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赞》露浓

6、死者苏生前篇 #6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线紧接《最后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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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蕾雅·格劳克斯没有留下任何遗嘱。
　　其实在法律上来说他们甚至无法证明她已经死去。她没有任何亲人，是她工作的福西特城圣科斯莫小学最先报告她失踪了；一番无用的例行调查之后，她的卷宗被归入未解决的案件存档，七年之后这个世界的条条框框就会正式相信她已经死去。但是在那之前——其实不过短短六个月——失踪还有拖欠地产税和贷款就足以让银行收回她的房产并且拍卖。
　　也未尝没有好处。
　　布鲁斯·韦恩在第一时间买下了那栋别墅，甚至亲自带着阿尔弗雷德和两个孩子来接受房产，尽管这代表他不得不应付被大总裁韦恩先生亲自驾临惊吓到的银行和中介公司职员。布鲁斯读文件的档口达米安已经开始又一次地毯式搜索整栋屋子。其实阿蕾雅去后他们已经仔细搜索过一次，回收了两本魔咒书，但再搜一次也没什么坏处。对于神的居所，并没有“太小心”这个说法。
　　而比利则是一直愣愣地站在客厅里发呆。其实他也没有来过这里许多回，但不知为何却一样有无穷无尽的回忆，一点一点将他淹没：从阁楼上搬出来的范德格拉夫起电机似乎还摆在地上，只因为自己闹着说没玩够；厨房里吃剩下的蜂蜜蛋糕还静静地散发出香气；阿蕾雅开着电视却假装在沙发上熟睡，好让他及时看到新闻前去应对……
　　他实在是太出神了，竟然没有注意到一位银行职员走近他身边，向他点头致意道，“你好，韦恩先生，我是克里斯，是格劳克斯小姐的房贷经纪人。”
　　“啊，你好，”比利有些慌乱地握住克里斯的手，“你可以叫我比利。”
　　“那么，比利，可以告诉我你和格劳克斯小姐的关系吗？”
　　比利有些疑惑不解地望向这个银行小职员，于是克里斯柔声添道，“虽然格劳克斯小姐没有亲人，好像也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但是我想我也能算是她的熟人之一。你也是吧，比利？所以韦恩先生才会这么快买下这栋房子，甚至亲自来接受房产。不知道你有没有尝过格劳克斯小姐做的希腊式蜂蜜蛋糕？真是太美味了！她说是祖传做法呢。”
　　“对的，除了我爸爸妈妈再也没有人做的蜂蜜蛋糕能和格劳克斯小姐的比较！我……”这一刻的兴奋过后，比利却把头埋得更低了；他轻声说道，“以前我住在福西特城的时候就在圣科斯莫小学读书，格劳克斯小姐是我的数学老师。她对我很好，特别好。”
　　“是啊，她是一个特别受学生们欢迎的老师呢。我以前来她家里的时候总是能看见冰箱上贴着孩子们给她的贺卡画作什么，看得出来满满都是敬意。”
　　“可是现在都没有了？我上次来的时候——”上次来的时候是非法入侵，于是比利语塞，倒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克里斯点了点头，说，“银行拍卖之前我来查过房子。别的私人物件我也无法处理，但格劳克斯小姐收集的孩子们的作品，我把它们都送回了圣科斯莫小学，大约是给孩子们自己收藏起来了，又或者在教室里挂着纪念格劳克斯小姐。只有一份还没能送回，比利，来，这是你做的吧？画得很好看，非常有意境，看来你相当有艺术天赋。”
　　比利接过那张贺卡，上面画着一株雷雨中的橄榄树，在闪电的照耀下绿的仿佛闪闪发光的宝石。
　　“并不是意境什么的，”比利努力微笑着，“我做这个贺卡的时候班上只有一支绿色的彩笔，是荧光绿的，新的还没送到。我很想画橄榄树，但是荧光绿画叶子不像啊，我就想着如果是闪电下的橄榄树这个颜色应该会更像。”
