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太子风华绝代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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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姜澜摸着冰冷的石砖，看到那上面斑驳的暗色血渍，心中愈发沉重。和梁国交战也有一年的时间，这期间，多少季国儿郎葬身于此，城墙上的每一块石砖都浸透了他们的鲜血，桐城的上空也不知徘徊着多少将士英灵。
姜澜怀着沉重的心情慢慢走上城墙，却惊讶的发现那里正站着一人，蓝色的长袍远远看去如同一抹流云，“殿下，您怎么在这？”
他快步走过去，解下身上的披风裹在凌绯身上，语气微带埋怨，“这里风大，殿下穿得也太单薄了。”
凌绯微微侧身，垂目看他为自己系上披风，突然开口，“将军，你如何看待当今天下？”
他说话的气流喷在姜澜的额头，姜澜手一抖，等手中动作弄完之后，他退开，在凌绯身后一步远处站着。
“殿下何出此问？”
凌绯转身，抬手一一指过桐城外的几处散郡，“这些地方本是我季国领土，现在却落入梁国之手，且拓跋烈拥兵近三十万，虎视眈眈的盯着桐城，大有不破季国誓不还的决心。”他转脸看向姜澜，“将军，你觉得仅仅就是因为顾老将军失手杀死西王世子的原因吗？”
姜澜眼中露出困惑的神色，凌绯也不等他回答，而是自顾自的继续道：“这场大仗的导火索原是那群进犯桐城的马贼，可等到粱国和季国开战后，那群马贼又去哪里了呢？”
“殿下……您的意思是！”姜澜心中一惊。
“将军，怕是有人想要做渔翁，让我们和梁国鹬蚌相争，他好得力。拓跋烈未必不知道这一回事，只是他根本不在意，最后全看到底是阴谋胜过了阳谋，还是阳谋一力破了阴谋。”凌绯头一次说这么长的话，他的声音很淡，哪怕是凶险的天下局势在他口中亦不过喝水吃饭那样简单，他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的语气同样毫无波澜，却让姜澜心如擂鼓，热血上头，恨不得立刻就为他抛头颅洒热血。
他看着姜澜说：“将军，我欲将这天下收入囊中，你为良将，可愿助我？”
“臣愿做殿下手中最利的一把剑！”少年将军单膝跪下，许下一生都未曾违背的誓言，良将本就该逢明主，这天下，要变了。
顾岑上一世中一直被囚禁在粱国，至死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方势力挑起的梁国战争，凌绯却看得很透彻，尤其是驿站中遇到的那群刺客，更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看似一直置身局外，直到最后才对季国下手的宋国，才是最初打乱天下着一池水的石子，后来粱国所为，不过是顺手推舟罢了。
凌绯背手深深地看着桐城以外的土地，心中却是在想，既然任务对象的要求是让季国强大，无人敢犯，那么就干脆把整个天下都打下来送给她好了，没有了敌人，看谁还敢对季国出手！
……
自顾岑被从梁营中救出，足足过了五日她才从昏迷中醒过来，她原本就身怀六甲，为救顾妗受了伤，孩子也没了，到了粱营没有遭到严问拷打已经算好的了，军营中有哪里有妇科大夫给她看病？拖来拖去，身体终究是伤了根本。
听闻顾岑醒来的消息后，凌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他的营帐中。
大病一场的顾岑苍白瘦弱，黑瞳坚毅，依旧美得凌厉，却增添一丝惹人怜惜的柔弱风情。顾妗坐在她的床头，秀眉微蹙，美人垂泪的娇怯模样倒是比顾岑更让人怜惜几分。
凌绯到了桐城之后，许是季昭容为保她，一直未曾让她出来过，这还是凌绯第一次见到她。
“见过太子殿下。”见凌绯进来，顾妗神情一乱，赶忙起身行礼，她慌乱间见了凌绯一眼，顿时一张小脸羞得通红，声音细细弱弱的，咬了咬唇，露出女儿家的羞态。
“恩。”凌绯随意应了一声，便没再理他，径直走到顾岑面前，略带关切，“顾将军身体可好了些？”
“太子殿下……”
顾岑一惊，欲起身相迎，却被凌绯止住，“顾将军身体不好，安心休息。”
“多谢殿下。”顾岑唇角微扯，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和她的冷淡不同，顾妗则是言笑晏晏的在一旁接话道：“在国都就曾听闻过殿下贤名，今日一见，果真体恤下属，姐姐，你说是不是？”
她转头想要获得顾岑的认同，却换来顾岑不冷不热的一张脸，“顾妗你先出去吧，殿下想必有要事与我相谈，你并非军中之人，还是不要听了吧。”
顾妗笑容微微一僵，“姐姐说的是。”再次娇羞的朝凌绯看了一眼，却发现后者神情比顾岑还要冷淡，顾妗眼中笑意淡去，抿了抿唇，不甘心的朝外走去。
“阿岑，你可好些了……”季昭容恰好急冲冲的从外面进来，看到迎面而来的顾妗，他微微一愣，“妗儿，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营帐内不要出去吗？”
说这话时，他还警惕的看了一眼凌绯，生怕凌绯找顾妗的麻烦。
见到季昭容，顾妗露出了忧愁的神情，“姐姐受了伤，又……失了孩子，我心中同样心痛难安，身为妹妹，自然要守在她身边才安心。”
季昭容果然很吃这一套，脸上的怒气立刻就消了，眼神中立刻就多了满满的怜惜，“妗儿真是重情重义……”
眼前这一幕实在是辣眼睛的恨，凌绯眼神一冷，撇开了视线，看向顾岑。
顾岑冷着一张脸，看似没有什么情绪，可她攥紧被子的手指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已经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看淡了，可她刚刚失去孩子，就见到丈夫和妹妹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实在是太戳心窝子了！
