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手册都是骗人的》月光船

53、所谓护短

　　牛牡偷偷抓把风嗅了嗅，好像有些东西，不远不近地缀着自己。
　　还是蔡修谨的保镖？还是准备来抓自己的帮手？
　　牛牡盯着前面那缕清风，微微不解——这位蔡书记到底约自己做什么呢？以身涉险亲自引自己进埋伏圈？
　　正想着，忽然清风停下了。

　　牛牡赶紧跟着停下，发现自己来到一处漆□□仄的所在。
　　虽然漆黑，但是他看着，觉得……有点眼熟？
　　待到他看见老柳树，清风也停下了，牛牡完全呆住了。
　　——这、这里是鬼市的入口啊！他前天刚从这里进去过！

　　不容牛牡细想，蔡修谨现出原身，一张面具就递了过来。
　　黑底，白字，上面写着陆伍号。
　　再看蔡书记脸上，也多了张面具，写着肆柒号。
　　蔡书记道：“这里是季海城的黑市。你我入内，以号码互相称呼，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牛牡：“好。”
　　心里暗道，这是真不知情，还是给我来一个鸿门宴啊？
　　他心虚，自然说话动作谨慎了些，落在蔡修谨眼里，蔡书记又赞道：“果然是个谨慎人！”
　　牛牡：“……”
　　蔡书记能别再夸他了吗？夸的越狠，他心里越没底啊。

　　两人戴好面具，进入黑市。
　　牛牡留意着，跟着自己的那些东西，并没有进来。
　　——他马上就知道原因了。

　　黑市的布置和前天一样，并没有任何变化。灯火稀疏，街道狭小，低矮破败的房子门窗紧闭，戴着面具的买家在门口短暂停留，来来去去匆匆忙忙，有拎着黑布袋子的，更多的是空手。
　　然而和昨天不一样的是，每家铺子前面，都站着几个拎着水火棍的面具人——和那日打死黑白鼬兄弟的人，面具几乎一模一样。
　　毫无疑问，这些是看场子的家伙，执法队，也叫打手。
　　只是数量……也太多了些。
　　牛牡心里暗自吃惊，提高十二分警惕。
　　蔡修谨却若无其事道：“别看他们，走。”
　　牛牡便不言不语迈开步子跟上。

　　牛牡跟着蔡修谨走在街道上，暗暗抓了一把风嗅了嗅，没有异乎寻常的地方。他不明所以地望向蔡修谨……那赞赏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却是蔡修谨见牛牡目光波澜不惊，显是很沉得住气，若不是身在黑市，简直又要夸他了。
　　两人走了一路，蔡书记忽然指着一家招牌都烂掉半边的店铺道：“这里有不少丹药，不是寻常凡物。”
　　牛牡一愣。

　　蔡修谨见他迷茫，提点道：“比如生骨续肌丹。”
　　牛牡不由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方话里指的是春饼。
　　这是……蔡修谨向自己示好吗？
　　可是，巴巴地叫自己来黑市，就是为了这事？
　　牛牡定定神，先向蔡修谨道了谢，又试探道：“我记下了，不过现在正事为重。若是因小失大，那便太不值得了。”
　　“怎么，你不想令表弟早日痊愈？”蔡修谨微有不赞同。
　　蔡书记护短，遇见护短的人，自然引为知己，遇见大局为重的，就……
　　牛牡难得看见蔡修谨不高兴，当即找了个理由搪塞，道：“这里并非官办，其他物品还好说，这作用于身体上的药物，若是有个闪失……我冒不起这个险。却是……却是辜负了阁下一团美意。”
　　被骂胆小，他是无所谓的。便是因此得罪蔡书记，他也不怕。
　　谁知蔡书记转怒为喜：“说的对！太对了！”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牛牡：“我没看错，果然没看错人啊，哈哈哈！”
　　得意之情简直都要溢出面具了。
　　牛牡：“……”
　　难道护短就是一切？护短的要旨就是不怕得罪人，别人统统靠边站？

　　说话间，两人渐渐走到黑市尽头。
　　马上就要到卖仙石仙土的那家店了，牛牡更加谨慎。
　　店门关着，门前稀稀落落的站着几个人，同样拎着水火棍，戴着黑白相间的面具。
　　牛牡跟着蔡修谨走向店铺，执法队没动。
　　但是目光盯着两人。
　　牛牡和蔡修谨经过了店铺，执法队也没动。
　　目光依然紧紧跟随两人。

　　两人往出口而去，出口在黑市外面是棵老桑树，在里面却是真真实实的两扇大黑门。
　　就在两人离门还有几丈的时候，执法队……动了起来，齐刷刷地单膝跪地致意。
　　四周突然变得十分安静。
　　牛牡汗毛直竖，忽然身边传来一股大力——他被蔡修谨用力一扯，扯到一边站好。
　　“算你们识相。”身后有人哼了一声。
　　一队十余人从二人身后超了过去，他们穿着整齐的白色劲装，也拿着水火棍，戴着面具，然而面具是白色的。
　　在这十余人之中，还有一个银色面具，被四个人抬着一张竹椅，坐在竹椅上，其余人将之众星拱月般围在正中。
　　牛牡吃了一惊，他竟然没察觉身后跟着一队人！

