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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分——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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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分——手?
嘿嘿……别开玩笑了!我们才新婚,这么快说分手?他才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呢!
我决定要声讨言情小说中那些总是为爱伤风、为爱受伤的主角们。
我活到二十五岁,虽然丈夫是个一身「浪漫气息」的音乐家,倒也只是第一次干这种浪漫得快要死掉的事……可是上帝,浪漫不成,我的爱情依然半生不死,而我却差点丢了小命!
二哥问我经过这场车祸,如果让我回到当时,我会怎么做?结果我的答案是「马上煞车」。而且,我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当时实在笨死了。
那辆客货车的驾驶果然是个喝醉了的男人。不过依照警方的调查报告看来,地上的煞车痕迹显示客货车在离我一到两米处及时煞住,那名醉汉还未醉到看不见我的地步。如果我当时选择煞车,那么这件意外根本不会发生;而我却因为太担心展晴,自作聪明了。
唉……现在我明白了。虽然人家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是牺牲也要牺牲得有点价值呀!可不能中了浪漫的毒,毫无理智地一个劲儿想着要牺牲。
展晴在二哥掩护下来过我床前一次。之前他一直拼命吵着要见我,三番两次被爸妈他们扫地出门还是不肯放弃。可见着了我,他反而没有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替我们「把风」的二哥不断催促展晴开口。
我知道,展晴在生我的气。他气我擅自替他决定他的未来——无可否认,当我选择往左的时候,我心里的确想过要展晴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大不了下辈子再来跟我「情话绵绵」……可惜我忘了为展晴设想。
「你就一定要这么自以为是?你往山坡冲下去,到底是为了救我,还是想逃避我?韦熙,你太自私!就算你为这次事件丧命,悔恨心疼都是我的,这是报复吗?你好狠!
「你这样一意孤行,很伟大吗?韦熙,其实你跟我一样任性!你总认为你的决定不会有错,你总认为你走的每一步都能为周围的人带来幸福。但是你忽略了,你不是我们,你永远不会知道在我们眼中,甚么才是最重要、最不可缺失的。」
展晴红着眼对我吼叫,吓得连医生护士都冲进病房来,以为有「暴徒」闯入。至于我和二哥——我们被这样的展晴吓坏了。
从那一天开始,展晴没有再来向爸和大哥「挑战」。医生护士们只差没直接向我道谢,因为少了展晴在搞和,医院里平静不少,而且他们也不必再时刻担心那三位病人家属随时会在医院大打出手。
车祸发生一个月后,我两条断腿和右手的石膏终于可以拆了,虽然还是要暂时坐轮椅、肋骨断两根的胸腹绷带还在、右手要再吊上一、两个月。
我再也等不了多一天。出院前一天,我拜托二哥替我找来Asa,拐弯抹角问着展晴的近况。Asa好笑地看着我,也没有多问,乖乖地把展晴的行踪一一报告出来——老实说,展晴还在气我,而且这次他气得连他自己也不放过。唱片公司上下没人敢再要求展晴配合他们的工作,就连唱片公司老板都不敢见展晴,有甚么事也只找东月姐商量。
至于「天扬」那边……Asa说到这里,我脸就血气上涌了。可怜的东月姐,她是除Asa外「唯二」没办法远远躲开展晴的人。别人都以为只有Asa与东月姐得到展晴「特别对待」——那的确是「特别」得很没错,特别到教东月姐欲哭无泪。因为展晴不对她吼,却总是冷冷的笑着,对东月姐交代的工作也十分配合,看着就够东姐把心里长出的毛拿去织成毛衣。而且东月姐是「唯二」还能在展晴面前待上一小时的人,自然被所有人当作与展晴沟通的桥梁。
可怜东月姐不如Asa的心甘情愿呀!但是谁叫她是展晴几位发言人之中与他最亲近的一个?这次她是无辜定了。
另外,还有一件教所有工作人员濒临崩溃的事——
近日来,展晴是史无前例的听话,叫他交出一首就一首、三首就三首,绝无怨言。可是,这只是开始而已!展晴交出来的作品一反之前一段日子的开朗欢快,而向最极端沉郁压抑和悲伤无奈发展。虽然演奏者的技巧是无话可说的精细,但是……怎么说?我听过Asa给我带来的一张Demo,那曲子一点都不呆板沉闷,只是压抑了太多的感情;而且琴音出自左右两手完全不配合的节奏和调子,显得有点不协调——然而在不协调之中,又隐藏了不少柔和之处,只是这柔和在重重的低音掩盖下,微弱得有点可怜兮兮,就像是被压抑在悲伤之下的柔情。
我想我明白Asa为何挑这曲子给我听了。他想告诉我,展晴变成这样,是我一手造成的。
然而,这又能代表甚么呢?我和展晴是夫妻呀!要说他害我出车祸、我害他情绪低落,这样的关系还算「夫妻」吗?
无论如何,我一点都不想追究谁对谁错。我知道展晴在做甚么。他等的不是别人的打抱不平,而是我的让步。
他呀,还是那个孩子气的展晴。不同的是,我想我这次车祸真的吓坏他了,现在的他,就像一个急着要长大的少年。他急着要我认同他的怒气,他需要我的退让,以证明他并非只有伤害我的能力。
可是他根本不明白,若一对夫妻走到这一步,分离是唯一的结局。
「Nancy,我不知道你们谁对谁错,可是你为何不试着妥协?一步也好,你不需要这么快就判Howard出局。你应该比谁都清楚,Howard一直都是依赖你生存的,我记得他说过,他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永远不要离开他』。Nancy,你一定知道你对Howard来说有多重要。」
我浅笑以对,把Demo CD从音响中取出交还Asa:
「Asa,我当然比谁都明白展晴在这曲子中表现出的挣扎,也明白你想告诉我甚么。只是你还不够了解展晴。你永远最先看到『成年的』展晴,可是你还看不清孩子气的他。他不是在表示对我失望心寒,他是在等我低头呀。他不要对错胜败,他要我的认同,他急需证明伤害我的人不是他,所以他逼我先退。Asa,你明白吗?」
Asa愣了好半天,然后才记得要接过CD。他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结婚照,望着照片中看似成熟稳重地淡笑着的展晴,终于笑了。
他揉揉我刚拆了纱布的额角,对我点点头说:
「我想我明白了。也对,只有Howard那样一颗赤子之心,才配得上『圣乐天使』之名……Nancy,你果然是最适合站在Howard身边的人。」
Asa走后,换我发起呆了。那张结婚照,是二哥突然从家里搬来病房挂在墙上的。原来二哥不是希望惹我思念,进而夫妻重修旧好;二哥要的结果,其实是想让我明白,我和展晴适合当夫妻,也已经是夫妻了。
没想到,Asa反而比我还早明白。
我低头看着一直戴在左手无名指上、不曾拔过下来的婚戒,忽然想起,也许我真的应该如展晴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