍古玩,原来全是你们一口一口饭给他省下来的。”

      他寄人篱下的时候态度还是十分放松,见屋里只有他们俩,他便舒舒服服地往床边一靠,倚在上边,半躺着了。他把双手放在脑后枕着,他眯着眼睛看她吃,看着看着,又说道:“难怪你这么年轻就坐上靖安司第二把交椅了,武功高强,任劳任怨,忠心耿耿,还给老头子省银子。”

      岳知否还没回答他,门外就忽然传来了玖儿的尖叫声。尖叫声很快被按了下去,玖儿似乎被人捂住了嘴。白维扬双手环胸,眯着眼看门上玖儿和另外几个人的剪影,像看戏。岳知否想起,玖儿或许是王府里的一个姬妾,救了她,说不定日后她能帮到自己。她碰了碰坐在旁边的白维扬,道:“你开门看看,那玖儿……说不定有用。”

      白维扬闻言,坐了起来,他走下床,走到岳知否身旁,俯下身去,从她头上解下了一根发带。

      白维扬拿着发带,走到门口,一下子把门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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