　　“你真聪明，”克里斯由衷赞道，然后却是又说，“听着，比利，别太悲伤丧气。警方没有得出任何结论，或许将来还能找到格劳克斯小姐的，或许她自己又回来了也说不定。我不是要说好听话安慰你，但是这种什么也找不到的失踪案件，最大可能性确实是当事人自己离开了，并且抹去一切痕迹有意让人找不到。”
　　比利瞪着手中的贺卡，半晌低声喃喃道，“我知道她不是真正死去了，我知道她会回来的，可是也许我看不到她回来的那一刻了。我只是想她，我希望她没有走。她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其实她为大家所有人都付出了那么多，可是谁也不知道。而我一直是被照顾的那个，却从来没为她做过什么，将来也没机会……”
　　比利知道自己不该在陌生人面前说那么多，可是他甚至来不及细想话已经脱口而出。那些回忆和遗憾还有悲伤实在太沉重，背负着这些分量，他并没有办法仔细思考自己的一举一动。克里斯一愣，但未及反应就突然听见一个无比突兀的歌声响起。
　　“记着我，探索并且发现，
　　在世界的每一处，她只是一个女孩，
　　对自由的人们而言，思想是开启的钥匙，
　　过去已经被忘记，但历史永存。
　　神是一个女孩，无论你在何方。
　　你相信么？你能收到么？……”
　　且不说这乱七八糟也听不大懂的歌词，但是这节奏鲜明的电子舞曲对于这个黯淡的时刻来说欢快得几乎有些讽刺。克里斯大窘，忙着找手机的同时还不停口地道歉，“真是太对不起了，我居然忘记关手机，本以为已经像往常那样静音了……”
　　他掏口袋的时候歌声还在一蹦一跳地继续。
　　“神是一个女孩，无论你说什么。
　　你相信么？你能收到么？
　　神是一个女孩，无论你如何生活。
　　你相信么？你能收到么？”
　　克里斯终于找到了手机，一键掐死铃声，但比利还在发愣。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真得万分抱歉，”克里斯揉着额头。
　　“我听过这首歌，大约是在商场里，”比利像日光下的猫头鹰那样眨着眼睛，“不过好像没有遇到过用这个做手机铃声的？”
　　克里斯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儿，最近很热衷给我设定手机彩铃。我本想着这首歌还不算太过分就随她去了，没想到……我真得非常非常抱歉，比利。”
　　“没关系，不过，”比利迟疑了片刻，然后用很小的声音说，“你可以放给我听么？这首歌的全部。”
　　“哎？”
　　克里斯又是愣了片刻，但看面前小男孩的神情他微微叹了口气，并没有多问。他划开手机屏幕，找到铃声的歌曲点下了“播放”。朝气洋溢得几乎有些没心没肺的乐声再次响起：
　　“她将会闪耀，时空中的永恒。
　　她的坚强奋发永远属于我。
　　她希望你变得洁净自由，
　　成为未来的一部分。
　　天空照亮我们；
　　有人在那里，我们信任的人。
　　还有彩虹为你我出现，
　　有一轮不变的日出。”
　　就在这个时候达米安踩着“神是一个女孩”的歌声从楼梯上三两步窜了下来，脸色黑得很明显。
　　“哪个蠢货在放这么恶俗的音乐？”韦恩家族的大少爷咬牙问道。
　　比利转过身去，对着自家兄弟突地一笑。自从走进这栋旧宅以来他第一次笑得如此明亮宁静。
　　“是我让克里斯先生放的，这是他的手机铃声。我觉得这歌挺好听的呀。”
　　“你什么品味？！你要敢在家里放这个我饶不了……”
　　手机还在放声歌唱着“神是一个女孩，她只是一个女孩”，而达米安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这是舞曲嘛，虽然其实我也不太喜欢这个风格，但下次开派对的时候总可以放吧，适合跳舞，”比利踩着拍子哼唱着，“天空点亮我们；有人在那里，我们信任的人。还有彩虹为你我出现，有一轮不变的日出……”

　　******

　　编剧需要去死一死。