　　原来执法队一直以来关注的并不是他俩，而是身后的人。
　　牛牡松了口气，明白过来，敢情这黑市也有高层巡查，一直是自己疑神疑鬼呢。
　　再看蔡修谨，蔡书记低着头，面具遮挡之下看不清表情，但眼中无疑有着厌恶之色……厌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回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对方目的似乎不是自己，牛牡也就稍微放下心来，他和蔡修谨稍微放缓了步伐——在黑市里，任何人之间似乎都保持着一定距离，从来不会有推搡。
　　他们也不打算和对方发生任何冲突，既然对方要先走，让了就是。
　　谁知对方走到出口，忽然停了下来。
　　那银面具之人，微微转身，看了牛牡和蔡修谨一眼。
　　牛牡心里咯噔一下。
　　对方忽对身边白面具之一说了几个字，目光仍在两人身上逡巡，将牛牡看的莫名其妙，生了一堆鸡皮疙瘩。

　　忽然那白面具便向执法队招了招手，其中一个领头的小队长飞快地跑了上去，一边听白面具吩咐，一边不住点头。
　　牛牡：“……”这一层层的等级好像挺严的，至于么，多大派头啊。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时候。
　　因为小队长已经走向自己二人。
　　“你们两个。”小队长指着牛牡和蔡修谨，“跟我走一趟。”
　　牛牡刚要打躬作揖，蔡修谨先他一步，抢着唱了个大肥喏：“这位爷，不知找小的什么事？”
　　牛牡一听——这位蔡书记也够能屈能伸的啊。
　　只是毕竟做官之人，这口气还有些生硬，减了许多阿谀之色。
　　小队长冷冰冰地道： “两位客人匆匆而过，可是对本坊有所不满？”
　　外人将此地称为黑市，他们自己人管这里叫做“坊”。

　　“糟了。”蔡修谨恍然大悟，低声道，“咱们既没有买东西，也没有靠近任何一家铺子询问，被怀疑了。”
　　他随即自责道：“是我的错，我原以为你会买生骨续肌丹。”然而牛牡因为护短拒绝他的提议，他一时得意，忘记这点了。
　　“黑市规矩？”牛牡算上这次一共才来了两次，不是很懂。
　　“无论谁来黑市，都是为了买卖。像你我这样连一家铺子都没问过的，确实引人怀疑。若有人担保，或者黑市导游跟着，交过进门费，不买也无妨。只是导游的面具，我没弄来。”蔡修谨遗憾地道，“此处有禁制不便施展神通，他若是要掀面具，你且将易容之术教教我，我却不好被认出来。”

　　牛牡理解他的担心，城隍庙只手遮天的蔡书记微服出访不算什么，但是正经官吏逛非法黑市，容易惹人浮想联翩。
　　套用城守府里听到的话，“官声有碍”啊。
　　就算这黑市被蔡书记罩着，那也是暗中的买卖，能明说嘛？
　　这就尴尬了。
　　不过这蔡书记现在……到底是跟他做戏想看看他露马脚呢，还是真的被堵了无计可施呢？

　　“这不是，原本想买，发现没带够钱么。”蔡书记口中解释，又唱了一个肥喏。
　　小队长不依不饶道：“你原本想买何物？”
　　“生骨续肌丸。”蔡书记答得飞快，“我俩在那铺子前面站了好一阵子！”
　　小队长目光向旁示意，有个队员便充作跑腿的，飞快跑走，不一时又飞快跑回，低低说了几句，这小队长便向白面具之人说了几句，白面具又向银面具说了几句。
　　牛牡觉得有点好笑，明明隔着不到一丈距离，还要层层传递，这官威也是没谁了。

　　银面具向白面具点头，继续低声交谈，白面具再向小队长转述，小队长再向跑腿的转述，跑腿的再飞快跑走，飞快跑回，手里却多了一个黑布袋。
　　跑腿的将黑布袋交给小队长，小队长交给白面具，白面具交给银面具。
　　银面具看了，交回白面具，白面具交回小队长，黑布袋最后回到跑腿的手上。
　　明明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这层层传递搞的，牛牡有点想笑。
　　下一刻他便笑不出了。

　　因为跑腿那人径直走向蔡修谨：“你的生骨续肌丸。”
　　黑布袋子直接递了过去。
　　牛牡明显感到，蔡修谨整个人僵住。
　　连说话声音都干巴起来：“大人，小的没有那么多钱。”
　　“不要钱，送给大人结个善缘。”
　　就在牛牡以为这句话也要层层传递的时候，银面具竟然开口了。
　　轻飘飘的声音经过遮掩，分辨不出男女老幼。
　　但是牛牡立刻明白过来——那一声“大人”，分明认出了蔡修谨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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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牛：我做好了干架的准备。
龙：+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