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猫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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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能逃过在黑夜追逐的眼睛，它几乎是无所不能的。
阴暗丛生的角落里，站着一个身高腿长的人，他手心正有一只气息奄奄的猫在蜷缩着，他的眼睛不带情绪地看着，那安谧的情态看起来竟有一种温柔在流动。
伤痕遍布的猫看起来就像受过非人的虐待，但韩序很清楚，这并不是外力造成的，伤势蕴含的力量和猫本身的魔力同源，也就是说，这种情况应被称作“反噬”。
自不量力做了超出自己能力范畴的事，就会造成反噬。在怀着看好戏的心态之余，韩序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也从来没有如此强烈过。
格洛斯特不是一个合格的属下，就连一个合格的附庸也没能做好。
但韩序最后还是没有放任格洛斯特的伤，他熟练地治好并让伤疤开始愈合脱落之后，才将格洛斯特关起了禁闭。
“禁闭”是魔族的一种惩罚手段，这里的“禁闭”并不只是单纯地关在一个屋子里，魔界的“禁闭”是更符合魔族的特性的囚牢，在那里，空间和时间都是停滞的，没有任何补充能量的来源，要是被关在空空如也的笼子里时间一长，自控力差点的甚至会崩溃发疯。
而能被韩序关“禁闭”的，格洛斯特算得上是独一份了。
在禁闭室的时间是没有概念的，等格洛斯特猫悠悠转醒过来时，他已经在一片空茫的空间里了。
那特殊的空间让他一下就认了出来，白得刺眼的四周让他甚至无法安心地休息。他站起来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伤口都被治好了。
而治好他的那个人不用说都知道是谁。
哪有治好伤才关他禁闭的。
但一想到那个人，格洛斯特刚舒展开来的身体很快又僵硬了，他蜷缩起来，四肢无力地抱成团，因为在他过往的记忆中，他也只能从这样的姿态动作里得到心理安慰。
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够逃过韩序的掌控，但难免会有一种侥幸的心理。违背追随的主人的命令，他只是被关禁闭大概都是看在他的姓氏份上。
但他还是很委屈地缩起来，远远看着就像一个灰色的毛线团，被打了死结无法理顺地扔在地上。
他只是教训一个人类而已，这又有什么错？
在格洛斯特的惯性思维里，人类是比他们低等的智慧物种，生来就应该讨好他们。所以当初流落人间被一个女孩收养时，格洛斯特才会理所应当地等着人类的投喂，而没有想到人类对他的友好也只是对宠物式的宽容。
双方都将对方当成各自的宠物，却又诡异地和谐相处。
格洛斯特在这边乱七八糟地想着，而韩序这边一波又一波地接收着禁闭室的精神波动，本来想监视一下这只蠢猫有没有老实，结果格洛斯特的纠结懊悔又不甘的情绪就像他平时爱亮的小爪子那样，有一挠没一挠地抓在韩序的心上，让韩序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类似人类悸动的情愫波动。
挠得他心痒痒得舒服又带着些难耐的憋闷，让忍功一向强大的韩序实在忍不住切断了和禁闭室的精神联系。
“刷——”地一声，世界回归清静。
即便开了小差做了好些小动作，韩序表面还是波澜不惊，一副好学生的做派。
这节是数学老师的课。韩序在雪白干净的草稿上划着笔尖，很快就写下了黑板上刚出的运算题的正确答案。
但出乎意料的是，以往分外“宠爱”他的数学老师这回倒没有叫韩序回答问题，反而是根据今天的日期叫起了学号。
不幸中招的23号同学看起来老实巴交，勤勤恳恳地在黑板写下了所有的运算步骤之后，才得出了最终答案。台下同学也很耐心地等着题目的结果出来，虽然想法循规蹈矩算不上惊艳，但也足以拿出来让大家讨论。
课过去了，一向爱作妖的数学老师和韩序都彼此相安无事，这让班里的同学乍一看，韩序就像在数学老师那里失了宠般，孤零零地坐在窗边默默算题。
一向习惯了被过了滤镜看待的韩序却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失落。
他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数学老师才是正常。之前的那丝黑气现在已经无法在这位兢兢业业的老师身上看到了分缕。想来这位老师也有自己的机缘，不过摆脱了控制的数学老师要是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总是针对好学生的他，想必也是尴尬和恼悔到不行吧。