　　终于将《战神II》打通关后达米安就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其实这游戏并没有什么不好，人设酷炫，操作过瘾，画面精致美丽，故事合情合理——就连那个让他到现在没缓过来的结局其实也还算合理？电视屏幕上的战争与智慧女神仍然倒在地上，而玩家操纵的游戏主人公已经站直了身子；奎托斯最后的惊愕与遗憾被仇恨湮灭，连失手误杀一直守护帮助他的女神这种事情都被他丢到了脑后。看到智慧女神终于在巨大的爆炸中消失于无形达米安还是没忍住摔了一次手柄。
　　倒不是说他对雅典娜女神——无论哪个版本——有多少感情，但这毕竟是给他比利买的生日礼物。
　　玩《战神I》的时候比利虽然很喜欢游戏的画面和操作，但一直对奎托斯这个主人公有些意见。但《战神II》显然不止主人公不讨喜那么简单，而是直接戳比利的伤口。让比利玩到这个结局那可不止摔手柄了，估计他能直接将整个游戏系统炸成一地碎片。无论如何这份礼物还是扔垃圾桶才对。倒不是达米安心疼游戏机，他是心疼弟弟。达米安回头看钟，发现已经将近凌晨两点，更觉头疼。明天还要上学，在比利的生日家宴之前是没时间找其他的礼物了。果然还是他自己的错么，早就应该试玩《战神II》而不是等到现在了——
　　怎么可能是他的错？还是编剧去死吧！！
　　第二天一放学达米安就直接丢下弟弟跑市中心了。他在各种游戏和体育器材商店晃悠着，希望能在最后一分钟找到什么弟弟会喜欢的东西，但并没有收获。于是在家宴上，当比利拆完一家人堆起的小山一样的礼物，所有人都期待地望着他的时候，达米安只能耸肩。
　　“最近太忙了，没来得及买礼物；不过比利你放心，最迟明天肯定补给你。”
　　发现全家人都神色有异地看他，达米安扭头说道，“呔，怪比利自己！谁让他生日里圣诞节那么近，好不容易挑了个好的圣诞礼物一个月后又过生日了，谁想得起来啊！”
　　一旁的迪克挑着眉毛说，“你不是……”但被达米安一瞪，却是一笑，然后乖乖地闭嘴不提了。
　　比利一样在笑，抱着他的手臂摇晃着说，“那你以后圣诞节给我双份的，生日不给也没关系。”
　　“切，”达米安摆出一如既往的鄙视表情，“生日没有，圣诞节也只有单份，这才是常态好不好。你看见我收生日礼物了？”
　　“喂！你自己不要啊，不代表我不要……”
　　家宴终于在打打闹闹之中结束了。晚饭之后达米安没有装好孩子像比利那样提出帮阿尔弗雷德收拾厨房，反而一下就溜出家门逛街去也。午夜的钟声就快要响起的时候他抱着一个大礼盒走进比利的房间，一如既往地没有敲门。
　　“很好，还没到午夜，所以现在还是你的生日，”达米安说，“生日快乐，蠢弟弟，来拆礼物。”
　　已经换上睡衣在床上看书的比利眨巴了半天眼睛，最后诧道，“我还以为你要准备去巡逻呢，原来是去买东西了？其实也不需要这个时候跑出去给我买礼物的。”
　　“明天送到的那就不是生日礼物了。快来拆，不然等会儿过了午夜怎么说？”
　　“好！”
　　比利兴高采烈跳下床坐在地毯上。他抱过礼盒，拆开花花绿绿的包装纸，打开纸盒的盖子，就看见盒子里最上面竟然是一张卡片，被封在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盒中，看上去像是什么价值不菲的收藏品，好像稀有棒球卡之类的。盒中卡片边框漆黑，却闪闪发亮，卡片上画着一个明媚少女，红发白裙，右手紧握一柄长枪，左手上方一只雪白的猫头鹰振翅欲飞。卡片最上方是一行金字：【密涅瓦，崇高的光道圣者】。
　　比利小心翼翼地拿起塑料盒捧在手中。以希腊神话为题材的文化产物无疑很多，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形象也并不少见，但这张卡片似乎有什么不同。将这塑料盒捧在手中，他好像触碰到了一个远古的秘密，强大而虚幻，未知却又熟悉，就仿佛那个已经离他远去的存在又回到了他身边——至少有一部分回到了他身边。
　　好半天他小声问，“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达米安理直气壮地答道，“我就是看了这个卡牌的形象觉得你肯定喜欢，再加上似乎是很值钱的收藏品，就决定买了送你。”
