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南桥（短版）》李克用程敬思

5、Day4

　　Day4，晴。
　　一夜好眠，楠桥，心情大好。
　　窗外晴空万里，果然是个艳阳天。
　　楠桥伸个大大的懒腰。
　　左三圈又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哎？印象里昨晚听京剧听睡着了。
　　打开推拉门，客厅空空的，不见某人。
　　楠桥，愣了。
　　忽的浴室门打开。
　　楠桥，忙关上推拉门。
　　心，怦怦跳个不停。
　　某人，没穿衣服。
　　真不要FACE！

　　第一站，二条城。
　　楠桥换上T恤。
　　“擦点防晒霜”，贺宇提醒。
　　“没带”，楠桥戴上墨镜，其实是没有。
　　“这里紫外线强过北京，待会路过药妆店买一瓶，你皮肤不好，不能再晒伤”。
　　前方带路的楠桥，嘴角微微扬起，尤不自知。
　　路边一家咖啡店，坐在屋外吃早餐。
　　贺宇点expresso，楠桥喝红茶。
　　日本汉字把咖啡写成叫“珈琲”，国人看着既熟悉又陌生。
　　正像两个国家，彼此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二条城，德川家康昔日在京都的行辕。
　　外围照旧是条宽阔的护城河，河里有锦鲤！
　　赶紧拍，看见锦鲤能转运哒！
　　呃，路面全是细沙。
　　主体建筑二之丸御殿得脱鞋，楠桥后悔，怎么没带双CROCS。
　　“你脚多大？”贺宇动作快。
　　“36”，楠桥坐下解鞋带。
　　对比贼明显，一大一小，贺宇抓拍…脚，“怪不得走路老能磕着碰着，还以为是你脑垂体有问题”。
　　楠桥倒也不恼，淡定道：“你今天没饭吃”，谁说她脾气好的。
　　摸摸鼻子，贺大少，老实了。
　　二之丸御殿相当的大，用移门来分隔各功能区域。纯木质的建筑，脚踩上去，舒服极了。
　　主殿正对一座园林，挺有中国风的，好多西方游客各种拍照、各种赞叹。
　　楠桥挠挠头：推荐这帮人去颐和园……
　　还有，莫名觉得此地熟悉，哪里见到过。
　　对啊，这不是《聪明的一休》里的场景嘛。

　　出二条城，贺宇二话不说，把人拉进药妆店。
　　扫过货架，防晒霜、晒后修复的一样一支。
　　“你对女人用的东西还真了解”，楠桥讥讽。
　　贺大少不辩解，女朋友前后几任，总是知道些。刚才抽空查了下万能的淘宝，搞定。
　　店可以免税，7000日元起。
　　楠桥打起小九九，自己这两支5800，得再买点啥。
　　贺宇下手快准狠，购物篮里又放了几样：“加起来7188”。
　　念商科的，算数正经不赖。
　　出店门之前，楠桥赶紧擦防晒霜。
　　她可不想再喝上三年汤药，喝得胃酸都吐出来。
　　“南非有种芦荟胶凝露，夏天用的，洗完澡涂身上，很清爽”。
　　楠桥没接话，但，听进去了。

　　轻轨车厢里，满是五湖四海的游客。
　　楠桥看微信，向管家婆楠棁报告行踪。
　　“豆包呐，瘦了没？”戳屏幕，没用语音。
　　“他没瘦，我瘦啦！”
　　“那就好，那就好”。
　　“姐，你有没有阶级感情阿，我才是你弟！”
　　“弟弟就是用来欺压滴，侄子是用来疼的。佛曰，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后面一串带血的菜刀。
　　“我是你买菜捡来的吧”，楠棁终于发来语音微信，一通哀嚎。
　　叶家有了豆包，楠棁的地位就下降、下降再下降。
　　楠桥，眼睛笑成了月牙，盘算着，该给可怜的堂弟带点啥。
　　冷不丁抬头，对面的贺宇也在轻笑，象征薄情寡义的薄唇在笑，浅浅的酒窝也在笑，还有那双眼，黑漆漆的似有千言万语。
　　楠桥，忙收回目光，低头看微博。
　　她才不承认，某人笑起来，迷死人。