韩序倒没有太过介怀，他一向欣赏敬业的老师，在他初中时代就曾遇到一位老师，因为他一次数学测验失手没拿到满分就十分担忧地跑来和他谈心。
让韩序印象深刻的，还有那位数学老师的一手好字，字体端秀俊逸，每次板书都让人赏心悦目。
所以这位疑似“中了邪”或被某些东西缠上的许老师才会得到韩序的格外宽容。
不过看起来事情已经解决了。
作为早就知道许老师身上的猫腻的人，韩序却没有出手，这似乎太不近人情。但这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挥一挥手那么简单，你替别人解决了，还要承担别人的因果，要是因果太过，你要背负的可不止自己的一条命那么简单。
韩序并不是见义就勇为的善良人，他的行为几乎都是出于自身利益或者好恶，当然也因为这位许老师对他的刁难无伤大雅。
或许也因为当初那个缠人的小东西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就连引诱他的方法也只有像小男生欺负喜欢的人那样幼稚又粗暴。
只是这小东西究竟是被谁解决的，韩序颇有几分在意。不过他有预感，他很快就能看到这位解铃人，只是这预感，让他颇觉不爽。
因为此人极大可能是他身边的人。
放学铃声的响起让疲惫的师生在度过一个漫长的早上后得到了短暂的解放。人群蜂拥而出，韩序远远缀在人群的后面，信步散漫的样子看起来跟饥肠辘辘急吼吼就往饭堂直奔而去的学生就不是同一个画风。
“嗒——”
一片半黄不绿的榕树叶悠悠扬扬打了个转儿后终于落在了他的右肩上。
韩序就像没有察觉到这一调皮地落在他身上的树叶，甚至步伐始终维持在同一频调，不疾不徐，哪怕穿过秋叶飘零的树荫，那般冷清又静美的景色也不能挽留他分毫，如同一个从不留恋的过客浪子。
但叶子最后还是遵循本身的重力从韩序的肩上擦落下来，着陆在一堆枯黄又夹杂着新叶的落叶堆上，没有任何特色的叶子轻易地就能与它们混为一体。
一个，两个，三个人陆续走了过去，又有不知从哪吹来的风卷了几片叶而来。
过后，一只穿着看着就造价不菲的黑皮鞋，属于男人的脚偏偏在这里停了下来，男人慢慢俯下身，精致的西装被压出好看的褶皱，在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带着不能轻易察觉的颤抖的手后，他毫不迟疑地就捉到那胆大包天光顾过韩序右肩的落叶，纤长白净的手捧着落叶如同易碎的花瓶般，手的主人那压抑着兴奋的声音也同时响了起来：“韩……”
未道出的音节被他珍惜又餍足地吞了回去，紧随而来的叹息也渐渐消失在慢慢扬起的风中。
老天啊，那只是一片普普通通就要扑向大地化为花肥的落叶罢了，只因为它遇过的人不同，它就已经脱离了同类庸俗的队伍，投向了昂贵的标本怀抱，永远地被收藏在了男人的私人珍藏笔记本里。
然而这只能是一个插曲而已。
作为韩序本人，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位疑似跟踪狂真痴汉的疯子粉丝。不过知道了，他也不在意，因为他对这类人的解决办法简单粗暴又效率奇高，而这类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知道的人也已经不记得了，毫无例外。
当然，格洛斯特捅的大篓子，韩序也没忘记，他只是等待着，注视着最佳的时机。
叶涂冬这几天都兴致勃勃，自从灵力因为那场奇怪的梦而陡然升了好几个度之后，身体素质也比以往的好，就连父辈都没能做出的术法他都能轻而易举完成。这些都给了他莫大的信心，他这几天在自己的活动范围转了转，也顺便出手解决了一些小东西。
那扬手灰飞烟灭的所向披靡带给他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瞥了一眼手中的邀请函，叶涂冬那天生带笑的眼睛慢慢沉了下来，他知道这修道世家一向都是捧高踩低的，这一听说他修为大增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都有试探一二的心。可怜爷爷父亲他们，当初因为追捕一头狼妖受了重伤后，几乎都是落井下石，现在叶家绝不能止步他这一代。
高调回归最引人瞩目，但这也是他想要的。哪怕他现在实力仍比不上那几个老不死的，也能保证自己性命无虞。
他将这封叶家长达二十年未曾收到的邀请函郑重收了起来，既然有一场硬仗要打，现在要稳固再提升实力是必须的。
再次确认手中从委托处接受的任务地点，叶涂冬检点齐装备就准备出门了，他就像出门郊游那般，心情好奇激动又难以自持。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猫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