　　比利不禁有些好奇，又问，“也有很多雅典娜女神的雕塑，油画什么的，古典作品的复印件，你怎么选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东西？”
　　“你有看上过什么古典作品嘛？”达米安又是耸肩，“至于为什么选了这个，谁知道，灵感？”
　　比利犹豫了片刻，最后仍是认真说道，“我总觉得这张卡片好像确实有什么不一样，仿佛带着什么力量和存在；难道说你也无意中感受到了？不过是很微弱很虚的感觉，也许是我想多了——也许只是我太想她了。”
　　达米安立刻后退一步，然后咬牙道，“如果说我随手买个收藏品玩具都成了魔法物件，我和那个老板没完！！他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比利忙道，“你千万别随便去找人家麻烦；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应该？”达米安斜眼望着自家兄弟，说，“你确定？你不让神奇队长来鉴定一下么？”
　　“下次吧，其实我也有一定鉴定能力的；我说应该没大问题那就是了——不会有大问题，放心好不好？你辛辛苦苦赶在半夜之前给我买来礼物，可别让这些给破坏了。盒子里还有东西啊，这些是什么？”
　　比利从礼盒里又扒拉出来三个黄色的纸盒，上面画着龙头狮身鹰翼的生物和盔甲闪亮的骑士。
　　“老板说我都花大价钱买了那张收藏品，就应该再买三盒这种，下面就可以开始玩了，”达米安解释道，“老板说这叫做决斗怪兽，好像是什么卡牌游戏，像万智或者炉石那样，大约。”
　　“是嘛？”比利饶有兴趣地翻来覆去研究着纸盒，“我倒是从来没接触过这类游戏。迪克说你们两个一起玩过万智啊，好玩么？”
　　“迪克喜欢，我宁可开PS4或者电脑刷地图；不过看你操作手柄这么困难，可能更适合这种。”
　　比利拆开一个黄色纸盒，从里面抽出厚厚一叠卡片，一张一张看过去。这才看了没几张，他突然“咦”了一声，举起其中一张卡牌给达米安看。那上面一样画着雪白猫头鹰陪伴的红发白裙少女，只是比收藏品那张上面的更年幼，头发也短了许多。
　　“这个游戏里的密涅瓦会进化啊！太有趣了，”比利惊叹道，眼睛闪闪发亮。
　　达米安没说话，只是撇嘴，但是内里却是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终于碰到一个靠谱的编剧了。
　　之后的几个月里达米安终于见识到了当比利迷上一个东西会是什么下场；他之前玩《战神》还有《使命召唤》什么的能如此不温不火胜不骄败不馁，看来说到底是没有激情。待找到一个让比利真心喜欢的游戏，达米安简直觉得自己有点招架不住。周末常常跑城里参加比赛，有闲余时间就开始琢磨策略卡组，对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纸片陷入异世界，这些也就算了，比利还一直试图将达米安拐进圈子。看在之前每次拉比利打游戏他都老实作陪的份上，达米安认真试了几次学习游戏规则，但每次都学到一半放弃并不是他的错。
　　“战斗的第三步骤是什么意思，这还能有几个步骤？七个步骤？！你是在搞笑么？”
　　“什么叫超量怪兽没有等级，卡图上不是也有画星星——画在左边和右边能有什么区别？”
　　“灵摆是什么鬼，这个游戏的设计师为什么会觉得再添加一种召唤方式是个好主意？！”
　　于是有一天比利对他说，“要不然你跟我一起来参加一次比赛？和不同的人多对战几次应该就能融会贯通了，说不定你还会喜欢上呢。”
　　达米安没好意思拒绝，但是看到比利满脸期待地递过来光道卡组只觉得压力山大。毕竟那张卡组中心的密涅瓦，那根本就是比利的魂。如果碰上了什么必须要舍弃密涅瓦才能赢得对战这种终极嘲讽剧本，他一定会杀了编剧。
　　——果然想这事的时候忘记在木质家具上敲两下了。
