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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差距 ...

  •   客栈只剩四间房,流觞照旧和云舒意一间,叶长青和祝长欢一间,洛长宁、孔长生各一间。
      甫一进门,云舒意就轻皱眉头,越往里走,眉头皱得越深,最终忍无可忍似的唤了一声:“长青!”
      叶长青从隔壁屋钻出来,“师尊,有事?”
      “你看看,这屋里……”云舒意边说边小心地用食指在桌上摸了下,抬起来给叶长青看,“太脏了,这怎么住人?快想办法弄干净。”

      叶长青看了旁边的流觞一眼,无奈道:“长悠师弟不是在这儿么,您怎么非得叫我?”
      他还以为这次总算能清闲点了,没想到师尊对他是真爱啊,无论身边有谁都忘不了他。

      “他要什么都做了,还要你做什么?”云舒意一边巡视,一边发号施令道,“对了,还有这茶杯茶壶,换套新的,这床也不够软和……”
      叶长青叹了口气。

      客栈小二都挺忙,没人有时间去打扫那明明已经打扫过屋子,叶长青只好认命地挽起袖子,亲自将云舒意和流觞的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这回出来得匆忙,未做充裕的准备,只好叫祝长欢买菜的同时顺道买了新的被褥、杯具、纱帘等。

      叶长青是穷人家的孩子,见了云舒意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养尊处优”,以前云舒意也经常带他们外出云游,每回都是这么吹毛求疵,极近骄奢之能事。
      他们云回峰明明很穷,这个峰主却似乎误以为自己是修真界第一富。

      叶长青看不得过度的铺张浪费,好说歹说终于劝阻了自家师尊每至一处,必在地上铺满羊毛毯的打算,但铺在座位上的毯子和几个软垫都是由祝长欢走哪儿背哪儿的。

      此时,除了洛长宁有特权可以坐着发呆,其余几人都在各自忙活。
      叶长青忙着打扫布置,祝长欢忙着跑腿采买。
      孔长生忙着做饭,仅为了借客栈厨房一用就花了十两银子,可把叶管家心疼坏了。但这也没办法,云舒意极为嘴挑,外面的食物他根本看不上眼,所以走哪儿都必带着孔长生。

      而云舒意则带着流觞到处闲逛,观了四方风景,赏了漫天晚霞,估摸着饭做好了才又回到客栈。
      孔长生做的饭香味太过诱人,大厅里好些客人都想来拼个桌,叶长青只得一个个应付过去。饭后孔长生还被客栈里的大厨拉住不放,非要向其请教厨艺。
      天将暗下来,洛长宁不知去哪儿了,祝长欢可能是去帮忙收拾碗筷,也没了踪影,其余人则各自回到房间,准备洗漱后就寝,得养好精神,毕竟明天可能要干大事。

      一间屋里只有一张床,流觞都做好了睡地上的准备,没想到云舒意竟大发慈悲地挪开点地方,示意他到床上睡。
      师尊恩宠,美人相邀,流觞自然却之不恭。

      所幸剩下的几间都是天字号房,床很宽,睡两人绰绰有余。
      但流觞有生以来真是头回跟别人睡同一张床,这让他既感新奇,又觉紧张。

      流觞笔直地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置于腹上,睁着眼睛望着帐顶鸳鸯交颈的暗绣花纹,宛如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云舒意倒是十分自然,和平日一样懒懒地蜷缩着,全身放松,呼吸平缓。

      不知过了多久,流觞轻声问道:“师尊,你睡着了么?”
      云舒意:“睡着了。”
      流觞:“……”

      又过了会儿,流觞都以为云舒意真睡着了的时候,却听其突然开口道:“长悠,你今年多少岁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是说真实岁数。”
      流觞想了会儿,不大确定道:“大约是……一百二十多岁?”

      “这么老,差不多比我大一百岁了。”云舒意这么咕哝了句。
      可能是真的快睡着了,他的声音有些迷糊,比起平日的老气横秋,无端多了几分孩气。

      觉得自己还很嫩的流觞:“……”
      被美人师尊嫌弃了怎么办?!

      “其实,年纪相差一点儿也不算什么大事……”流觞顽强地挣扎道,“好多妖修和人修的伴侣都差很多,我爸比我妈大近两百……”
      想到了什么,流觞突然不说了。

      “说起来,我父母也差了几百岁呢,现在他们一个死了,一个不知所踪……”云舒意突然道,声音显得格外清醒,隐隐透出一丝凉意,“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流觞:“……”
      好巧啊,我爸妈一个堕入轮回,一个陷入沉睡,看来夫妻年龄差距太大的还真是没有好下场呢QAQ

      流觞为此感到前路叵测,躺在床上悲伤地挺尸,听到耳边云舒意的说话声才回过神来,愣愣地问道:“师尊,你刚才说什么?”