　　伏见稻荷大社，堪称日本神社之最。
　　为游人津津乐道的便是无数个红色千本鸟居排列而成的甬道，细密绵长。
　　天呐，摩肩接踵，拍出来全是人。
　　等了又等，连续几拨游客经过，总算没人啦。
　　照例，楠桥摆姿势，贺宇拍照。
　　“你不来张？”
　　“发善心了？”贺大少打趣。
　　“懒得理你”，楠桥伸手。
　　贺宇往前走两步，回头，“用你手机”。
　　人比人气死人，某人还真上镜。
　　楠桥直咬嘴唇。
　　总能在娱乐新闻里看到他的身影，说什么秒杀“京城四少”的大BOSS。
　　又不当明星，长成这个样子给谁看！
　　哼~~~
　　不得不说，楠桥，嫉妒了。
　　贺宇凑过来：“中午吃什么？”
　　“炸鸡，FAMILY MART的炸鸡！”楠桥没好气。
　　“也太便宜……”
　　叶美女恶狠狠道：“吃不吃！不吃就饿着！”

　　哎，女人心海底针。
　　真的好难猜。
　　楠桥，何时起，这样任性了。
　　贺宇百思不得其解。
　　两个人站在超市外的阴凉处，炸鸡+冰绿茶，啃得挺痛快。
　　烈日下，市政工程人员在干活，看样子，两人都接近退休年纪；此时，有位衰老得直不起腰的奶奶缓缓经过。
　　楠桥，莫名几分伤感。自己也会有这一天，垂垂老矣。
　　生老病死，本为寻常事，也是人们最怕之事，因为无以阻挡。
　　“你说得对，我确实老了”，贺宇突发感慨。
　　喝口日本冰绿茶，楠桥给饮料瓶子拍照，“伊右卫门”，好逗的名字：“可喜可贺，你终于对自己有了正确的认知”。
　　“所以，我不会再离开你”。
　　楠桥往旁边跳了一小步，神经病，跟她有毛关系！“你又想玩什么游戏？”
　　“我知道，我这人没什么信用，那就，看表现”，贺宇挑眉。
　　“再见，不送！”

　　相对于稻荷大社里的人满为患，相距不远的东福寺里，清净许多。
　　买票脱鞋进方丈庭院。
　　转过角，这就是枯山水！
　　楠桥再度被霓虹国惊着了。
　　这种美，忒神奇。
　　用石块象征山峦，用白沙象征胡海，以线条表示水纹。
　　(⊙o⊙)…楠桥觉得自己就是一俗人，欣赏不来这种高深的另类美学。
　　果然是方丈们才能看得懂。
　　盘腿坐下小憩片刻，楠桥单手托腮，小声嘀咕：“我还是喜欢颐和园”。
　　“那就代表你审美挺正常”，贺大少评语，“我也喜欢”。
　　“真可惜，无缘见到当年的圆明园”。
　　“怎么，想穿越？”有那么一两年，四爷很忙。
　　“才不想”，楠桥摇头，“连个抽水马桶都没有。而且，女人都好惨。读读《红楼梦》就知道，玉带林中挂、金钗雪里埋，没一个有好下场”。
　　“看不出，挺有学问的”。
　　“你以为都像你，纨绔子弟！”
　　“行呀”，贺纨绔趁机追问：“那就考考你，“纨绔”二字何解？”

　　千万不要低估女人的报复心。
　　晚饭，楠桥吃大餐。
　　贺宇面前，米饭+味增汤。
　　贺大少额头皱起三道黑线。
　　对比如此明显，和服美女问是否需要添菜。
　　楠桥边啃着炸大虾，边说“he likes the rice,only”。
　　对面，贺大少下筷子照旧快准狠，直接抢楠桥碗里的天妇罗。
　　服务员自以为是的恍然大悟，这小两口怕是在斗气，笑眯眯离开。

　　饭后消食，二人又沿着鸭川散步。
　　“小时候痴迷听评书三国，善谋略、多英勇”，今儿是新月，满天的星斗，贺宇手指北斗七星，“家中各个版本的《红楼梦》都有，就是不肯多看一眼。姥爷养病，就逼着我念甲戌本给他听，残卷十六回，念得想吐血。后来静下心来，倒看进去了”。
　　“以后，不说你是纨绔子弟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楠桥一大优点，“但我必须说，你有学问没品德！有修养没人性！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彼此心知肚明，他们的故事从一桩交易开始。
　　他害了她，她也骗了他。
　　她，甚至开车要跟他同归于尽。
　　当血淋淋的真相揭开，彼此都伤得体无完肤。
　　“那，我们扯平”，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透着几许期待。
　　楠桥肃容：“如果不是你的自私，我根本不会认识你。所以，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你活该！”
　　贺宇，慢慢低下头，“的确，都是我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