她冷冷出声，“殿下，您当我是死的吗？”
听到顾岑冷得能掉冰碴的声音，季昭容心中一慌，继而涌上些许恼怒，心中因为顾岑醒来而产生的淡淡喜悦也一下子被冲散了开来。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顾岑半靠在床头，转过脸来看他，一双眼睛又冷又厉，就像开在悬崖峭壁的野玫瑰，美则美矣，却非得要让摘花人出那么一两滴血才甘心。
“殿下若是不喜欢我，当初何必娶我？既然娶了我，为何心中又要念着其他人？”
季昭容眼神一乱，慌张道：“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心中哪里念着其他人了？”
“是呀姐姐，殿下对您一直是一往情深，想当年他为了求娶您，孤身一人去猎虎，就是为了让父亲同意……”
顾妗也满脸焦急的帮着顾岑说话，可她说出来的却让顾岑和季昭容眼色同时一冷。
季昭容身为皇子，想娶一个女人却还要低声下气，以身犯险，来换取对方父亲的同意，这件事对于心高气傲的他来说，一直是一道难以言说的伤口，如今却被顾妗大喇喇的拿出来说，还是在凌非面前……无疑是拔了季昭容的逆鳞。
果然，下一秒，季昭容的脸上就附上了一层寒霜，他冷冰冰的看着顾岑，“你是在怪我救了顾妗而没有救你？不是你自己说的‘国家大义面前，生死何足挂齿’？呵，现在就来怪我了，像你这种冷心冷情的女人，哪里比得上妗儿一根手指头！”
顾岑紧紧的盯着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她双目赤红，燃烧着的怒火让整张脸庞看起来更加美艳动人。
她一字一句的问，“季昭容，你今日说的话可是真？”
见她这样，季昭容心中泛起淡淡的愧疚，他掩饰似的撇过脸，冷声道：“自然不假。”
“好好好！”顾岑仰天大声说了三声好字，最后竟然笑出了声，“真是太好了，季昭容，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你要做什么？”季昭容警惕的看着她。
顾岑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她最后毫无感情的看了季昭容那一眼，那将他视若无物的一眼让季昭容心中发虚，好似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从今以后再也不属于他了。
他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咆哮，抓住它！可最终他却选择转身避开了顾岑的视线。
顾岑收回目光，看向凌绯，“太子殿下，臣有一事相求。”
凌绯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已经猜想到了她接下来会说什么，因此他道：“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最爱的人和最亲的人伤她却最深，反倒是凌绯这个并没有多少焦急的世外人给了她最坚定的支持，顾岑眼眶一热，坚强如她竟也有流泪的冲动。
顾岑微微仰头，不让眼泪流下来，眼眶却红得像兔子，她声音发颤，却格外坚定。
“臣，请太子殿下见证，臣愿与三皇子季昭容和离，此后桥归桥路归路，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好。”
“好什么好！？”震惊得说不出话的季昭容大吼一声，“我不同意！我不许！”
一旁的顾妗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她只是想让顾岑不好受而已的几句话，竟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于是她也连忙劝道：“姐姐，你不要想不开啊，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商量……”
顾岑眼眶依旧泛红，可对着季昭容说话的声音已经恢复了镇定。
“和离这事，我意已决，三皇子殿下，赤野战败，您还是先想想日后班师回朝要怎么向国君请罪吧。”
“你！哼，顾岑你说的好听，不就是背着我攀上了其他人，真是、好一个暗通款曲！”季昭容满脸怒容，在顾岑和凌绯之间看了一眼，碍于凌绯的身份也不敢说的太明白，之前他就有过怀疑了，凌绯好端端一个太子殿下，怎么会对顾岑这么上心？哼，原来！
“姐姐……”
季昭容拂袖离开后，顾妗还要再劝，却被顾岑冷声打断，“顾妗，你心中若还有一点和我的姐妹之情，就不要说话。出去吧，我不想见到你。”
“……”
见顾岑油盐不进，顾妗也只能暂时离开。
等大帐中恢复安静，顾岑看着凌绯勉强笑了笑，“仙人，让您看笑话了。”
顾岑所在的这一个世界并不是由剧情演变而来，和重复轮回的侯明珠不同，她是切切实实的重生了，因此仍保留着第一次见到凌绯的印象。
凌绯：“无事。我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满足你的愿望，即使你要报复他们，也可。”
“不用了，现在挺好的。”顾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中从未有过的轻松，她甚至扬起了一抹笑容，“仙人您太子当得挺好的，有您在，我相信季国一定不会有事，我身上的担子也轻多了……”
凌绯看着她，“完成愿望后，你有什么打算？”
顾岑想了想，回道：“还不知道，大约会离开吧。”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太子风华绝代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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