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队]用决心推盾冬的男人》鴆羅

1、一

　　Zemo是Zemo的姓，他自然有名字，可自从震惊全球的Sokovia事件之后，他就抛弃了他的名字。

　　不是为了逃避追踪、隐藏身分，他什么都还没做，不需要。

　　名字是每个人独有的标志，但当姓Zemo的只剩下一个人，叫Zemo或叫Helmut又有什么区别？

　　Zemo是他全家人都分享使用的一部份，他爸爸、妻子、儿子的名字里都有Zemo这个姓，只有一直被称为或自称Zemo，他才有家人还陪在他身边的感觉，而非那些被压在碎裂的石块下，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

　　他一把将贴了满墙的纸面全部扯下来，连同上面密密麻麻的图钉，以及图钉之间连接着表示关联性的各色细线。

　　「啊————！！」

　　破碎的纸张在空中飞舞翻动，悲恸的吼声在狭小的室内回荡，久久不散。

　　吼声嘎然而止，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Zemo跪倒在地上，双手使劲环抱着自己，额头紧紧抵着自己的膝头，僵着身体动也不动，整个人蜷曲成小小一团，不亲眼看到很难让人相信，如此高大的男人可以缩得这么小。
　　半晌，他缓慢地直起身子，就着跪坐的姿势把地上散落的纸张收集起来，拖过一个纸箱全部放进去，用胶带封好，在纸箱上面写下那些纸张内容的简述。

　　从头到尾，Zemo都保持着平静的面容，眼神沉静，动作有条不紊，甚至可以说轻柔，如同对待着珍贵易碎的物品一样收拾自己造成的杂乱，彷佛刚才他没有崩溃地大喊过，只是在整理不小心碰倒的纸堆一般。

　　纸张都收进箱子之后，Zemo站起来，双腿因为长时间血液循环不足而刺痛，他却走得平常，根本看不出此时他的脚由于血液争先恐后撑开血管流动而难受着。

　　将纸箱放好，他经过堆叠高达天花板的纸箱群，细细数来绝对超过上百个，走向另一侧同样堆得很高的摞摞资料，拿起一叠，坐到电脑前开始阅读，不时在建立好的档案上敲下几行他认为有用的资讯。

　　【Daddy, look! It’s Iron man!（把拔看！是Iron man!）】

　　眼前突然晃过儿子趴在窗边兴奋指着窗外的身影，Zemo一个用力，手中的纸瞬间皱成团。

　　他按着额心，非常用力地捏住，用劲之大好像下一秒就能捏碎那块骨头，想要把儿子的影像按回心底最深处锁起来。

　　Iron man.

　　Zemo克制不住地想起他曾经为儿子讲过的那些床边故事，关于Iron man是如何与他的夥伴们到处拯救世界。
　　因为工作关系，他在家的机会时有时无，更珍惜每次和儿子的相处时间，他希望每一个晚上都是不同的，让儿子能期待且喜欢自己的陪伴，而不是厌烦于千遍一律相同的故事，所以特地搜集了A.vengers的资料，在网路上找各种创作文，编出一个又一个Iron man冒险生活。

　　他永远忘不掉，儿子听完故事后那闪闪发亮的眼睛，还有安然抱着Iron man抱枕入睡的无忧模样。

　　A.vengers或许拯救了全世界，避免一场世界末日的浩劫，可那又如何？

　　如果不是A.vengers，他如今还能注视儿子的纯真睡颜，跟父亲道晚安，携老婆一同入眠。

　　有人会说，A.vengers不出手的话，Sokovia那块土地砸下来他家人也活不下来。

　　他不在乎其中的逻辑，因为他重要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他只想将心中的怒气全部发泄到他认定的该负责那群人身上。

　　仰头不让眼泪滑落，Zemo手摸索着桌面，摸到手机，按下几乎要磨平的的按键，熟悉的清脆女声传出。

　　「Honey, we are running out of detergent. Bring some back on your way home, would you Be safe at work. Love you. （亲爱的，家里洗洁剂要用完了，回来的时候记得顺道带一瓶。工作小心，爱你。）」