　　达米安瞪着桌上的战局，半晌没回过神来。他的对手铺了一桌的卡牌，总之就是很强大的战阵，细节如何他也没心情仔细看，只知道对方卡组的主题是星战，言下之意一桌子都是拥有强大攻击力的宇宙飞船。而他这边只有【密涅瓦：崇高的光道圣者】笑着抬手让猫头鹰腾飞。他的手里捏着两张【裁决之龙】，墓地里已经堆了两个不同名字的光道怪兽——也就是说，如果用【密涅瓦】自杀性攻击的话，自身送往墓地，再发动效果从卡组上方堆三张卡牌到墓地中，多半就能满足召唤【裁决之龙】的条件，然后瞬间扭转局势。
　　他之前说什么来着的？其实他应该认输的吧，只是明明拥有胜利的希望却认输对达米安来说也是一件万分困难的事情——编剧你给我滚出来！！
　　一旁观战的比利咬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毕竟比赛中观棋不语的规则还是很严厉的。
　　这个时候对手笑着开口对比利说道，“如果你想提醒你兄弟什么那没关系，说就是了。新手要是没人带不容易学会的。说实在，连【密涅瓦】妹子都出场了，什么局势都有可能扭转的吧？是我的话会用【密涅瓦】自杀攻击的。”
　　达米安朝对手怒目而视；他最痛恨被人当做小孩照顾。他正想开口反驳，比利却拉了拉他的袖子。“他说的没错啊，”比利小声提醒道，“用【密涅瓦】自杀攻击，破坏送墓后的效果，再加上你手里的【裁决之龙】，这些足够扭转了。”
　　于是达米安干脆转头怒瞪自家兄弟，“切，你当我看不出来？这会你倒是心大了！”
　　事情发展过程就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样，【密涅瓦】被破坏后堆墓三张正是三个不同名字的光道怪兽，于是带走三艘对方的飞船。对方还在感叹他堆墓运气未免太好了，都没来得及感叹从天而降的【裁决之龙】和彻底扭转的局面。周围的人都在为这惊心动魄的逆转喝彩，而达米安却一直盯着比利。
　　对他人来说这不过是个游戏，但对他们兄弟二人来说这是悲伤的历史。
　　“喂，没事吧？”他问比利道。
　　比利将手覆在墓地的一叠卡牌上，轻声说，“这样不是很合适么？她确实就是那样的存在啊。”短暂的停顿后比利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又说，“只是一个游戏啦，不要这么严肃！赢了才是关键；有奖品哦！”
　　“喂！”达米安气结，“别浪费我的感情！早知道我何必找到这玩意儿送你，直接给你《战神II》就好了！”
　　这个时候对手又笑着开口了，“看在方才我让你提醒的份上，比利，再来一局吧？你这个光道卡组构筑得真不错，但是你兄弟才入门，运作得不是那么自如，所以想和你战一局试试看。”
　　“好啊！我一晚上没玩正手痒呢，”比利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句，径自坐了下来，开始整理牌组。准备开始的时候他又问了一句，“对战的时候我用手机放点音乐可以么？我会把声音尽量放轻点的，不会太吵。”
　　于是回合开始的时候就听见明媚欢快的电子舞曲响起：
　　“记着我，探索并且发现，
　　在世界的每一处，她只是一个女孩，
　　神是一个女孩，无论你在何方。
　　你相信么？你能收到么？……”
　　“哇！”又惊又喜的对手用力一拍桌子，赞道，“我特别喜欢那首歌啊，虽然商场里老是被重复轰炸会烦，但歌还是很棒的。哎哎，说起来这歌几乎就是光道牌组的主题曲也，【密涅瓦】妹子那么强大必须是这个牌组的神啊——你是这个意思吧？”
　　“对啊，我也特别喜欢这首歌，”比利笑着说道，眼睛亮晶晶的。这才第一回合，【密涅瓦】已经站在他面前，雪白的猫头鹰正展开翅膀。
　　达米安揉着额头转过身去拿背对着自家兄弟。如果有一个捕捉着他们世界的一切的摄像机，那么这一刻达米安一定正独自一人面对着镜头。
　　“我还是觉得编剧可以去死一死，”达米安特别不屑地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