      大概是说了不止一遍,流觞都没有听见,云舒意此刻翻过身来,凑近他耳畔,整个人都与他贴到一起,呼出的热气一阵阵拍在他脸上。
      “我说,是不是活得久了的人记性都不好?”

      流觞脸上发热,结结巴巴道:“是……是吧,我爸就经常记不住事。”

      “那你呢?”云舒意又贴着他耳朵问。
      流觞道:“我……我还年轻,活得不算久。”

      云舒意没说话了,流觞总感觉他的眼神在自己脸上转,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睡吧。”半晌后,云舒意转过身道。

      流觞小心地翻了下身,又想起自己之前所苦恼的事,突然发现根本没有苦恼的必要,他和师尊不过是师徒,与他爸妈那样的关系自然不同,何况,他早晚都是要回魔界去的,到时候恐怕多年不见一面,哪还有功夫闹矛盾……
      这么一想,年龄差距之类真的根本不是事。

      但想到要回魔界,怎么有一点舍不得呢?
      也是,人界这么有趣,还是再玩一段时间,等修为也提升些了再考虑回去的事吧。

      此时睡觉为大,流觞又翻了个身,正打算闭了眼睡觉,却听见隔壁叶长青和祝长欢的的房门“吱呀”一声响起,门外飞快闪过一条影子。
      流觞睁大了眼睛,有些疑惑,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祝长欢,他大晚上的要去哪儿?
      想了想,应该是去上茅房了,走那么急,像是憋坏了。

      流觞再次闭上眼,慢慢沉入梦乡。

      梦里,流觞躺在九芒宫的流华池中,一边泡着温泉,一边吃着水果。四周有好多美人围着他跳舞,丝竹声声,水袖飘飘。
      他还养了好多只软乎乎、毛茸茸的小兽给他按摩,那些小兽也不知是狐狸还是猫,总之生得十分可爱,有的给他坐在他身上给他捏腿,有的趴在他背上给他捶肩,还有只不老实的小捣蛋挂在他脖子上,用毛茸茸的尾巴在他脸上轻轻拂啊拂,拂得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酒池兽林,醉生梦死,十足的骄奢淫逸。

      梦里笙歌整一宿,流觞醒来时不由满足地叹息。
      “咦?”脑袋旁边怎么像有条毛茸茸的东西?流觞眨了眨眼,再一看又不见了。

      云舒意懒洋洋地坐起身,理了理衣襟,一头长发顺溜地垂下,完全不像被蹂-躏了一夜的样子。
      “长悠,”云舒意一边穿衣,一边吩咐道,“去叫你大师兄起床做饭,吃完了办正事。”

      流觞的目光一直在自家师尊发间露出的一截雪白的颈项流连,听见吩咐方才恋恋不舍地挪开,乖巧地应了一声,立刻从床上蹦下地,飞快地穿上衣服,窜出门去,叫了孔长生后又去要了热水端给云舒意洗漱。

      而云舒意则缓步走到桌边,从袖中取出几张黄色的纸片撒向空中,纸片被抛出后,不仅不落地,反而悬浮在空中,绕着他转圈。
      云舒意在指尖划了一道,用血在纸上飞快地画了奇异诡谲的符咒,符咒一成,那些浮在空中的符纸便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云舒意手一伸,那些符纸便井然有序地落到他手上,而先前指尖上的伤口早已无声愈合,再看不出半点血迹。

      流觞在走廊里遇到了祝长欢,道了声早,不禁又盯着他看了几眼,惊讶道:“师兄,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祝长欢打了个哈欠道:“昨晚没怎么睡好。”
      流觞心想,你这模样何止是没睡好啊。

      不一会儿,叶长青也从隔壁屋出来,走路颇有些不自然。
      流觞心里闪过了什么,但一时没抓住,于是连忙上前问道:“二师兄,你走路怎么如此……?”
      “啊,我屁股有点疼。”叶长青倒十分坦然地道。

      没睡好,屁股疼,没睡好,屁股疼,没睡好呀屁股疼……
      电光火石之间,流觞总算抓住了什么,若有所悟往叶长青屁股上转了一圈,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又若无其事地离开。

      小魔君虽然还是老童男一个,但魔界向来纵情纵欲,耳濡目染之下,他自然不会什么都不懂。
      啧,真是没看出来啊,两位师兄原来也是洒脱不拘的性情中人。

      叶长青一头雾水地望着师弟的背影,总觉着他方才的笑有些不太纯良,也不知在笑些什么……真是莫名其妙,不就是屁股疼么。
      摸着良心讲,谁没摔过那么一屁股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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