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汪]短篇合集》补丁万

6、西京来电

　　王声去日本的时候，接到了苗阜打来的电话。

　　京都的味道似乎很适合恋爱和失恋，古都里到处都是爱情故事的影子。

　　这里的时间比别的地方都慢，艺妓代代谨遵的传统，祇园祭高大的船山，人群仿佛百年来从未转场，枯山水小小的格局里藏着巧思，怀石料理总是带着三分饥寒。

　　王声喜欢这种慢，属于仪式感的慢里面滋生笃定，用程式化的举止和对答，毁灭一切惊喜和惊讶的刺激。

　　那不是禅，那是心如止水，枯木成灰……

　　‘喂？’

　　‘喂，声，今天到哪了？’

　　‘到京都了。’

　　‘哦。玩的好不？’

　　‘挺好。’

　　‘累不？’

　　‘老苗……’

　　‘嗯？’

　　‘……没事，早点休息吧。’

　　嘟……嘟……嘟……

　　民宿的庭院里有一颗老梅树，花期未过，几朵残春。

　　电话铃声响起时，恰好落了一片花瓣，似乎不堪承受这油然而生的万重纠葛。

　　相顾无言，欲语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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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也许这才是真相：

　　三春的阳光已经非常晴好，一个难得的好天。

　　千鸟居的红显得格外鲜艳，入乡随俗的摇铃击掌，把零钱扔进赛钱箱，虽然没有祷告，还是默默的低了头。

　　京都赏樱，奈良看鹿。

　　奈良的鹿都有一双精灵的眼睛。鹿饼干是最高等级的集结号，一包在手，鹿们仿佛听到了召唤，从四面八方向你奔来。长毛长角的家伙们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纯良，它们早都被宠坏了，特别会欺负人。

　　王声喜欢这个城市，有点像西安。古都大多带着一股能够与时间对抗的力量，悠长而强大。

　　‘喂，睡了？’

　　‘你说呢？这时差比上次你去新疆那次都小吧。’

　　‘不葛我一句会死啊？有什么乐儿没有，麻溜儿的跟大后方汇报一下。’

　　‘哎哟这的鹿可太厉害了，我跟你说，通了人性了都。今儿为了抢食，这帮没良心的差点把我地图给嚼了。’

　　‘你说你怎么那么喜欢去小日本那呢？’

　　‘咱提前到自己的土地上走一走看一看怎么着啊？’

　　‘您也别太着急啊，和平解放还需要时间哪。‘

　　‘所以必须深入了解万恶的资本主义如何对日本人民进行残酷压迫啊。’

　　‘那您考察成果如何？’

　　‘触目惊心啊触目惊心，苗老师，日本人民至今还生活在水深火日之中，大姑娘衣不遮体，小媳妇精神空虚现象极其严重。’

　　‘不能被困难吓倒，组织考验你的时刻到了。’

　　‘作为一名共产党员，这是我应该做的。’

　　‘但是，有一点，注意身体啊王声同志，祖国的革命事业也需要你！’

　　‘请组织放心，在哪咱都能为革命事业贡献力量添砖加瓦。’

　　‘那您赶紧养精蓄锐吧，别耽误您晚上继续推动历史车轮前进。’

　　‘古，你才推车呢！’

　　……

　　‘不行了不行，明天还得早起。’

　　‘是是是，我这明儿也还有个会。’

　　‘那赶紧睡？’

　　‘赶紧的。’

　　‘说完最后一句就挂啊，你说这个事情吧……’

　　‘哈哈，是呢，我就说吧……’

　　第二天某人在会上哈欠连天，

　　某人在大巴上睡得缩成一团。

　　是耶非耶？孰真孰假？

　　哪段是想象的调笑，哪段是现实的日常？

　　重要吗？不重要。

　　重要的是，当那个人不在身边，见不上面说不上话的时候，

　　一个人特别想要拨一个电话给他，另一个人愿意接起长途来电。

　　管他千言万语胡诌瞎谝东拉西扯长话短说，

　　不过是一句说不出口的，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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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现实是——根本没有这通电话。

　　他们之间，互相不通话已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