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apter 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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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重对剥削自家经纪人毫无愧疚，“别的经纪人当然不需要管那么方方面面。不过陈奕霖能者多劳。”
……能者多劳？
周兮兮无语，“他愿意？”
庄重笑道，“给钱多就愿意了。”
果然，里面的里面，传来陈奕霖又是咳嗽，又是愤怒的声音，“庄重我要加薪！加薪！加薪！”
庄重一脸坦然，双手一摊，“你看。”
周兮兮看着他，只觉他左眼写着剥削，右眼写着铁公鸡，不由无语好笑，“好吧。”
庄重的父亲庄振海是陈奕霖老板，作为老板的儿子，那自然是庄重说什么是什么喽。周兮兮心里不由对陈奕霖致以深切同情。
庄重抬起头，大声对里面道：“给你加薪！”
陈奕霖立刻答应，“好！一言为定。”
这家伙。周兮兮不由无奈。
庄重：“钻钱眼子里了。”
结论正确。周兮兮噗嗤一下乐了，她抬起头，正好看到庄重正垂眸看她，不禁露出笑容来。
庄重也勾起嘴角。
如果他们能一直这样，那该有多好啊。庄重心中欣慰。
看来买下这个院落当她的邻居这个决定，是他这辈子下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他们并不知道，在阴影的暗处，有个人拿着一架照相机，将他们相视而笑的这一幕，完完整整地拍了下来。
陈奕霖大概会想，这辈子可能是欠庄重的。
干完了工，还得当司机，送庄重回目前的住处。
庄重下了车，走到驾驶座那边，透过车窗，看到陈奕霖拉长着个脸，不由好笑，“别这样啊，加薪还不满意？”
这家伙一路上对他横眉冷对，就差怒指他是个垃圾老板了。
陈奕霖根本懒得理他，向他挥挥手，就开着车走了。
“你这样你媳妇不会喜欢你的我跟你讲。”庄重耸耸肩。
好吧，看在他还是那么一个努力的经纪人，庄重就不向他计较了。
偌大的别墅，只有他和他爸两个人住。
一个家里，没有一个女主人，生活中就缺少了柔和，只有冰冷，全黑的线条。这栋别墅也是一样，冷硬的设计，就如他们父子两个，倔强，冷漠。
庄重走进门，客厅里没有开灯，昏暗得，仿佛他那个冷漠的父亲并没有回来。
他顺手打开灯，抬起头，就看到他的父亲阴沉着脸，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他的父亲是一个如此冷漠的人，就算在家里，也衣着讲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冷硬的脸，仿佛这个世界上，已经再没有人能动摇他了。
庄振海看见他，重重地一拍桌子，“你去哪了！”
他每一次都是这样。庄重冷漠地想。
父亲只会问自己去哪了，然后管束自己，从来不说为什么，或者就算说了，也会因为彼此的倔强而一拍两散。
每一次都来这一手。他已经看腻了。
庄重慢慢地将鞋脱了下来，“爸你三天两头总盯着我，我还以为我才十岁，不是二十七。”
“我没跟你开玩笑！”庄振海扔了一打照片到桌上，让庄重过来看，“看看，这都是什么！”
庄重换了拖鞋走到沙发旁边，拿起照片看了看。
耳边传来庄振海充满怒气的声音，“你看看这堆照片，你找了装修工人？陈奕霖还在里面，工作那么强的经纪人，你让他当监工？！还有，这房子这么破，买来想干什么！”
照片有很多张，每一张都明显地让人能看出来，他在找人装修。
装修工人干活干得热火朝天的景象，陈奕霖在旁边呼呼喝喝的，都入了镜。
还有一张……
庄重的目光在那上面流连着。
日光很是温暖，他低着头，看向矮了他许多的周兮兮，她仰着头，笑得弯了眼睛。
而他自己，仿佛看她看得入了迷，神色间带着他自出生起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过的微笑。
庄重看着照片，目光不禁柔和了许多。
它拍得很温馨，很美。在这一打照片里，它只是那其中一张，看起来并不如何显眼。
庄振海还在愤怒不已，“我要不是花钱买下新闻，你是不是又想上新闻？你那些秀情商的新闻你没看够，我可看够了！”
庄振海并没有发现庄重喜欢上了周兮兮，他只是对庄重会突然买了院子并搞起装修疑惑不解，而且愤怒。
幸好那张照片并不显眼，庄重趁着庄振海不注意，把这张照片揣在怀里。
他其实并不打算让庄振海这么快就知道他要搬出去，但是如果现在就说，也许也是一个好时机。
他放下照片，转而面向庄振海，沉声道：“我想搬出去住。”
庄振海冷笑一声，“搬出去住？”
“对，”庄重点了点头，“我们这样，相看两相厌，在公司见也罢了，家里明明是放松的地方，我还得看见你，我难受。”
既然你烦我，我烦你，不如这样，“我搬出去住，正好。”
庄振海冷冷道，“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庄重失笑出声，“对不起你不同意可真没什么用。”
他摇了摇头，想到过去，他就感到人生毫无起伏，直到见到周兮兮的那一刻，他的生命里才终于有了光彩。
“我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说几句话？”
庄振海道，“能说不少。”
庄重紧追着问，“哦，多少？”
庄振海张口欲答，临到嘴边，他却愣住了。
庄重笑了，因为他自己就清楚答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们仿佛是不存在沟通的。或许他和父亲说的话，都不如他这几年和陈奕霖说的多。
“我看见你都不想说话，”庄重问他，“你看见我，你想说话吗？”
庄振海沉默。他们这些年，确实沟通的很少了。
或许庄重越大，他们沟通的就越少。
因为他看到庄重，就越会发现对方长得像他曾深爱的妻子，那个逝去的，明明不是因为庄重的原因，却让他在看见对方的时候，想起他的妻子是怎么闭上眼睛的。
半晌，庄振海才道：“我不是不想和你说话。”
原来你想跟我说话？庄重冷笑，“那你说，我听着。就像别人的父亲对他们的孩子一样，聊天啊，聊家常啊。”
庄振海一滞。
他张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合上了。
