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less Rain》千和

2、第 2 章

　　（五）

　　不二照着镜子，右腰一条长长的白色疤痕。
　　忍足转学了。
　　不二似乎有点明白原因又似乎不明白。
　　哎，真的被讨厌了啊。
　　他对着镜子弯弯嘴角，转身去照顾他的仙人掌。

　　出院以后，不二安分下来。
　　老老实实的上课，参加部活，培养仙人掌。
　　然后，他遇到了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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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前比不二小两岁，一脸淡漠的表情，琥珀色的眼睛里有一种锋利的光。
　　不二看到越前的时候轻微的叹了口气。
　　那样的高傲和嚣张，实在很能惹麻烦。

　　果然没多久，就传出了越前和亚九津的争执事件。
　　不二看到越前脸上的OK绷，笑了一下，立刻惹来一股刀子一样的目光。
　　——对不起，对不起。
　　他笑着道歉，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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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前的网球打的很好，小小的身体往往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他比我上进。
　　不二看着越前灵活的身影，笑着对手塚说。
　　手塚双手环胸，没什么表情。
　　——赶快去练习，不准偷懒。
　　——好，好。
　　不二下场，立刻招呼越前。
　　——越前，来比一场吧？
　　越前压了压帽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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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前很强。
　　不二在比赛中又一次确认了这个事实。
　　不管如何领先，都会被他追上来。
　　不二慢慢兴奋起来。许久没有的刺激感觉涌上来。
　　他打出吊高球，在越前扣杀的时候用巨熊回击，然后欣赏越前脸上的表情。
　　越前在短暂的失利之后，开始打出擦网的扣杀球，不二的巨熊回击频频出界。

　　——越前君，很厉害呢。
　　不二笑眯眯。
　　——前辈你还不够水准。
　　越前回给他的是一句嚣张的话。
　　不二在心里惊叹那种锐利的光芒，他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天上下起雨来，两人很快就被淋湿了。但是没人在意。
　　直到教练的呵斥伴着恰到好处的惊雷一起落下的时候，他们才悻悻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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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二的目光开始不由自主的搜寻越前的影子，然后研究越前的一举一动。
　　以至于晚上睡觉的时候，眼前还总是浮现出越前的身影。
　　不二从没这么想念过一个人，不管做什么事情，对方的影子总会不经意的冒出来。
　　想到越前，他觉得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淡漠的嚣张的锋芒毕露的自己。
　　心口有种东西在慢慢涌动。
　　不二想，他应该是，喜欢上了那个小个子男孩。

　　（六）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那天同样是怎么也下不完的雨，越前得了流感，鼻子红红的，眼睛半睁，时不时冒出一个喷嚏。
　　很巧的，越前在校门口遇到了不二。
　　不二帮他撑伞，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单纯的像一个学长应该做的那样。
　　越前稍稍有点抗拒，但还是接受了前辈的好意。
　　只是心里有个东西碾过来碾过去，呼吸也比平日还要轻。

　　越前披着不二的外套，外套的袖子在身侧一摇一荡。
　　不二盯着那只袖子，然后看看越前垂在身侧的手，心里默默计算着越前脚步的节奏。
　　他犹豫了。
　　越前的脚步声不是很响，但是此时却在不二的耳朵里异常放大。
　　不二思考了很久。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握住了那只袖子。

　　不二深吸一口气，想到自己握住袖子的那只手，开始自嘲的笑。
　　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小女生情怀了，好逊。
　　然后他漏掉了越前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的僵硬。

　　越前不吭声，不二当他默许。
　　他更加小心翼翼，就这样牵着那只袖子一直把越前送到家门口，不敢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怕操之过急会让越前感到窘迫，虽然他非常想顺势把他揽在怀里。
　　这样就很好了，不二想，反正时间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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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以后，他们除了上课，几乎都说巧不巧的碰在一起。
　　不二很开心的看着越前打完网球之后只喝自己递给他的水，然后他们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再一起回家，或者逛逛商店打打网球什么的。
　　——越前在看什么？
　　不二凑过头，看到了书上的海豹。
　　——原来越前想去南极啊。
　　不二笑的开心。
　　——如果我到那里的话，就把它们拍下来给你。
　　——……嗯。

　　越前的话不多，表情也不是很丰富。只有在不二握住他手的时候他才会不由自主的轻颤一下，目光别扭的移开，下意识的压低帽檐。然后不二总是笑的春风满面，买了一堆礼物塞到他怀里。
　　这样的日子，不二过的很开心。
　　越前生日的那晚，刮起了台风。
　　不二的伞被刮的翻过去，他保护着蛋糕，顶风冒雨跑到越前家的楼下狂按门铃。
　　然后在大门口和越前杀人的目光中，不二吻了他。

