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雪上川

6、死不能同穴。

　　（六）
　　四个月后。
　　北国已是春暖花开，一道身影卧于百花之中，旁边的石桌上摆了一壶清酒，时不时便有一只手伸了出来，倒满酒杯，将它端过一饮而尽。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是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主上。”
　　宋成礼瞥了他一眼，只见他手中正抱着一个乌黑的罐子。
　　“放这儿吧。”
　　宋成礼漫不经心地说道。
　　身后的司徒顿了顿，才道：“主上，司徒想隐退回乡，恳请主上应允。”
　　“回乡？”宋成礼大笑了两声：“好一个愿誓死追随的属下。”
　　“恳请主上应允。”
　　司徒声音里带了几分坚定和恳切。
　　宋成礼长叹一声，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随手指了指石桌上的罐子：“你留下和她留下，选一个吧。”
　　司徒片刻无话，过了许久，他才用那已经嘶哑的声音道：“生不能同衾，死不能同穴，留她有何用？”
　　“生不能同衾，死不能同穴……”
　　宋成礼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地念了几遍，发出轻微的叹息：“走吧。”
　　司徒站直了身体，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一只鸟徘徊在花园上空，发出几声脆鸣，终究还是飞走去了那辽远的天空。
　　“你看，爱你的那个男人弃你而去……”宋成礼泛起几分醉意：“我爱的那个人弃我而去……我们可不是同病相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睁着眼，盯着那个黑罐子，笑了起来。右掌忽然挥出，那个罐子便飞了出去，在空中炸裂，喷出了漫天的白色粉末，洋洋洒洒地落在了花园之中。
　　“我说错了，我们同病，却不相怜……”宋成礼眼角泛出了一丝冷意：“你既然眼看着他坠崖，不如就在花园中陪我们看花开花落吧……”
　　他说着，抬起了左手，看着那精致的手骨，眼神一如既往如醉如痴。
　　“我竟不知……当初你为我断指，竟是这般疼痛……”他的声音飘散在这花丛之中：“如今我已还了你一半……”
　　剩下的，就用我余生还吧……

　　（七）
　　主上：
　　属下方若，犯下弥天大祸，自知就算回教，也是死罪难逃，因此奉上罪状一条，只愿能减灭主上心中一分哀痛。
　　主上与公子耗费十年，终将修成正果，方若心中亦是欣喜，于是置办马车，只为早日回到教中，一睹两位主子琴瑟和鸣。
　　路途中，属下惊闻道上传言主上解散魔教，准备退隐江湖。属下不知消息真假，只想早日回教，因此未曾告知主上，私自改道，从常青山山脚下改道去了岐山。
　　无奈被正道发现，声称纵主上甘愿退隐，也要剿灭魔教余众，方若被敌方纠缠，无暇顾及公子，谁知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趁属下无暇分身，前去袭击马车。
　　马匹受惊，一时竟将公子掀翻，滚落悬崖。
　　方若赶至崖边，发现公子坠落于峭壁上一从树枝上，树枝虽瘦小，却能撑上一段时间。
　　待属下解决眼前战事，公子便可相安无事。
　　怎料树枝断裂，公子一双残掌，无法抓住树枝，生生坠入万丈悬崖。
　　方若于崖底苦苦搜寻，也不得公子尸骨，身心俱疲，夜夜听闻公子哀泣。
　　属下心有愧疚，辜负主上、公子信任，余生也不得安宁。
　　只得留书一封，饮鸩自尽，以告公子亡灵。
　　泪迹斑斑，还望主上珍重，勿念亡人。

　　罪徒方若绝笔

作者有话说

　　就此完结，喜欢的请关注我的长篇重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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