这些年，他和庄重从来没有好好聊过，普通父子相处的模式里，在他们面前，是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的。
这个孩子，他喜欢什么，他爱好什么，他有什么样的志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就连这些问题，他都答不上来。
他这个做父亲的，这些年，是不是对他忽视了很多？
庄重看着他，等他张口。
庄重完全不知道，自己看着对方的眼神，是充满了隐隐约约的，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期待。
然而庄振海终于，还是沉默了。
庄重想，他果然还是讨厌自己吧。怨恨自己，一看到自己，就想到母亲的死。
“别人都是父亲喜欢母亲，也喜欢他们的孩子。”庄重心冷了下来，他冷漠地说，“你不一样，你爱母亲，但我的出生相当于杀了我母亲，所以你恨我。”
庄振海沉默着。他恨庄重吗？
他不知道。
庄重从沙发上站起来，“等装修好了，我就搬出去。”
他不会再对这个人报以期待了。
他走向卧室。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去的时候，庄振海就那样看着他，一直一直，等着他离去。
庄重没有回头，快到卧室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
“我说这些……不是临时起意。只是忍太久了。”
忍得他已经忍不下去了。
庄振海看着庄重的背影，这个孩子，已经变得高大，变得健壮，变得像他的母亲……
也更像自己了。
末了，庄振海终于还是道：“你起码找个看护。你身体有病。”
身体有病？庄重摇头，拒绝了他的关心，“哮喘病也不会要我的命，就是身体不好而已。我会注意身体。”
庄振海叹息，看着庄重走进了卧室。
茶几上，放着他妻子的照片，照片里，她微笑一如往昔，青春，也一如往昔。
而他自己，却已经老到白发苍苍了。
周兮兮晚上下了班，又直接奔去医院照顾周荣生了。
周荣生往她身后看了看，没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他呢？”
周兮兮怔了一怔，“你问……庄重？”
周荣生点点头。
周兮兮完全没想到他居然会想起庄重，不由失笑，“他大忙人，怎么能像我这样天天守着你呢。”
周荣生躺在病床上，有点不自在地说：“他这几天天天来，我还有点想他。”
周兮兮摇了摇头，把带来的饭盒放到床边的柜子上，“你之前可没那么喜欢他。”
“那是因为不了解。”等了解之后嘛……
“了解之后你就喜欢了？”周兮兮一乐。
“本来按我的脾气，是得好好考验他的，不过……”
周荣生有些沮丧。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了，癌细胞扩散得很快，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没有力气了。
“我这几天睡觉，睁眼闭眼，都想你和你奶奶，还有……”
他顿住，没有再说下去，眼中却流露着遗憾和痛苦。
周兮兮十分了解他，一眼就明白，他在想谁，“……妈妈？”
周荣生点了点头，叹息道：“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以前还觉得时间多，就算离婚了，也觉得你妈早晚有一天会回心转意。可是现在……她要是知道我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心……算了。估计也不会，她可恨我。”
她最后离开他的那一天，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贫贱夫妻百事哀，别人是哀，他们却成了仇人。
“爸。”周兮兮抓住他的手，怕他多想，“你别想那么多。”
周荣生摇了摇头，“这人快死了，不想多也不容易。我要是死了，火化之后，你就把骨灰往武馆树下一埋，就行了。”
“爸……你别这样，”他越来越悲观，周兮兮怕他再深想下去，连忙道，“你不知道，我之前看到康利君了。他回国了。”
康利君？
周荣生来了精神，“他怎么样？”
周兮兮为了让他高兴，连忙替这个同学兼师兄吹了起来，“他当了个心理医生，本来就是海归，信他的挺多的，我去体验了一下，可厉害。”
周荣生一听，满脸喜色，为自己这个徒弟高兴，“这么厉害。”
“嗯！”周荣生重重点头，“赶明儿我带他来给你开导开导，免得你总想那些有的没的。”
“好啊。”周荣生乐得不得了，“他功夫不错，学习和你一样好，也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变成了个帅小伙。可帅了，暖男。”
她可尽力了啊。就为了让老爸高兴，把康利君吹得天花乱坠的。
周荣生点了点头，喃喃道：“这小伙子其实比庄重更适合你，可惜就是父母早逝，是个孤儿。”
卢浩是他的朋友，收养了康利君。然而却在两个孩子还很小的时候，就突然病逝了。
康利君没父没母，连养父都去世了，周荣生怜悯他身世孤苦，就让他拜自己为师，和周兮兮当了个师兄妹，这才抚养他长大。
“他刻苦勤奋，也没辜负卢叔。”周兮兮道。
不过这乱点鸳鸯谱，还是别了。周兮兮捂住头。
她对这个青梅竹马，可一点绮丽念头都没有。
他们说得正高兴，就在这个时候，周兮兮突然听到一个人走进门来，“哪位是周荣生家属？”
周兮兮回头一看，来人穿着白大褂，正是周荣生的主治医师。
“是我。”周兮兮忙道。
医生向她招了招手，“跟我出来一趟。”
周兮兮连忙答应，跟着他来到走廊里。
“医生，我爸怎么样？”周兮兮忙问。
难道病情恶化了吗？又有什么病变？还是有什么问题？她医药费应该付了吧？
她满脸紧张，生怕医生说出什么更大的噩耗来。
医生见她神情紧绷，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你不用这样，其实我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难道……
周兮兮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apter 2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