　　——越前，我喜欢你，很喜欢。
　　他如是说，眼神很认真。头发上的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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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前扔给不二换洗的衣服和一条毛巾。
　　——谢谢。
　　不二笑的很乐。
　　浴室里，他甚至哼起了小曲。
　　——越前，洗发精没有了。
　　不二拉开门，蒸汽一股脑涌出来。
　　——给你。
　　越前递给他一瓶新的。
　　——谢谢。

　　越前眼尖，他瞅见了不二腰上的伤。
　　——这个可是青春的勋章哦。
　　不二笑眯眯的对他说。
　　——勋章？
　　——对。
　　——哦。
　　不二没再往下说，越前也没再问。

　　合上浴室的门，不二摸了摸那道长长的伤疤，轻轻叹了口气。

　　（七）

　　越前放学之后，偶尔会在街头网球场打网球。
　　这天，轮到越前做值日，不二同他约好在网球场见。

　　——不二，周助？！
　　不二回头。
　　——老师？
　　——果然是你！
　　那人直冲过来，当面就是一拳。
　　——老师，当年的事已经做过了结了哦。
　　不二闪身避过。声音里不自觉的带上了戏谑。
　　——你，你知不知道！因为那个照片，我工作丢了，婚也离了，身败名裂，这全都是因为你的多管闲事！
　　男子怒吼。
　　不二避过他的攻击，脸上的笑容有些冰冷。
　　——老师，不要推卸责任啊。
　　他一膝撞上男子的肚子，趁对方弯下腰的时候又是一个肘击。
　　男子捂住肚子跪倒。

　　——老师，又想拿刀么？
　　不二一成不变的笑着。
　　——可……可恶！
　　对方突然跳起来，右手上明晃晃的是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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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不二被人狠狠推了一下。
　　——越，越前？
　　不二有点茫然，他环顾四周，不知谁叫来了警察，攻击他的人被反扭着带走。
　　他定睛，看到越前咬着牙捂着胸口，脸色有些苍白。
　　——越前？越前？
　　不二的尾音带上了颤抖。
　　越前喘着，摇了摇头。
　　不二一把抱住他。
　　——唔……
　　越前哼了一声，不二的手臂把他箍的有点疼。
　　——对不起，越前，对不起。
　　不二松了松劲，依然抱着越前不肯放手。

　　那样的绞痛，心里揪成一团，难受的几乎无法呼吸。
　　不二一瞬间明白过来。
　　忍足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自责呢？
　　他深深叹了口气。

　　（八）

　　——不二，不早了。
　　忍足招呼不二回去。
　　回程中，不远处的平地上有个冰窟窿，韦德尔海豹的鼻子若隐若现。不二拿起相机，想要悄悄靠过去。
　　——那里冰面很薄，不能过去。
　　不二不顾忍足的劝阻，笑着要他放心。

　　瞧着他架起相机，忍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一眨不眨的盯着不二脚下的冰面。
　　不二按下快门的时候，忍足真担心那冰层因为禁不住这个力道而崩裂。
　　——忍足，我拍到了。
　　不二举着相机慢慢往回走，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突然，一道裂缝从那个冰洞迅速的蔓延开来，所到之处冰层纷纷瓦解。
　　不二脚下打滑，跌了进去。
　　——不二，尽量抓住边沿！
　　忍足一边找绳子，一边联络其他人。

　　不二攀着冰块，费力的把相机扔出去。
　　极度寒冷的水很快把他的脸冻得发青。
　　手脚已经开始麻痹，胸口发疼，不二呼吸艰难。
　　忍足将绳子固定好，极为小心的靠近不二。
　　——相……相机……
　　不二喘着气，手指已经开始痉挛，眼睛也快要睁不开。
　　十米的距离，竟如此的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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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白的过于耀眼。
　　不二想起那个雨天，越前出院后没多久他就说出分手的那个雨天，越前落寞的表情。
　　他亲了亲他的耳朵。
　　犹豫再犹豫，终是说了出来。
　　——越前，分手吧。
　　他落荒而逃。

　　意识飘散，不二想起了越前墨绿色的发，琥珀色的眼，想起了他软软的手心和指头上略微粗糙的茧子。
　　僵硬的、缓慢的翘起嘴角，不二想要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但是全身已经麻痹，就连开口都不可能。
　　他觉得天色暗了下来，似乎是死神的镰刀挡住了光线。
　　慢慢的，他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