　　Zemo眨了眨眼，确认心情平复，低头刚想将手中皱烂的纸放到一边，一个单词突然映入眼中。
　　他连忙将纸抚平，一行一行仔细读过，而不是惯常的抓重点阅读法，很快地找到吸引他注意力的那部分。

　　Brock Rumlow，STRIKE小队队长，从其他看过的资料能确认这也是一位Hydra成员。

　　Zemo本来不认为这个人重要，可是他看见了那一行字。

　　Brock Rumlow于2001年在俄罗斯执行为期三个月的卧底任务。

　　代号Crossbones。

　　Crossbones……Zemo对这个名字很有印象，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很快调阅出曾经看过的同人文。
　　一篇美国队长其实没有死，而且幼年同伴也没有死，暗地里相爱相杀的文章。

　　他戴上眼镜，叫出自己写的追踪程式，一行行代码在黑底的终端机上跑过，Zemo确认了同人文的作者Crossbones和资料上的Brock Rumlow，是同一个人。
　　那篇文的发表时间，稍晚于所有能在公共媒体上找到的，报导美国队长在冰块里冰了七十年还活着的消息，但依照字数和猜测的打字速度推断，Crossbones一定更早就得知。

　　那么，这篇文里的James Buchanan Barnes没有死，而且被改造成兵器，是否也是事实呢？

　　Zemo略显急切地站起来，在纸箱堆里翻翻拣拣，数不清拿起放下翻找了多少纸箱，他的手上很快叠了一大堆资料。

　　一张又一张的纸贴上墙壁，连带所有关系人的照片，图钉扎在墙面上密密麻麻，Zemo小心地在图钉之间串起关联线，日落日升一个循环，他终于放下手上的辅助工具，往后站了几步。

　　无数的细线连接汇聚在美国队长的照片上，而一切显示着他正在寻找Winter Soldier的消息。

　　Winter Soldier，神出鬼没的杀手，任务完成率极高，在SHIELD总部Triskelion被摧毁前不久于Washinton DC的公路上被目击与美国队长打斗，在此之前只是个传说。

　　美国队长那时被隐藏在SHIELD里的Hydra特工逮捕，当时执行逮捕的小队队长，正是Rumlow。

　　Rumlow, Crossbones, Winter Soldier……那篇暗示Bucky Barnes没有死的同人文，以及美国队长正四处搜集Winter Soldier的踪迹……Zemo作为Sokovia战术指挥部的指挥官，这么多讯息摆在眼前，还推论不出Winter Soldier就是Bucky Barnes，就太对不起他受过的训练了。

　　他转头看向钉着Tony Stark相片的那部分墙面，视线落在1991年12月16日的剪报，再转移到根据人员动向，推测Winter Soldier有任务的几个时间点，其中一个正是1991年年底。

　　『Howard Stark和Maria Stark于车祸中罹难，当地的监视录影器损坏，警方推测是轮胎打滑闪避不及才造成此悲剧。』

　　没有监视器、Winter Soldier在此段时间内出过任务。

　　如果能让Tony Stark觉得，是Winter Soldier杀了他的父母，那Steve Rogers身为美国队长，会帮哪一边呢？

　　从坚定要对A.vengers复仇开始，Zemo就没想过以自己的武力正面对抗，他很清楚自己只是普通人，就算他有超能力，New York的外星人大战和Sokovia的机器人大战，也彰显当有了外部的敌人，A.vengers只会更加团结，携手抗敌。

　　最难以预防和反击的攻势，往往来自于内部。

　　就像他儿子看过的动画片The Incredibles，无坚不摧的机器人的确没有人能在它的表皮上造成任何伤害，但它最后也是被自己的爪子给砸坏的。

　　要毁灭A.vengers，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内部自己分裂。

　　A.vengers的领头人很明显是Iron man与美国队长，用这两个身分，他们就是最好的战友，但如果是Tony Stark与Steve Rogers呢？

　　如果一个人和前者有仇，却又是后者最好的朋友，这两人还能维持Iron man及美国队长的同伴之情吗？

　　那个以正直无私闻名的男人，在那种情况下，他会是美国队长，还是Steve Rogers？